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与阳的故事(2/1)

(火山酒店-慕斯酒店)早上9点。

严泓植和允书起床的时候,不由得蹑手蹑脚。这回换允书小声的提醒着他:“还有恩熙还在呼呼大睡呢。”

两个人气定神闲的穿好衣服,允书突然对着严泓植正在忙着穿外套的后背,说了句“谢谢你”。严泓植转过身笑了,温柔的怀抱起有些消瘦身型的允书,似乎充满着一种得意的语气,耳语道:“满足就好”。允书听到这样有些露骨的回答,笑着回吻了一下,开玩笑的说:“嘴里,味道~”严泓植笑着说:“明明是万宝路特有的铅笔画味儿。”他调皮的又远远朝允书,假装轻呼一口气:“这次是松香味儿~。”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尽量低声的聊着天。

“郁陵岛的生活怎么样?你小时候在郁陵岛…”

“和岛名一样,郁郁葱葱的,我们爷爷奶奶的宅子还可以看到海景呢。”

“老师~就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嗯…郁陵岛还有吃不完的海鲜,和做不完的爱吧。”

允书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默默的笑意中含着几分羞涩,开玩笑的回复道:“严师傅,您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回郁陵岛啊?”

严泓植有几分没落的说:“自从前年奶奶去世后…”

恩熙醒了,“爸爸和允书姐姐聊什么呢?快告诉我~”打断了二人的说话。

(慕斯酒店-露天温泉)

刷卡,通过酒店一层的咖啡厅的玻璃门,便进入了露天温泉。三个人泡着温泉,恩熙指着玻璃门后的咖啡厅里,一整墙的图书,疑惑地问道:“爸爸,那些书不会受潮么?”

严泓植有些轻蔑但还是温柔的回答:“那些书,都只是装饰的一部分而已。”

允书听到严泓的回答笑了:“恩熙,你仔细看,这些书也有被好好保管呢。每一本书都被套了透明的自封袋,看到袋子里红色的小片片了吗,那个是氧化钙防潮剂,不能吃的哦。还有书架上挂的小木人装饰,应该是吸水性很强的樟木。”

恩熙似懂非懂的答道,“原来如此,谢谢姐姐。”

严泓植摸了摸女儿的头:“总之,你也要像允书姐姐一样做个爱书之人。”

允书附和着笑了笑。

(酒店一层的咖啡店)十点。

简单泡完温泉的三个人,点了牛角包和咖啡,果汁。允书和严泓植几乎异口同声的说“a serving of clotted cream with raspberry jam please(请来一份浓缩奶油配覆盆子果酱。)”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的对这样异口同声的相同口味笑了笑。

严泓植半调侃半惊讶道:“一般这是吃司康才爱搭配的组合。我还以为这是我独有的口味。”

允书爽朗的笑着:“就是这么巧吧。”

(镜头转到隔壁桌的一位西洋男游客)

其中一位拿起了一本书,是《阴与阳的故事》,男游客喃喃自语道“will this book be about the mysterious alchemy of the ancient eastern world?(这莫非是本讲述古老东方世界的神秘法术?)”男子随意翻看了书的1/2处,是一张照片“郁郁葱葱的南瓜树的角落中搭建着一处蓝色棚顶,红色周围的铁板房”。

(镜头转向2008年的盛夏,照片中的铁板房中)

铁板房是严泓植在院子中搭的个人空间。被馆长穿了小鞋,休年假中的严泓植正在一头大汗的画着一幅画,他将画布旋转了90度。

尽管多次和爷爷奶奶强调了这是个人空间,进来前要敲门的,但爷爷奶奶在给他送饭的时候,显然还是不会敲门。奶奶猛一把推开本来就晃荡晃荡的铁门,每次准会吓安心创作的严弘植一大跳。

严泓植大口吃着奶奶已经把皮剥好的特产黑虎虾,奶奶看着他的画,随口问道:“宝贝,你怎么还把画转了个方向嘞。”

严泓植说:“我这是在仿照达芬奇,没办法,因为他是左撇子啦。”

爷爷走近看了看画,问道:“你这画的是个什么神么?耶稣他老妈叫什么来着?怎么瞅着还有几分像你奶奶。”

严泓植笑了:“爷爷你眼力不错啊,我画的是《美第奇家的二小姐》。”

严泓植正和爷爷奶奶边说边笑的时候,来电显示“卢正永-虾大✻美术学院工艺系”。

接完电话的严泓植把刚画好的《美第奇家的二小姐》盖上玻璃纸,放进了图板架中,和爷爷奶奶告别:“我有点急事,要突然上京。等到首尔后再和你们细说。”

(首尔大美术学院工艺系学科长的卢正永教授的办公室,周二)

背着图板架的严弘植一副低调的大学生打扮。小心翼翼敲了敲卢教授办公室的门。“您好,我是中央博物馆的学艺师严…”

“请进”

卢正永亲切的给严泓植倒了杯茶,“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

严泓植恭敬的低头,双手接过茶杯,“谢谢教授”。他看了眼茶杯心想,“这是古法滴蜡琉璃茶杯,果真衬的汤色更加明艳鲜亮。”

卢正永看出了严泓植识出了这是极上好茶杯与茶的微表情。顺势亲切的问道“中央博物馆的工作怎么样?还做得惯吗?”

严泓植谨慎的回答道:“也就是整理发掘报告书为主,再偶尔盯盯现场,做些力所能及的外勤。”

卢正永突然说道:“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弟子?”

严泓植的表情,意料之内的提议,但是还有一丝顾虑:“教授,说实话,美术学院一直是我的梦想吧,但是我的家庭情况可能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

卢正永亲切的笑了:“5万刀还不够两年的生活费?”

严泓植有些腼腆地说:“诚如您所知,我现在好歹也是有正规编制。经济危机后,其实我就突然真的意识到,怪不得为什么我爷爷奶奶总把“做人就图个稳字”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是,可以成为您的弟子,在美大读研的话,是我的梦想,我其实也…请容许让我再考虑一周。”

卢正永看着严泓植背的图板架。

又亲切的笑着说:“你小子心里其实已经做好决定了吧。来都来了,给我看看你最新的大作。”

严泓植打开了盖着一层玻璃纸的《美第奇家二小姐》。

卢正永看见画的一瞬间有些愣住了,“泓植啊,你快给我细讲讲。”

严泓植:“达芬奇虽然并不太喜欢美第奇家族在故乡佛罗伦萨的专政,但是洛伦佐·美第奇在去米兰旅行时,看到了达芬奇为还未完工的米兰大教堂所创作的《圣安娜与圣母子》,他被达芬奇细致而神圣的人物刻画风格所打动,于是回到佛罗伦萨请达芬奇给自己最爱的二女儿绘制了这幅画像。”

卢正永一边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一边听着严泓植的解说。

卢正永赞叹道:“果然天才都不是去临摹大师已知的作品,而是深入研究艺术家的背景,进入艺术家的精神世界,找出艺术家的空白期,然后再去进行新的创作。达芬奇的特点,你把握的真的很好。他的油画并不是追求一味极致的写实,而是更加追求一种朦胧感和意境。你这张作品,能看出是倾注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感情才会有的动人之感。能再和我说说这画的原型是谁吗?”

严泓植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是我奶奶,西洋版的。应该说,是洋装公主版的。”

卢正永开怀的大笑了起来。

“但是,泓植啊,你遗漏了一个细节。米兰大教堂是1500年整竣工的,而达芬奇的作品都完成于15世纪。”

严泓植更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所以这幅画幅存在更加旁证了,美第奇家族与达芬奇的关系,并非传闻中的在后期交恶,更或者,这幅才是达芬奇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呢。”

卢正永听了严泓植这番话更是哈哈大笑:“你的故事,我真的很喜欢。还有,跟着我,你也要好好学英语。”

严泓植还没张口,卢正永就接着说道:“这周六早上十点,2号线 coex站 6号出口见。过了这周六,你再决定要不要成为我的弟子。”

(周三,中央博物馆b栋的 304号研究室)

严泓植研究室对桌的宋俊英学长看见一早就来上班的严弘植就问道:“你不是去休年假了么?”

“在老家待着没什么意思,还是提前回来了。”

宋俊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可不是么,郁陵岛有什么好玩儿的,晚上我们研究室哥儿几个,去喝一杯。”

严泓植边用电脑拷贝权限资料,边嘴上答应着好好。

(周三晚上,首尔站前的路边摊)

宋俊英,高禹林,金真宥,朴成贤和严泓植互相倒着烧酒。

几杯酒下肚,几个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宋俊英:“我作为我们304号房的大哥,兼钉子户,会努力照顾各位的。对了,真宥,你申请的剑桥大学的访问学者项目结果怎么样了?”

金真宥一边陪笑,一边给宋俊英空了的酒杯倒酒:“托了各位学长和学友的福,下个月初我大概就出发了。”

宋俊英的酒劲儿有点上来了:“真宥啊,怪不得我们私下总说林馆长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哥儿几个中,第一个润的机会就给了你。对了,我们的忙内泓植,你将来什么打算?我们学艺师这点儿死工资养活不了你和你爷爷奶奶吧?哎,等人老了看病又是一大笔钱…”

严泓植小心翼翼的又给空杯了的宋俊英倒了杯酒:“俊英哥,我其实有继续读研的打算,有点想将来做一名大学老师。”

这时高禹林突然插话:“泓植你疯了,不知道有句话“韩国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博士”!”

严泓植礼貌的笑了笑:“哥,我们这不是随便聊天吗,我也就是随便想想。”

(五金店半夜)

喝完酒已经12点半了,大家纷纷散去。

严泓植走进南大门众多小巷子的一个门帘中,

“师傅,请帮我复制一份,不,是两份卡芯,卡片除了芯片部分,信息都被提前贴住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爸,我的牙刷呢?”

宋俊英和严弘植四目相对尴尬的笑了笑。

“俊英哥,您早些休息。”

“泓植啊,你也是。”

(周六,韩国国际贸易中心coex,早上十点)

严泓植9点50到达约定的2号线6号出口时,卢正永竟然已经在地铁口等着了,严泓植看见卢正永的身影,快速跑过来。

卢正永见到严泓植就开起玩笑:“小伙子给自己的头发梳的倒不错,就是这身西装,为师必须送你一身。”

严泓植刚要开口婉拒的姿态。

卢正永突然有点费力的,但还是一把搂住严弘植的肩:“今天我们要去的是“全球鉴宝大会”,给你师傅我一点体面,不许拒绝。”便拉着严泓植进入了离地铁出口最近的lv卖场。

(lv店,试西装中)

“真是贵公子啊。您父亲真是大方”柜姐连连称赞道。

严泓植刚想解释,“这位是…”

卢正永又马上打断严弘植:“怎么样,我儿子就是帅吧。”

严泓植看了看试衣镜中的自己,有点别扭,但是细一看,觉得这西装真是合身啊。

(周六下午1点,coex最大的d厅,横幅“首尔大学美术学院 2008全球夏季鉴宝大会”)

(入门右手边的玻璃柜台中,摆放着“卢正永先生个人藏品”,两枚重达8千克的金奖章,是14世纪奥地利大公国阿尔布雷希特一世的战胜纪念金币。)左手边更是摆满了拍照的人群和媒体,达芬奇真正的遗作《美第奇家二小姐》。

主持人介绍道:“今日我们请来的是首尔大美术大学工艺系的学科长,全韩工艺品大会的委员长卢正永教授。以及现任中央博物馆研究员,也是因为火遍国民的鉴宝节目《探寻国宝》中,备受瞩目的年轻专家,我们的“国民一等新郎相”,以首席的成绩毕业于首尔大学考古美术史专业的严泓植老师。

(闪回,周五晚上,6点钟刚走出中央博物馆门口)

6点钟准时下班的严泓植接到了卢正永的短信,“泓植啊,下班了吧,没事儿的话,来我个人工作室,给你两个限时四小时的任务,有兴趣吗?”

看见“任务”两个字,又是整理了一天发掘报告书文案的严泓植顿时来了精神,回复道“好的,我大约30分钟后到。”

(闪回,周五晚六点半,卢正永个人工作室)

卢正永说:“这间工作室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取用。期间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尽能力满足。”

严泓植环顾了一周,先指着玻璃窗里两块有些生锈的银片说:“我需要一个玻璃杯,一副一次性医用手套,我打算用手动电钻先钻出一点拉丁文字,半抛光之后,泡入40%浓度的硝酸溶液中。现在趁着店都还没关门,我先买齐材料。

半个小时后严泓植拿着一黑塑料袋的东西回来了。他首先取出包中的蓝光眼镜戴上,将硝酸溶液和卢正永在严泓植出去买东西期间刻好字的两大块银奖牌放入腌制泡菜的大玻璃盒子中。浸泡了五分钟的两块银色奖牌,被接着泡入清水中,可还是银色的。严泓植把两块银奖牌在流动的清水下再次清洗,也还没有变色。这时,他不紧不慢的拿出刚买回来的鞋刷子和牙刷,这时银色的奖牌,慢慢露出金光闪闪的颜色。

卢正永笑着说:“你小子基本功可真扎实。这前前后后还不到1个小时。”

严泓植有些调皮的开玩笑说:还有,老师,我们下回购入一套完整的化学实验装备吧。想请老师喝一回“陈酿”干红。”

两个人哈哈大笑。

严泓植接着说道:“至于另一件,我今日把《美第奇家二小姐》再最后细节处修改一下。明日带来。”

镜头回到(周六下午1点,coex最大的d厅,横幅“首尔大学美术学院 2008全球夏季鉴宝大会”休息室)

西装革履的严泓植和卢正永坐在后台,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

“两位老师,有些事情…嗯…需要事情和二位打点招呼…”

选景。三个人开始就着“文物列单表”在讨论。

(周六下午2点,coex最大的d厅,横幅“首尔大学美术学院 2008全球夏季鉴宝大会”台前)

一位先生先走到卢正永面前:“老师您看我这个瓷器是哪个年代的?”

卢正永仔细端详着这个青花瓷瓶子:“这时旧韩末期,1900年左右的,虽然是仿的,但是也是老东西,也很值钱的。”卢永在边和先生认真的说着,边在估价一栏写了:500万(3万人民币)。

这位先生又走到严泓植面前,严泓植有模有样的也学起卢正永:“我可以确定它是旧韩末民国初期的,至今也100多年了。再往以前的英正祖时期之前的青花瓷瓶大部分都是假的。这种民国瓷才是真的。”他在估价栏同样写了500万。

(远景:等着鉴定的人流长长一条,多到看不见尾)

(镜头转到coex门外的空地)

抱着青花瓷走出会场的先生兴奋的打电话:“老婆,我们花2万元(约120元人民币)在东大门买的那件青花瓷瓶。专家估价500万呢。我就说吧,这个展览服务费交的值得。”

(晚上8点,coex d厅后台)

整体好一切,后台只有卢正永和严泓植两个人。

卢正永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拍着严泓植的肩说:“泓植啊,辛苦了。”

严泓植双手接过信封假装推辞:“卢老师,这我不能要。”

卢正义笑着说:“快拿着,我可不是那种爱免费剥削劳动力的老师。这是你这两天的日结。”

严泓植道谢之后,出门了,快速的跑到了最近的厕所。他打开了信封,一厚打白色的10万元(约600元人民币)支票形式的现金。他数了一遍又一遍,400张,他这个三级学艺师两整年的工资。

(镜头转向2025年 1月酒店里的咖啡厅)

虽然冰岛并非小费文化的国家,但出于礼貌,和女儿恩熙的东跑西跑,严泓植作为谢意给了服务生一张蓝白色的1000元冰岛克朗。女儿此时在已经没有客人的咖啡厅里乱弹着钢琴。服务生一边收拾用过的餐具,一边夸道“your lady and daughter are so gorgeous(您的夫人和女儿真高雅动人)。”严泓植和允书都笑着没有否认,异口同声又默契的说了,“takk(冰岛语中谢谢的英语近似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