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问天解卦三十载（1/1）
龟背石上。
孙悟空心海的玉菩提光芒万道。
如丝丝细雨，涓涓溪流，抚过道心识海，温润脏腑经脉。
孙悟空恍惚轻晃的身体，慢慢入定。
雷劫虽散，压住了破境。
但他和此方天地间的那道阻碍，已彻底不在。
只要他想，境界随时可破。
风过山林，海潮起落，猛禽走兽，飞鸟蝇虫，再度入耳。
玉菩提的光芒流过全身，让他和此方天地更加契合……
伏羲仰头望天，也渐渐收回视线。
他摊开双掌，看着那六枚龟甲，松了一口气。
“猴儿……
我正与天地相通，天地正指引我布卦。
你七窍玲珑，目达耳通，能听到天地降下的提示，助我解开每个卦爻的深意。
这便是你我的契机。
你我与天地的契机。
帝江能听音识源，却被困在了音息中。
你能救他脱离苦海，他能助你跳脱牢笼。
这便是你与帝江的契机。
而帝江能让我圆满，我能寻到帝江。
这是我与帝江的契机。
这些，都是此前的那道爻卦告诉我的。
你、我、帝江的因已结成，我们已没的选择。
若不想这通天造化变成恶果，我们谁都不能再有差池。
猴儿！你必须收起杂念，继续去听。
我也必须收起杂念，继续感应。
争取与天地相通的时间久一些……
帝江也必须耐心，等着你我……”
说着，伏羲低头环视身下，已快写满整个龟背石的卦象。
“现在我们三个被困在了一个圈里。
若要跳脱，必须得把这些卦象全部解开，才能出圈。
否则，必埋下恶果……
但若能把卦象全部解开，又是一场大造化……
猴儿，你没得选了，可调整好心神，随我继续？”
孙悟空闭着眼，平静如水，点了点头……
就这样。
三鱼州的龟背石上。
伏羲和孙悟空一个扔、一个听。
两人在此一坐，就是三十年。
风雨不停，寒暑不休。
硕大的龟背石，已经刻的密密麻麻。
孙悟空越听越远，越听越真。
天地万物已无需眼看，一听便知本源。
伏羲又一次拾起龟甲，重重长吁一口气。
“猴儿，我与天地间的相通已越来越弱。
可能，这就是最后一卦了。
这龟甲六爻，你我已解出三百七十八爻。
若我推算的没错，该是能卜出三百八十四爻。
还有六爻从没出现过……”
孙悟空闭目点头，喃喃应道：
“我们还没寻到帝江。
也许没出现过的那六爻就与帝江有关……”
伏羲没应，心神念动，又一次向天起卦。
哗啦啦……
龟甲落石。
伏羲却久久不言。
孙悟空眉头一动，问道：
“如何？”
伏羲悠悠应道：
“猴儿，你此前最多听辨六千里。
这道卦象指引的是……
中位向下万里……”
“我试试……”
孙悟空气定神闲，融入天地。
顺着座下大石，一路向下听辨。
一千里冲破峭壁……
两千里破石入海……
三千里海波汹涌……
四千里……六千里……
孙悟空耳边海流潺潺，似乎再难向下。
他继续放空自己，试图让自己更彻底的融入天地。
他渐渐闭息，渐渐听到了风声。
七千里……
他又听到了海浪拍石的唰唰声。
八千里……
这深海之下竟然另有洞天……
轰……
他又听到雷声隆隆……
九千里……
他坠入云中，云海呼啸……
一声低吼……
一万里……
孙悟空道身一颤，深吸一口气。
“我听到了！”
伏羲连忙凑了过来。
孙悟空平静道：
“非擒非兽，非草非木。
好似一具空空躯壳，内有乾坤。”
说着，他紧闭的双眸忽然抖了三抖。
“帝江！一定是帝江！”
孙悟空随着呼出一口浊气，问道：
“这是最后一卦了吗？”
伏羲沉默感念片刻，黯然应道：
“没了。这就是最后一卦。”
孙悟空没再相应，继续闭目盘坐，稳如老钟。
轰……
片刻后，龟背石压顶的峭壁隆隆震颤。
孙悟空周身的气息愈发平稳。
轰……
同峭壁相连的百里山川也开始震颤不停。
终于，孙悟空缓缓睁开双眸。
三十年聆听天地的沉淀，尽数在眼中显现。
他眼中燃起光火，光火被七彩光芒笼罩。
山川还在颤动。
他又勾动浩瀚大海掀起数十丈的浪头。
孙悟空还是稳坐如钟。
他凝望海面，面如止水，平静淡然道：
“离我远一些。
帝江迷路了，我要破境为他指引回家的路……”
伏羲听闻一愣。
略作了平复，他没多言，拾起龟甲，又抖了抖蓑衣，扶着蓑帽，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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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走下了龟背石，一直走到十丈开外的一棵老树。坐在了树下。
孙悟空淡漠无声，盘坐如山。
片刻后，掀起的浪头慢慢落去，颤动的山川峭壁渐渐平复。
上空云头却聚起压压黑云……
没多时，电闪肆虐，雷鸣四起。
咔！
转瞬就是一道天雷劈下。
孙悟空安然盘坐，不躲不避，任由神雷轰击着道身。
不远处的伏羲看的心惊肉跳。
他又退了十丈，皱眉连连，咋舌连连。
“猴儿啊！这雷劫可不是这么渡的。
这可是一重比一重烈呀……”
说着，伏羲忽然眉头一动。
他连忙坐地，拿起龟甲抛向天空。
龟甲落地，伏羲猛然一震。
蓑帽都被震落在地……
轰！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
这一道让脚下山川都隆隆震颤，要比之前那道强上数倍。
伏羲稳住身体，望着卦象，又惊又喜。
“出了！出了！
新卦爻，这是新卦爻。”
他随手捡起一片坚石，在身前宽厚的古树上记刻了下来。
伏羲认真看着卦象，凝神道：
“竟是上上吉兆。”
他随即看向孙悟空，面露着不解，喃喃道：
“这是个狠猴儿啊……”
……
龟背石上。
孙悟空安坐如山，面不改色，眼皮不眨的接下第二道天雷。
他座下隆起的大石，轰轰作响，石面隐隐还有雷光闪动。
咔！
咔！咔！
龟背石压着的峭壁却承受不住了，开始崩裂出条条霸道的裂纹。
轰！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
毫不留情的轰在孙悟空的身上。
大山林间都跟着晃动不停，照比此前的颤动更为剧烈……
这时，只听伏羲放声大喊道：
“猴儿，我的卦！我的卦！
你别把我的卦给毁了……”
孙悟空无动于衷，仍旧稳如泰山。
龟背石轰鸣作响，天雷顺石而下。
从内而外，映的石面电光四射。
石压下的峭壁已迸裂的支离破碎，崩塌在即。
峭壁裂缝，透出张牙舞爪的雷光。
伏羲焦急的喊声再度传来。
“猴儿，我的卦！我的卦……”
孙悟空还是不动声色，稳坐大石。
轰！
第四道天雷劈下。
炸的大山好似生脚走动。
孙悟空又一次安然接下天雷。
可他身下的峭壁却再也支撑不住。
被轰的粉碎！
孙悟空稳坐着龟背石，在雷光的照耀下急速下坠。
“猴儿，我的卦！我的卦……”
孙悟空压着龟背石，在一声声无助的喊声中，轰然坠地。
他仰头凝神，望着雷光滚动的劫云。
“三千里……”
霎时，他眼中闪出精光，冷声喝道：
“不够！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