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鬼鬼祟祟(2/1)

“老笛,你听得清他们说什么没?”

李相夷躬着腰,附耳凑在门边。

听了好一会,都没听清屋里的话。

他反手,戳了下后头站着的人,传音问。

小笛飞声摇头,“一两个字。”

“什么‘梦’,什么‘空’的。”

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躺在床上。

是因为距中毒,已有半个多月过去了。

他服用了罗汉莼,悲风白杨的境界,在短时间内强破到第八层,重塑了筋脉。

那之后,即便再次毒发,无论如何也冲不断筋脉了。

只是修为支撑不了境界,跌回去时,难受了一小阵。

难受过后,就能下地走路了。

能走路了,李相夷便怂恿他,一块来扒墙角。

那墙角,正是李莲花三个大的的屋子。

自从三个小的的新内力,能够自主化毒压毒后,他们渐渐地,不需要守夜,而能睡个好觉了。

是夜,给三个小的送过药后,他们就离开,回自己屋里去了。

离开前,李莲花叮嘱了一句。

“喝完了早点睡,好好休息。”

“哦。”三个小的窝在被子里应。

当然,只有南宫弦月一个人,应得真心实意。

另外两个,都在打着小九九。

待南宫弦月睡熟后,李相夷第一个下床,猫去小笛飞声床边。

小声问,“老笛,醒着吗?”

小笛飞声睁开眼,“既然说好了,我自然醒着。”

他毫不犹豫地爬起来,与人去了。

此前,李相夷从毒发高峰醒来后不久,找过他问。

“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小笛飞声欣然于,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梦和感受。

他言说了,同李相夷类似的疑问和猜测。

两人回忆起,过去与李莲花、笛飞声相似的点点滴滴,越发满腹狐疑。

他们达成联盟,对李莲花他们明里暗里地试试探探。

然而,斗智斗勇了好几次,都没什么收获。

遂又生一计,计划扒墙角去。

墙里头,没他们俩在场,三个大的断不会那么谨言慎行。

指不定,就说漏什么了。

而且,他们因为伤病需要足够的休息,睡得比平常早。

常人不会睡那么早,李莲花三人离开后,十有八九还醒着。

醒着的话,兴许会聊些什么。

李莲花他们,的确在屋子里聊着什么。

“你们说,”方多病坐在桌前剥橘子皮,“他们怎么会梦见那些东西呢?”

“多半是跟时空有关。”笛飞声盘坐在对面的罗汉床打坐,头也不抬道。

“我们能过来,就证明两个世界有联通。”李莲花翻着一本话本。

“这种联通,会对相关的人,产生什么影响吧。”

此时,门外的李相夷,感同身受地对小笛飞声说话。

“我也只听到一两个字。”

“他们刚说,什么‘来’,什么‘通’。”

“‘来’,一般是来某个地方。”他猜测。

“‘通’的话,也可以是通往某个地方。”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小笛飞声明白,他思索到了什么。

“不过,”他皱眉说,“仅凭这几个字,也不能说明什么。”

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也许正如他们所想,是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

也许,也仅是一个世界的某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而已。

又也许,他们的梦,仅是梦而已……

一会后,李相夷眉色稍稍一喜,“三个字。”

“他们说,‘拿什么回’,还有‘放’什么。”

“好像还有个‘夷’字。”小笛飞声补充。

“估计是提到你了。”

“或者,是‘怀疑’的‘疑’。”

“他们怕惹我们怀疑。”李相夷当即按臆想,把话补足完整。

说来,他这点臆想,倒是对的。

“我那剑,得在李相夷那里放着了。”

屋子里,李莲花薅了大半,方多病剥好的橘子。

“暂时是拿不回来了。”

这节骨眼上拿回来,等于自投罗网。

方多病伸手,要抢回来,没抢到。

他一气之下,把李莲花的话本,一爪子弄乱。

随后,得意回话,“索性,拿回来也是放着。”

“他不是,又把刎颈塞给你使了吗。”

李莲花对书页混乱的话本,“啧”了一声。

不过翻过的地方蓬松,没翻过的地方紧实。

他拇指一拨,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于是,悦然地掰了瓣橘子嚼着。

嚼着嚼着,干笑笑道,“还挺甜。”

目光,打笛飞声瞧去。

方多病龇着牙,把剩下的包回皮里,“是挺甜的。”

“阿飞,尝尝。”李莲花把手里剩下的,向罗汉床抛去。

笛飞声感知着风息,精准接住。

丢嘴里,才撩开眼皮,“反正,都是在自己那里放着。”

“放哪儿不是放。”

说完,他一咬橘子,被酸水滋了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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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斜那师徒俩一眼,“你们耍我。”

外头,李相夷“翻译”道,“他们打算耍我们。”

下一秒,里头传来点笑声,是李莲花和方多病。

“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小笛飞声只闻得笑,“呵”了一声。

“倒是他们的作风。”

两人继续侧耳听着,里头却不怎么说话了。

也可能,他们以为,是自己没听见。

“都怪这毒。”李相夷责备道。

要不然凭之前的修为,不至于只偷听到这么点东西。

“无妨。”小笛飞声说。

“待毒化干净了,我们再来。”

“也行。”李相夷攥了下五指。

“我有的是耐性,跟他们慢慢玩。”

顿了片刻,他揪住差点遗漏掉的一点。

“对了,刚里头,有我大徒弟讨论的声音。”

“看样子,除了李莲花和阿飞,他心里也有鬼。”

“如果照梦里那般说,李莲花是我,阿飞是你。”

“那我大徒弟,又是谁呢?”

“南宫弦月?”小笛飞声有理有据,且离谱地揣度。

“他俩性子上,倒有些许相像。”

李相夷推翻道,“我此前问了南宫,他说他没做什么奇怪的梦。”

“而且你想,李莲花和阿飞,比我们仨长这么多。”

“小宝却不长我们几岁。”

“这年龄上,有点说不通。”

“你说的,不无道理。”小笛飞声认同道。

“如果按李莲花和自大狂,长我们的年纪来算。”

“袁健康现在,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才对。”

“就是不知,那小孩现今何在。”

“这就要问李莲花他们了。”李相夷直起身来。

“今日就先听到这里吧。”

“走了,先回去了。”

小笛飞声点头。

两人一块转身,转到一半,后背皆被拍了下。

“喂,你们两个,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呢?”

南宫弦月的声音飘来。

完了!

李相夷心头咯噔一响。

小笛飞声亦是。

他不满地看着南宫弦月,压声道。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晃什么。”

“上茅房,不可以啊。”南宫弦月以正常的音量,理直气壮道。

并十分不解,“我还想问你们呢。”

一起来,隔壁床都是空的。

他以为那俩,也是起夜去了,没想到一出门,竟然见着……

“这不是李大哥他们房间吗,你们干嘛在外头,一副偷听——”

“的样子”三个字未脱口,小笛飞声把他哑穴点上了。

南宫弦月困惑又生气,抬手要给自己解开。

李相夷却着急忙慌地,把他手反剪住,还点了定身穴。

“回头跟你解释。”

实际意思是,听我回头跟你编。

屋子里头,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

他和小笛飞声,一人一只胳膊,赶紧把南宫弦月拎走了。

南宫弦月左看下右看下,嘴巴气恼地张合着。

“不是,我茅房还没上……”

那俩人,哪里听得见他的叫唤。

连表言达意的神情,都没注意到。

他们只顾得逃跑。

吱呀——

门开了,三个大的探出脑袋,往外头张望。

“刚外头,分明就有声音。”李莲花打量着,通直的,空空如也的走廊。

“奇了怪了。”

“你幻听了吧,”方多病骨碌着眼珠说,“这什么都没有。”

“行了,大惊小怪的。”笛飞声仰了下头。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仰了下头。

狐狸精亦抬起狗头,嗅了嗅鼻子。

俄顷后,李莲花提议说。

“李相夷他们那毒,时稳时不稳的。”

“这去瞧上一瞧,再回来睡觉吧。”

方多病和笛飞声道好。

三人缘着走廊,往三个小的房间去了。

屋顶上的李相夷小笛飞声,二话不说,提溜着南宫弦月,从后面翻下地面。

飞速地绕到屋后,打窗户窜入屋内。

将南宫弦月撂床上,蒙好被子。

自己再缩进被子里,麻溜躺好。

吱呀——

门又开了。

李莲花三人步入屋内。

“这睡得还挺安稳。”李莲花拉拉这个乱糟糟的被子,又拉拉那个的。

拉到李相夷时,他心口雷动,敲着密集的鼓点。

拉到小笛飞声时,他板直地紧闭双眼,因闭得太死,眉头凹出点小沟壑来。

拉到南宫弦月时,他则是一副有苦不能言的神情。

李莲花目光流转,观察过他们,嘴角噙笑。

“好样的,学会扒墙角了。”

“还把证人给制裁了。”

“阿飞啊,”他在密玥传音里叹口气,“你这把人教坏了。”

“我可没教他们。”笛飞声踢了下,床边歪倒的鞋子。

方多病掩好,没来及关上的窗。

“不揭穿他们吗?”

李莲花在黑暗中摆手,“揭穿了多没意思。”

“他们既然想玩,”笛飞声一扯嘴角,“本尊奉陪到底。”

方多病翘了下眉,心下乐悠。

这到真相水落石出的时间,可有得乐子看了。

自己抓自己,自己躲自己的乐子,不是哪里都有的。

他拍拍手,扬声道。

“既然没什么事,我们便走吧。”

李莲花三人,跨过门槛离开。

狐狸精迈着小碎步,跟上他们。

屋里的李相夷,长吁了口气。

翻身面向小笛飞声,传音问。

“你觉得,他们发现了没?”

“绝无可能。”小笛飞声断定。

李相夷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后半句话传来。

“没有发现。”

“我也觉得。”他愁云惨淡。

李莲花三人,绝对是故意地,在逗他们玩,想看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

这往后,必是偷听不到什么东西了。

即便偷听到,也必然是些糊弄人的话。

他们若对这些话信以为真,那便是真真正正,中了那三人的“奸计”。

一会功夫后,他又坚定了信心。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早晚,他们都得露出马脚。”

“先别马脚了。”小笛飞声坐起来,对上南宫弦月瞪来的视线。

李相夷这才想起来,忙给人解穴去了。

解完,胡编乱造了个理由,搪塞过南宫弦月。

后者将信将疑地接受了。

三人继续睡觉。

翌日早饭过后,到了喝药的时间。

李相夷刚喝一口,眉头便紧锁起来。

不对,十二分地不对。

“今日的药,为什么苦了许多?”

都苦进肠子里了。

平日里不怕苦的小笛飞声,都感觉出来了。

一口气,没有灌完下去。

也盯着黑咕隆咚的药水,滞了一滞。

“是苦了不少。”

反之,南宫弦月喝得很开心,“苦了吗?不苦啊。”

“分明就比前些日子,要甜了许多。”

李相夷咂摸出味来了,“好得很。”

李莲花三人,报复他们呢!

小笛飞声也反应过来了,但他的所谓不大。

“一碗药而已,雕虫小技。”

第二口气,药就畅快地,悉数下了肚子。

他抹了把嘴,一副无足轻重的模样。

李相夷则眼眸含刀地,剜了剜药庐边看热闹的三个人。

心想,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屈服,来使那三人收获乐趣,而要让他们抱憾而归。

他学着小笛飞声,把心一横,也利索喝完了药。

李莲花三人,讶然地挑了下眉。

“我们加了那么多黄连,他们竟面不改色地喝了。”方多病小小声道。

“倒是挺有志气。”笛飞声一掀嘴角。

“不过呢,”李莲花抱臂笑道,“志气归志气。”

“苦还不是一样的苦。”

有道理。

方多病和笛飞声,嘴角也溢出笑来。

待李莲花三人,收碗走后。

李相夷就满屋子,翻起糖来。

扒开桌上的药包,又掏掏架子上的小罐。

“我明明记得,之前放这里有的……”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颗。

到最后,只能干捱着,等嘴里的苦味散。

一边捱,一边腹诽。

“老狐狸,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