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鹅湖书院倒霉好了（1/1）
江逊落下杯盏。
“无妨。”
似乎是未曾察觉到江逊的冷淡，又或是那背着竹书架的书生本就是自来熟。那书生落座之后依旧热情寻求与江逊攀谈。
“在下胡沉，是来铅山寻一个进学的机会，兄台也是来求进鹅湖书院的么？”
江逊点头。
好像……确实是要进去？那这么说也没错？
胡沉兴奋起来，从身后的一大包行李和书中取出一本小册子。
“兄台是学什么的？在下是学琴的，不知道兄台有没有把握进入书院？”
江逊想起来时阿雀郡主塞在那一沓银票中的书信，随口答道：“我是前来以棋途求入院的。”
胡沉还欲搭话，外边却忽然来人，一位执事模样的人开门进来，高声道：
“凡是欲考取书院者，现下前往山门外领取名牌，明日上午巳时，开始入院考核！”
江逊懒得同胡沉搭话，径自起身向外走去。
山门外熙熙攘攘，已是挤满了人。
陈止低声对江逊道：“少爷，那个叫胡沉的书生，我用命修的法门看了……有些不对劲。”
江逊挑眉。
“我也说不上他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似乎……有些不像常人。”
江逊皱眉。
陈止愕然。
“那胡沉有什么古怪，我不在意。”
江逊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自家仆役。
“只是到了现在，你还是没同你家少爷说过……你究竟怎么就多了个师门和一群师姐师兄？”
两人领了一张木牌，向山下走去。
陈止低声答道：“我在林中，做了一个大梦。”
“梦里除了之前梦到少爷你在南直隶京外边的大坟外边，便是无数个杂乱的梦境交织。”
“最大的那一个梦里，那个举着青竹卦招的李老道成了我的师父。我还有五个师兄师姐。我随着他们学了很多的命修法门，遇见了很多事情，还……还好像死了很多的人。”
“梦？死了很多的人？”
江逊疑惑。
“从那时候，现实里的事情，似乎都在那些梦里发生过……直到少爷你决定来书院把那个张部带回去，这种感觉才消失。就像是……那个无数个梦境里的少爷，都根本不会做这个决定。”
陈止轻轻呼出一口气。
“少爷，那个梦境对我应该没有什么害处……你不用担心了。”
陈止知道，自家少爷并不会由于自己瞒着他什么事情便生气发怒，只是对他的安全担心罢了。
命修在江湖上从没有具体而统一的品阶特征，武夫以灵气与气血融合为四品之兆，修士以圆融天地为四品之兆，其余的蛊修、阵修……都有各自的征兆以显示品阶。
唯有命修……江湖上从没有统一的标准，除了各自的师门和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命修的晋升路径是什么。
江湖上所流传的，唯有一条命修的铁律！
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先知先觉，操纵命运……命修法门的每一次出手，都有它的代价！
所有人都知道命修神秘强大，可谁也没见过主修命修的修行者笑傲江湖，也从没有向往命修的风潮出现过。
命修仿佛司天监的特产一般，只偶尔在外边有些遗漏。
江逊担忧地望向陈止……他清楚地知道，陈止还有事情瞒着他。陈止自然也知道命修的弊端，可究竟为了什么，或者说在梦境中又见到了什么，他才坚持将梦境中的命修法门，在现实中修行？
江逊默然。
那个梦境里的自己，也是一样无敌么？可那个始终没有选择前来追寻张部，狠心将惨案视若罔闻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
或者说，那个梦境中的自己……是原身而不是自己？
江逊苦笑，自己虽没有那些穿越者前辈一样的宏大志愿，不过只是寻常的一个小市民，有些贪懒自私……却也不至于连冷漠铁石心肠到那个地步。
书院山门外的人群提灯擎烛，仿佛一条火龙一般蜿蜒。
两人无话，下山离去。
……
……
早晨，江逊与陈止醒来，下楼坐在大堂里环视四周。
阳光照在大堂的桌椅上，地上的投影歪歪斜斜地堆叠。
江逊：不是，这特么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铅山鹅湖书院脚下么？
……
空！异乎寻常的空！
客店里空无一人，街面上也只不过时不时有一两人走过。
客店里的掌柜拎着两只鸡，向后厨行去。
掌柜放下鸡，回过头却被吓了一跳跌了一跤……大堂中怎么还有两个少年？
陈止上前，扶起掌柜，连声抱歉。
掌柜起身拍一拍身上的袍子。
“多谢，不碍事，不碍事。只是……你们这个时候怎么还在这里？”掌柜疑惑问道：“今日不是书院考核么？”
两人面色一凝。
不好，难道睡过起晚了？
陈止看一看影子与天色，轻咳两声。
“现下不过是卯时中，距离巳时考核还有一个多时辰，怎么……”
掌柜展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在一瞬间收起了对外地怠惰士子的鄙夷，绷住了表情。
谁知道过几年这些士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大人物？开店在此，走南闯北的人都有，哪里能看人下菜碟恶了客人？
“上午考核，你清晨便到，书院中的考官多看你面孔一刻，考核时节说不得便抬手一分这一分抬手，或者就是鱼跃龙门。”
“士子带着书卷，在上边复习，等考核的时节，心下也记的多些，又说不得能多进一步。”
“再者，山上现下说不得便有未来的尚书侍郎，若是鸿星照命，或者还能出几个宰相相公……此刻上去结识，多认识几个士子也是好的。”
江逊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是……现实的离谱啊……卷王怎么哪里都有？
掌柜苦口婆心道：“两位现在上山还不迟，多结识些士子，万一今年没有进书院，明年也方便一些。”
江逊摇摇头，算了，本来就是随手一考，万一考进去了动静小点，若是考不进去……
那就算鹅湖书院倒霉好了……
有人是怀才不遇，愤而起兵。
江逊无才无德，但他真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