第七百三十一章 水银（1/1）
听不进话？
“蚂仏，我不需要听任何说话。”
“灰海创造万物，无一例外。”
“没有谁能越俎代庖、妄自尊大。”
“我身为灰海意志末端，代行公正，不偏不倚，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
“是，就交出幕后黑手，离开这里。”
“否，那不免做过一场。”
亚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和快死的少米不同，他可是状态万全。
和尸骸的战斗……
嘛，姑且算是强，可远没到能威胁自己的地步。
简单来说，远远没打够。
如果蚂仏坚持要战，他也欣然接受。
“知道吗。”
“无论身处什么立场，当你的力量延伸到那些劣人身上，实际已经站在灰海对立面，此为罪。”
“但，念在你为【奥法国度】付出良多，传播生机、维护花园、种植思念，此为善。”
“无尽灰海海域，多是压榨生灵自肥的渣滓，它们依赖灰海本身的恢复力，致使纷繁宇宙走向单一。”
“你和它们不同。”
“来吧，和权限者结盟，我脚下的土地，才是大繁荣者【蚂仏】应当站立的位置。”
液态人滚动脑袋，发出类似嘲笑的声音。
咕嘟咕嘟
“权限者，不要把自己摘那么干净，你也是渣滓中的一员。”
亚瑟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消退，目光冷下来。
类人族裔的冤魂残渣，浓郁不散，起码毁灭掉一整个文明才能形成。
尤其是【同我派】思念痕迹，短时间内难以驱除。
它们像是吃剩下的食物残渣，黏在嘴上。
“是劣人放逐我，迫我去做。”
最多算正当防卫。
“再说了……”
嗤笑出声，亚瑟眯起双眼，浑不在意道：
“区区畜生，微末如草芥。能为我而死，是它们十世修来的福分。”
实话实说。
太多【典范】成员愿意为【执炬者】赴汤蹈火。
“……”
即使是长生久视蚂仏，一时也被亚瑟的无耻说话搞得无言。
事到如今，两人都有所察觉。
普遍热爱生命的圣人合道者。
人类至上主义的强绝无赖。
同为秩序侧强者，行动的出发点就大相径庭，再怎么谈下去也只会是平行线。
“我的投影再加上这座浮空城，胜你的可能微乎其微。”
“这个位面暂且交予你手。”
“等翡翠和那道人战出结果，我自当撤离【奥法国度】。”
“只是……”
“权限者，你要谨记，无论你今后怎强，力量去到何等境界，无尽灰海，便有着无法靠力量扭转的东西。”
“到时候，再如今次这般蛮横行事，你将会十分，十分地后悔。”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亚瑟笑得像个鬼似的。
不能取胜的权限者，基本就死了。
还后悔，活在梦里呢。
“黑手，在哪？”
噗。
水泡破裂，液态人四散开，化作点点水滴飞向天空，朝着激战双方而去。
留下的外衣仍旧支棱在原地。
蚂仏的无声拒绝已经表明态度，不想再和蛮不讲理的权限者有任何瓜葛。
既已决定离开，再无被拿捏的把柄，自然不会好心地留下来给亚瑟指路。
“……哼！”
随手抹去衣物，亚瑟划开时空裂缝，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不担心蚂仏会反悔。
合道者不屑于搞小手段。
言出法随者，自然一言九鼎，说走就走。
至于幕后黑手，凭【表象遗忘】的洞察力，凭他在斗争中磨炼出的嗅觉，倒不算什么难事。
然而……
【正义病】现世之时，位面意志天雷降临，企图扼杀疾病，维护劣人。
劣人拥有着被承认的“资格”。
承认它们的不是人类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是位面本身。
位面生灵统合意志，最顶层主体是人类种，往下有劣人的部分，再到缺乏智慧的草木虫鱼、微生物之流。
劣人像是躯体上异变的器官，在被切除以前，仍受到营养供应和保护。
按照原本历史走向，劣人距离被自然淘汰还有几万年时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要想加速淘汰过程，斩草除根，得先让免疫系统瘫痪、失能。
至少，不能是清醒的状态下开膛破肚。
“呀嗯，真是苦恼啊，我最不擅长处理这类纤细复杂的事情。”
“该怎么处理位面意志暴动呢？”
左手无名指揉了揉额头，亚瑟头疼地闭上眼，独自走在黑暗虚无的甬道中。
跨越层面移动，存在太多诡谲怪异，所谓“黑暗”是他封闭了五感的结果。
仅仅是感官还不够，【失色层】有太多东西能越过感官直入心灵，
苍蓝魔力汇聚成无形心灵壁垒，遮断外界信息。
屏蔽感官及遮断心灵感应，亚瑟单靠直觉行走，沿着来时路回去。
苦恼惆怅，近乎妖冶的面容，独行于深邃黑暗甬道。
没有足音回响，只有自我存在。
孑然一身。
他本人没有感到任何不妥，习以为常。
尽管亚瑟自认为是人类，可不知不觉间，他离人的性状越来越远。
若要掌握无上伟力，注定要从名为“人”的襁褓中脱离，走向未知黑暗。
劈斩开黑暗，照亮万物众生，或者在黑暗中溶解，成为未知低语的一员。
寻找到与现实时空连接的节点，亚瑟再度划开空间，迈步踏入其中。
眼前，正是【守护】内部情境，劣人建立的最后庇护所。
——“嘿。”
感觉不到迈出去的腿。
明明恢复了五感，撤去心灵壁垒。
收回右前腿。
膝盖往前的部分消失不见，断口处不断流出鲜血。
亚瑟卡在【失色层】与现世之间，没有冒进。
恢复感官后，身周浮现无数光怪陆离怪异事物，飞速流动。
缤纷绚烂，那些泛着诡异彩光的事物纷至沓来，疯狂瓜分亚瑟体内流出的血。
以他的恢复力，伤口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恢复愈合，血流不止。
无视乱七八糟彩光，亚瑟注视着【守护】内部景象，不由得想到第一次来的时候。
那些手，那种试图抓取的异质感。
现在也是，自己的腿被夺走了。
同样是奥术力量气息，那手与蚂仏有所不同。
蚂仏超脱尘世，无所谓得失，而它……
无法言喻的邪恶。
“夺取”之欲望，呼之欲出。
就好像是，什么都未曾拥有过，所以，要从路过的、看到的、听到的任何东西身上撕扯下来点什么填补自己——那样的空洞。
类似水银的银白色胶状物，自亚瑟看不到的时空裂隙上方死角垂落。
触手状的粘液包裹着一柄金色弯刀，自上而下垂落，像要“显”给亚瑟看似的，像钟摆似的晃来晃去。
【割神礼】
对神灵特攻的武器，亦可用来杀人。
刀刃上沾着亚瑟的血。
眼角余光扫过灰海联络频道，代表阿佐恩的印记没有熄灭，说明她还活着。
是逃的时候武器被夺走了？
三秒后，大坨大坨“水银”开始向下坠落，啪嗒啪嗒落在地面上。
一团银色纺锤体从缝隙上延伸出来，露了个头。
感觉上，和蚂仏有着些许亲缘关系，多半是接受了大繁荣者的力量馈赠。
纺锤体内部浑浊不堪，隐隐可以看到成百上千硬币大小的脸孔，栖息在蜂巢状的黑色内核上。
海族、森精灵、水妖精、鸟人……不一而足。
更多的水银触手垂下，卷着不同的魔法武器。
劣人怨念聚合体，盘踞在裂隙边缘，向内窥探。
“不同种的畜生住在一起，可有习惯？”
“失去生存空间，只能挤在小小的犄角旮旯里。”
“沦落到非人非鬼模样，还要找准机会杀我。”
“你这家伙，就不能老老实实去死吗？”
话是这么说，亚瑟的话语中充满了愉悦。
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他的武道，早已圆融如一，踏入自在极意，技近乎道的领域，无法被偷袭。
要杀，唯有正面动手，堂堂正正碾压。
为了引敌人出手，才刻意卖了个破绽，在彻底踏入物质层面以前封闭感知。
“来之前，我花了大量时间学习位面学、空间学知识。”
“【位面阑尾】，和位面本身有着联系。”
“在阑尾里灭杀怨念集合体，必定引动位面意志全力绞杀。”
劣人怨念，绑架了位面意志。
它曾是其中的一员，有着正当的生存权利。
恨！无与伦比憎恨！
剥夺土地！
腐化生命！
灭绝族群！
眼前之人，何其可憎！
弯刀尖端摇摇晃晃，对准亚瑟那张恶劣的笑脸。
“这副表情，我已经看得太多，看得厌烦了。”
“劣人畜生被屠杀时，都是这副样子，你们不能有点新意吗？”
假如怨念聚合体选择隐忍，躲藏起来，没个十年二十年坚壁清野，还真不好找。
亚瑟和阿佐恩终究是权限者，会有去执行任务的一天。
届时，怨念集合体带领劣人残党反攻，绝对能在【奥法国度】掀起大乱。
纵使提前抓到，真要顶着位面意志杀它，很容易牵连到人类种，造成位面级别灾难。
“既已出来，你就不能再藏，不能避免被毁灭的命运。”
“位面阑尾，不是给你藏污纳垢的庇护所，给我过来吧！桀桀桀桀桀！”
亚瑟右手前伸，忽地**到几百米之巨，一把揪住水银怪物的躯体，往裂缝里拖拽。
生长系魔法！
既然位面阑尾里不好杀它，那就把它抓出去！
“唳！！！”
水银怪物发出疯狂尖叫，本能地抵抗拖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