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荥阳（2/1）
汜水关一战于关羽虽无大碍，但以寡敌众，难免损耗元气。
以至于近日来关羽心神愈发烦闷，思绪不宁。
很快就到荥阳关了，荥阳离黄河不远，而一旦过了黄河，就能见到大哥了。
关羽心中掠过一阵激动，却又有一丝茫然。
“关将军，前面有一老者，名叫胡华，说要见将军。”廖化来报。
“嗯？让他过来。”
关羽与胡华就座后，胡华言道他与镇国寺普净禅师乃至交好友，近日得普净禅师传信，因胡华之子胡班乃荥阳太守王植爱将，请求胡班能在王植面前多多美言，为关羽行个方便，放一干人马通关。
言毕便交给关羽一封亲笔信，转交胡班为证即可。关羽得信大喜，送别胡华后召集众人商议。
“为以防意外，不如由我持信先行一步，打点好后方便将军直接通关。”裴元绍建议道。
“也好，那就由你走一趟吧。”关羽看众人并无异议，发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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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班！你可识得此信！”
荥阳太守王植怒喝道，而胡班已在堂下跪着，枷锁缚身，无奈泣道。
“太守大人，老父听信妖僧之言，胡乱攀扯，我从未认识关羽，如何与关羽私通？望太守大人明鉴！”
“真是如此，你若能配合将关羽拿下，将功赎罪，也是一场机缘。”
“末将愿意配合！”胡班磕头如捣蒜，生怕王植反悔。
王植满意地看了身后帘幕一眼，躲在阴影处的郭福亦微微点头回应。
屏退众人后，王植急切地询问郭福，“郭军师究竟想干什么？关羽这一路走来闹得鸡犬不宁，按我说就应当尽快杀了。”
“若现在就杀了关羽，那让曹丞相如何面对天下人？”
“那这是？”
“要让天下人看到，是关羽倒行逆施，人神共愤。而曹丞相是顺从民意，不得已才挥泪斩关羽。”
“郭军师的计策高！实在是高！那现在卑职的任务是？”
“把荥阳的戏演好，很快，这出戏就要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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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城前，胡班早已等待多时，但见远处关羽人马来到，便迫不及待策马相迎。
“关将军，末将早已等候多时了！”
关羽早接得裴元绍回报，心里甚是欣慰，便与胡班策马同行，两人握手言欢之际，关羽忽然眉头一动，却见胡班不动声色，心下了然。
一行人马入了荥阳城，受了太守王植的款待，在驿站落脚后，关羽召来裴元绍三人。
“裴元绍，你今日又立了一功，说吧，要什么奖赏。”
“承蒙关将军厚爱，属下哪敢奢望奖赏，只是我两个兄弟至今仍未有安排，望将军垂怜，安排一些差事即可。”
关羽轻捻长髯，思索片刻后笑道：“青龙刀除我之外无人能提，而周仓臂力过人，勉强倒也能做个提刀随从。而廖化嘛，才智敏捷，做个主簿，管一下马匹粮草之类，也不算屈才。”
“至于你，堪称智勇双全，日后就有劳做先锋大将了。”
三兄弟大喜，齐齐拜谢，关羽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去，闭目养神起来。
夜深时分，正是酣梦之际。
驿站火起，浓烟四涌，人头窜动，慌不择路。
“关将军，快走，有人放火！”裴元绍急急闯入关羽屋内。
“别慌，随我来。”关羽拔剑在手，门外已有兵士杀入，关羽和裴元绍并肩迎敌，浓烟中看不得真切，只见刀光剑影往来。
“关将军，这是！是胡班！”裴元绍看着倒在关羽脚下的人影，惊讶道。
“什么！怎么会是他！”关羽惊道。
“胡班大人被关羽杀了！胡班大人被关羽杀了！”四周兵士听闻直接呼喊起来，因胡班平日素有人缘，当即有不少兵士红着眼要为胡班报仇。
还未等关羽反应过来，太守王植已出现在城墙处。
“好一个不仁不义的关羽，胡班素来敬仰关将军为人，又有胡班老父所托，才与我作保，欲让将军通关。而本太守看在胡班一片孝心份上，亦想成全其忠孝美名。”
“谁曾想，一个大孝子，就这样成了你关羽的剑下亡魂，你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间！有何脸面。”
暗处的郭福打了个哈欠，这老太守别的不行，嘴皮子倒利索，不愧是王朗的族人。
关羽低头不语，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裴元绍心急如焚，赶紧低声提醒。
“关将军别管这么多了，快走，不然来不及了。”说着便想扶着关羽向外冲。
突然关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在场众人莫名其妙。
“要是真走了，那才中计。”关羽抚了抚美髯须，冷笑道。“我关某再蠢笨，也不可能中同一个计谋两次！”
远处的郭福眼中冷芒闪过，下一刻他便消失在阴暗中。
“关将军，这是何意？”裴元绍不明所以问道。
“跟我来。”关羽挥剑冲入敌阵中，但并非向外逃生，而是向王植所在杀去。
寻常兵士早已被杀得丢盔弃甲，王植看着越来越近的关羽，早已吓傻了眼，只能不断抽调兵士阻拦关羽，却未发觉身边侍卫愈发稀少。
关羽眼看短时间内无法接近王植，眼中一凛，只得不顾自身安危，大喝一声，高高跃起，将手中长剑向王植掷去，剑若流星，霎那间已到王植眼前。
王植手脚冰凉，悲呼一声闭目等死，却听耳边一声巨响，睁开眼来，却发现关羽的剑擦肩而过，正好击中从阴影中突现的另一柄剑。
“这是？！”王植虽无能却不蠢笨，自然知道是关羽救了自己。
“都停下，住手！”得救后的王植一脸通红，不敢直视傲然正立的关羽。
“多谢关将军的救命之恩，没想到真正想要我命的人竟是郭嘉……”王植惭愧道，“可惜了那冤死的胡班，我真无颜面对他的父亲。”
“太守大人不必惭愧，家父早已过世多年。”另一边胡班现身走来，“在郭嘉诡计下，太守大人可保全性命已是万幸。”
王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依胡班所言，岂不是有人使计在郭嘉之前？
胡班笑道：“所谓家父之信并非家父所写，而是我一旧友所作，内容亦是密文写就，旁人绝看不出端倪。”
“老夫老了，该是归养之时了。”王植感慨道。
“只是今日你我虽得以幸免，但仍须另做打算，郭嘉可不会让得知内情的人活着。”胡班正色道。“太守大人若不嫌弃，请与我一同隐去，只当已在此间身亡罢了。”
王植犹豫良久，踌躇再三，最后正容向关羽欠身作揖，也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王植走后，关羽对胡班问道：“今日幸得有你相助，但我还有一事不明，那位借名胡华的老者是何人？”
胡班笑道：“我那旧友常年浪迹江湖，最善易容之术，无非与将军开个玩笑，无须介怀。”而后话锋一转。
“此间虽已事了，但将军是否发现，郭嘉明知你护送二位嫂嫂，一路行来，却从未对女流下手，是何用意？”
关羽脸色大变，难道嫂嫂那边出事了？他急忙抬眼四望，哪还有裴元绍的身影？
以郭嘉之智，同样计策当然不会再用一次。
所以，这次的计策是……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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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城外的小道上，裴元绍三兄弟领着关仆一行人，护着夫人的轿子早已出了城。
“裴先锋，老爷还在城里，我们就这么走了？”关仆紧张地频频回头，他心中满是疑虑，却又说不出个所以来。
“城内乱作一片，将军吩咐叫我们赶紧出城，免得又像汜水关一样，劳累将军分神。”裴元绍安慰关仆道。“将军神勇无双，区区一座小城难他不住，我们先行，等将军赶来便是。”
关仆心中疑虑稍减，既然关羽让裴元绍领了先锋，自己不过一介家仆，自然没有多话的道理。
一行赶路而行，此时夜色已深，众人正点火扎营时，忽闻马蹄声起，一群山贼如鬼影般出现。
“不好！大家快起！”关仆正欲喝道。
利刃闪过，关仆那惊愕不甘的眼神就是凝固，苍鬓斑白的头颅缓缓掉在地上。
山贼首领正是孟坦，阴鸷道：“干得不错啊，裴元绍。”
“全仗孟大人提携，让裴某得以立此大功！”裴元绍也假意笑道。
两人看着关家军寡不敌众，逐一倒下，最后剩下两位嫂夫人时，意外看见两名壮汉站了出来，挡住了凶恶的山贼。
“二弟！三弟！你们什么意思！”裴元绍一愣，皱着眉头急忙问道，同时一边窥视孟坦，生怕他起了疑心。
“大哥，关羽一路走来对我们亦是不错，我虽为山贼，却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周仓黑着脸，闷声道。
“是啊大哥，别的我们不说了，这关羽的嫂夫人，万不能碰。”廖化也附和道。
孟坦嗤笑出声，对裴元绍道。“没想到啊，你这两兄弟与你不是一条心，看来我把你们喂得太饱了，都忘了山贼是干什么了的。”
裴元绍又恼又气，对周仓和廖化大喝道。“胡闹！此乃郭军师计策要点，怎可乱来！”
周仓、廖化二人持刀而立，并未让步。齐声朗喝道。“大哥！我二人只为保夫人周全，并无他意，望大哥成全！“
裴元绍知道这二人脾性，当下也不愿多言，转身对孟坦道。“我兄弟皆是粗鄙之人，只认死理。既然夫人已经拿住，那就交予我兄弟看管如何？”
孟坦冷哼道，“你抓的人，那就由你处置，但我要提醒你！”
“许都派来杀关羽之人，已在路上。你的任务，是保证关羽在黄河渡乖乖引颈就戮。”
“等关羽的头颅送到许都，我们就都可以封官加爵，不用当这该死的山贼了。”
“要是真误了郭军师的计策，我要你们三兄弟死得比关羽都难看！”
言毕，孟坦拨马离去，留下一干贼众交由裴元绍所用。裴元绍眉头紧锁，看着高兴的周仓、廖化二人，无声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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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的月色下，郭嘉仍是对月独饮。身边的斥候在给他报告最新情报。
“那位将军已经出城了？“
“是的，两位夏侯将军与张辽将军先行在明，那位将军后行在暗。”
“呵，曹丞相难得地祭出了大手笔，关羽啊，你这五关闯得好，还能助曹丞相收买人心。”
“四名大将加上人质在侧，任你再神勇无双也难逃一死。”
“这第四关，斩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