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济世医家（1/1）
清平镇不算太大，沿着街道向南走去，便能看见在清河穿过的清平镇的地方，有一座小院坐落在那里。
小院坐北朝南，清河从小院旁流过，在小院与清河中间的位置是一片矮篱笆围成的花圃，亦或者是药圃，只因其中种着的是一些菊花、百合、满天星、金银花之类的花卉，虽说秋季寒潮之际，不知为何原因依旧艳丽如常，不似寻常环境中的花朵早已干枯、残败，只剩根茎了。
而在院子的西边，敞开着门户，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竹架以及木制的药柜，高大的药柜上下七层，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药材，而在另一边的竹架上摆放着许多药罐，还有几坛药酒，以及一些珍稀的药草。
在门户的门牙上，一条写有济世二字的幡布悬挂在那里，还未走进，便有一股浓郁的药香扑来。
程星霄明白自己已经找到了地方。
目光极力向内望去，竟不知有什么东西模糊着程星霄的视线，能够目视十数里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绿芒，程星霄发出一声惊叹，没想到此处倒是有高人，也不知这高人究竟是何时来到这清平镇上的，不论何时，这程家庄、小石村之事为何无人解决？
程星霄抬步走去，临近跟前，也没发现有那种修为高深的修士，只有两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孩童在堂中磨药、捣药。
磨药的是一男孩，身体前倾，正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好似快要睡着了；捣药的是一个女孩，扎着两个丸子似的丱发，也是略显无聊，不过倒是比那男孩用心些。
那小姑娘似乎听到了程星霄的脚步声，立马抬头问道。
“是来看病的人吗，请稍等一下，如果是来卖药材的人的话，那就从后院进去吧。”
“我是来看病的。”程星霄一进门便坐在了医师平常问诊的桌前的椅子上。
“好的，请稍等一下，我去叫师傅出来。”小姑娘立马穿过大堂于后院的门帘，喊道：“师父，有病人来看病了。”
一听到这个，那小男孩一激灵，立马挺直腰板，聚精会神的开始研磨起药材来。
程星霄环顾大堂四周，和普通的药铺没有什么区别，但又怎会在刚才看时有绿芒阻隔呢?难道是药铺之中设有什么阵法？程星霄倒是懂些军阵之术，对那些勾连天地的阵法倒是不慎了解，更何况那些都是那些神修之人才会修炼的道途，程星霄一介武人只对手中的兵器有兴趣，又怎会去想那些费神之事呢？
正当程星霄想着的时候，在那小姑娘的引导下，一位妇人走了出来，一身雪白镶蓝边加厚襦衣、下身葱绿长裙的襦裙，发型是少女般的垂鬟分肖髻，束发成股结成鬟于头顶，独留一股束结成燕尾，垂于右肩上，一支淡紫翠碧发簪插于发股之中，显然是还未成成婚。
人未至，声先至。
“可是这位病人需要看病？”
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同样也是轻柔之极，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程星霄顺着声音看去，当真是一绝色女子，不施粉黛，显得十分清丽自然，难怪那客栈小二念念不忘，不说寻常人等，就连程星霄见到，都要忍不住赞叹一番。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就是这医馆的医师吗？”程星霄起身抱拳道，不论是在那里，医者永远是最重要的职业，等闲人等可是万万不敢得罪医者的，谁又知医者给你的是什么药呢？
虽说医者仁心，医者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但世事无绝对，人便是如此。
“正是。”女子没有多言，快步的走到平常为病人看病的桌前，一双杏眸自上而下的扫向程星霄。
程星霄见着女子如此迅速，没有丝毫迟钝，立马抬头正欲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抬头撇间，正好是那女子眼眸直直的看来，眼眸之间是秋水一潭，高挺的鼻梁，姣好干净的面容，乡野之间的衣裙未曾遮掩那容貌，反而更加衬托那女子的美丽、脱俗。
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已经隐隐有些痴了，即便是程星霄这样的铁血将军，面对如此容颜，也不经会停驻留恋。
“这位将军，可是看够了？”女子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略显玩味。
程星霄耳根一红，歉意的说道：“抱歉，是我孟浪了，还请见谅。”说罢，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恢复平时不言苟笑的神情。
虽说程星霄已经快要而立之年了，但大多在外领兵作战，每每闲时，不是在养伤，就是在磨练武艺，幽幽十数载，尽是军中汉子相伴，未曾亲近女色，即便是被军中老痞拉近那风月之所，也依旧如同害羞的男孩一般，羞红的不曾动弹。
“不过，姑娘怎会看出我是军中之人？”程星霄闲聊道。
女子轻笑，“将军别看我年轻，自幼跟家师走南闯北，且不论见识过的人，只论看过病的人，早已不下万人之数，似将军这般浑身煞气、血气相缠的武者早已见过不少，更何况，将军身上的血煞之气早已形神皆具，常人看不出什么，神识强些的修士看一眼便会被煞气锁定，如坐针毡。小女子我倒是害怕的紧啊。”
程星霄一听，立马收紧心神，约束浑身凝聚不散的血煞之气，使之不外泄恐摄他人，《血衣炼煞决》默默运转，灵气携带煞气在体内运转，而后一周天之后，程星霄双手下压，呼出一口浊气，道。
“倒是让姑娘久等了。”
“倒也不久，不过呼吸之间。不过将军如此沉稳，定是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女子杏眸直盯程星霄，眼神之中充满赞赏之情。
虽说这人经过自己的提醒才醒悟，但世间芸芸众生，有富家公子欲意调戏着，有实力高强之人想要占便宜的，也有色心无赖装病求医的，但向面前这人一般，虽有小错，但依旧固守本心的人倒是不多。
即便是那些真性情的江湖侠士也是少见，吕月婵不由得青睐少许。
刚刚吕月婵一双练就的法眼直接看向程星霄，没看到什么病情，反而被程星霄浑身煞气所伤，双眼不免有些干涩。
“将军可是寻求去除身上煞气之法？”吕月婵断定道。
煞气与天地同在，人们能够借用天地灵气来壮大自身，煞气也同样能够，只不过不论是那种煞气，都是至阴至邪之物，乃是违背天地正法的存在，凡是借用煞气修炼的人，煞气都会每时每刻的侵蚀着肉体与精神，直至精神奔溃，化作煞气的傀儡奴隶。
吕月婵可没法化解如此浓郁的煞气，即便是医家的《长春功》也无法中和任何煞气。
“不是。”程星霄略显沉默，原本只是想这家药铺的主人只是一介游医，抓些膏药，尽快恢复双臂的筋骨以及伤势，倘若没有煞气侵蚀，寻常医师便以足以，只是却没想这药铺的主人还是神道修士，一眼便看出了程星霄的伤势，不料却被煞气反震。
程星霄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收束自身的煞气，希望这药铺的主人能够治疗一番肉体上的伤势。
程星霄将上衣脱掉，露出缠满绷带的双肩以及腰腹、胸膛之地，道。
“还请医师能够不计男女之嫌，为我敷药治疗一番。”
吕月婵起身，将程星霄身上的绷带一一解下，露出宽厚、结实而又伤疤遍身的胸膛以及双臂。
吕月婵的手法轻柔，而又十分仔细、细心，将绷带慢慢解开之后便露出那恐怖的伤口，吕月婵倒是没有多震惊，而在一旁观看的两个童子倒是十分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程星霄苦笑道：“军阵厮杀，此等伤口便是家常便饭。”
吕月婵细细的检查，却发现不似兵器相交所割开的伤口，伤口弧形而深入，伤口之上牙印明显，犬牙交错，这根本就是被野兽撕咬出来的伤口，在仔细看去，又有淡淡妖气萦绕其上，妖气浓郁，恐怕是上了道行的妖兽。
“将军可是前去将那盘桓在哪程家庄的妖兽所厮杀而来的伤势？”吕月婵看着程星霄这一身伤势，略显猜测的问道。
“正是，不过姑娘可知那程家庄妖兽的状况？”程星霄立马回答询问道，这姑娘明显对程家庄的妖兽有所了解，想必更加清楚的了解程家庄之事，“不知姑娘可知那程家庄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
“如将军这般勇武也受得如此严重的伤势，小女子也才区区通脉境，面对三只相互配合的妖兽，也只能暂避锋芒，不曾知晓程家庄之旧事，也不知程家庄为何会变化成那般模样，反而被灵纹境的妖兽占据。”吕月婵一边查看着程星霄的伤势，一边说道。
此时已然将程星霄的绷带全部解开，吕月婵微皱眉头，道。
“将军，恕我直言，将军身上的伤口看似很严重，但并无大碍，主要的伤势就是两肩部位的筋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将军内外同服，以将军的身体来讲，只需调整筋骨，外敷膏药，内服汤药，再休息个三四月便能恢复完全。只是将军这浑身血煞之气太过浓郁，已经严重侵蚀着将军的伤口，如果不是将军武者的体质以及天地灵气的滋养，否则如将军这般伤筋动骨的往往会直接废掉着两条手臂。”
吕月婵详细的分析着程星霄的病情，提出了诚恳的建议。
程星霄也知道自从自己心境有损之后，浑身血煞之气已经逐渐控制不住，还隐隐有再次反噬的风险，但散去煞气之后，自己的实力大概损失八成，面对那些未知的风险，自己将会成为他人、妖物的砧板鱼肉，任人宰割，可能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面对正准备写药方的吕月婵，程星霄一想到自己还有覆村之仇未报，一想到自己连程家庄人的生死都未调查清楚，内心不免有些悸痛，没有丝毫犹豫，程星霄立马便抱拳单膝跪地。
“霄还有大仇未报，还请姑娘想想办法。”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痛心处罢了。
此刻，便是程星霄的重大转折处，今后是能追查幕后黑手、手刃仇人，还是碌碌无为，在懊悔之中愧疚而死，都将看程星霄是否为之努力。
能够以一介女流在这偏远小镇行医，再加上女子通脉境的实力，虽说不知女子所修炼的功法是什么，但能够以这样一个身份行医在这里，不说女子必然是医家子弟，不可否定的是，这位女子背后定然有着不弱的背景。
医家乃是行走九州的一个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的一名学派组织，虽说医家不及墨道儒这等显学，同农家、法家、杂家、小说家、阴阳家、墨家、儒家、道家共为九大流派，但能够以流派之名而源远流长的学派无一不有着他们的独到之处。
医家乃是以医术及丹道之术闻名的流派，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利天下苍生百姓为责任，凡是人们所熟知的医家弟子，无不是心地良善之辈，从不脱离群众，即便是力能擎天，掌握星辰的得道修士，也不会拒绝一个潜心求医之人。
但并非所有的医者都是医家之人，所有的炼丹之士都会医术。
倘若这姑娘能够解决程星霄的病情那是最好，无法解决，那便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