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请你们喝点东西(1/1)

“好了,看也看过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凤凌烟正色开口,“是时候,把‘那些人’解决掉了。”

“我倒要看看,”凤凌川面朝李相夷三人,嘴角勾笑,“你们的刀与剑,解决掉他们,需要多长时间。”

“走了,”巫尔焦挥下小槌子,“集结队伍去。”

他们三个转身,欲往楼梯上走。

李相夷三人跟在后头,相互间对视一眼。

佯装恍惚的眼神,刹那间聚焦,凝结为点,定在前方晃动的背影上。

“三,二,一——”

他们传音共同默念。

最后一个数字,在心头悬停。

他们双指皆蓄力并拢,飞速出手。

就在一脚踏上楼梯那一刻,巫尔焦三人猛地一定。

他们动不了了。

只眼珠不可思议地往后转,“你们——”

话音未完,他们又集体说不出话来。

三双眼睛,不可置信地愤怒着,未知地胆颤着。

定身穴,还有哑穴,都被点住了。

“不好意思了。”李相夷礼貌收手。

“你们的美梦,到此结束了。”南宫弦月收手叉腰。

“我说过,”小笛飞声手收得干脆利落,“我记你们一次。”

巫尔焦三人,有那么丝茫然。

他什么时候说过?

这不怪他们没有印象,小笛飞声是在密钥传音里说的。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琢磨某些事的应对策略。

李相夷他们已经知道,邱无涯全宗准备做什么。

是故,就没必要再装了。

他们点了巫尔焦三人的穴,不会有人看见。

因为牢底深处没有其他人,往上有一扇石门,楼梯又是旋转的,容易遮挡视线。

上面的守卫,是看不清下面的情况的。

做点其他的,也难有人发现。

他们绕到巫尔焦三人前面去,各自从怀中,或袖中,摸出三枚玉雕小球来。

指头捻开,露出三滴晶莹洁净的液体。

巫尔焦他们,惊恐得瞪大眼睛。

脑中轰然一响,意识到某种可怕的,无可抵挡的事实。

如果能说话,他们一定在慌乱地叫。

“你们要干什么?!”

“请你们喝点东西。”李相夷意会他们的眼神,善解人意地解释。

“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南宫弦月笑得恶劣。

小笛飞声冷瞥下那对孪生姐弟,“你们或许可以问下,‘老怪物’。”

“老怪物”三个字,明明是他们诋毁巫尔焦的小话。

声音放得很低,竟也被听了去。

不,这不是紧要的。

紧要的是,老怪物炼的药,怎么会在他们手中?!

那宴会上,这三人喝的东西,又是什么?!

他们偏着眼珠,去瞪巫尔焦。

巫尔焦此时,也想问极了。

但他们不会知道答案了。

李莲花把真正的牵魂引,装在了小药瓶中,带走而没有丢弃。

等李相夷三人在宴会上,喝下假药后,那小球也无用武之地。

正好了,能让他们把牵魂引装回去,不必再多费李莲花的小药瓶。

牵魂引这东西,邪门是邪门,但稀罕啊。

如此稀罕之物,不用掉的话,岂不可惜?

既发之于人,就用之于人好了。

李相夷他们一人对一个,掰开巫尔焦三人下颚,将牵魂引灌进去。

他们竭力想吐,但上下颚被死死钳制住,根本无从张口。

口水不自觉地吞咽,咕噜一声,药就滚下了肚。

那一瞬,他们的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擂鼓一般。

很快,药性在肚里生根发芽,以惊天动地的速度疯长。

似有不计其数的脉络,生出带有勾刺的触手,攫住脑中的每一根神经。

清醒艰难地保持着。

里面,由铺天盖地的胆怯占据。

外加,一点侥幸。

只要李相夷他们不会牵魂曲,就无法进一步激发药性,从而操控他们。

然后……

李相夷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碧玉笛。

那是方多病的。

在石寿村外,被角丽谯带人围攻后,断过一次。

生生折断的。

那时,他被李莲花的谎言,还有一窝蜂的东西,冲昏了头脑。

就那么冲动地,掰断了玉笛,说了些一刀两断,形同陌路的伤人话。

笛子断落在地,不曾想,被李莲花捡了回去。

后来,又被修好。

于某一天,完整地出现在,他的枕头下。

他拿着笛子,怔然了很久很久。

并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没有苏小慵,把人救回莲花楼,李莲花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自责的窒息寒流,好似从脚底漫上来,将他全部淹没。

他的呼吸,就像笛孔一样被堵住,透不出气来。

以后不管老狐狸骗不骗人,他想,绝不会把人丢在荒郊野外了。

“呐,”李相夷把笛子递给南宫弦月,“吹吧。”

南宫府家财万贯,南宫弦月小时候,被爹娘还有兄长,请过各类教习先生,以修习琴棋书画。

只可惜,他心思在练武上,学得一塌糊涂。

精通的,压根没几样。

唯一通点的,也就吹个小曲了。

方多病也是大少爷出身,但比他学得精。

就是吧,他不是喝灵药的那个人。

没办法,那天在密室里,把邪曲的谱子记下来,回去后,就只能给南宫弦月狂补功课了。

“你行吗?”小笛飞声略不信任。

“总归比你行。”南宫弦月执着笛子,胸有成竹。

呜——

一个气音发出……泄下去了。

李相夷和小笛飞声,“……”

“意外,意外。”南宫弦月干笑笑。

好在,没有意外太多,他磕绊了几个音,还是挺流畅地吹下去了。

笛声并不会引起上头守卫的怀疑。

毕竟吹笛人是巫尔焦,谁会想到换了呢?

于是,没有任何打扰地,诡邪的曲调回荡在监牢底层。

巫尔焦三人,意识陷落着。

慢慢地,陷落进寻不回来路的大海。

他们倏地打了个抽,脑袋下磕。

再抬眼,目光已是涣散。

南宫弦月停了笛子,在他们眼前晃晃,不起任何仇视的反应。

“好了,接下来,轮到我们发号施令了。”

“从现在起,”李相夷抱着少师,“你们听命于我们。”

“而邱无涯,是你们至死方休的敌人。”

“明白吗?”

空气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任何回应。

“你曲子吹错了?”他看向南宫弦月。

南宫弦月回忆着,刚刚吹的调,又检查了一遍背的谱。

“不可能啊。”

李相夷却十二分地觉得,是他弄错了。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论了好一会。

直到小笛飞声嗒嗒嗒三下,并指在巫尔焦三人身上点了点。

一句迟缓的“明白”,在耳边响起。

小笛飞声目光,无语地扫过两个争辩的人。

“看来你们脑子坏了,哑穴没解。”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一个刮鼻子,一个左顾右看。

有点尴尬。

但都找补道,“你才脑子坏了。”

“我们那是,那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小笛飞声早看透他们了,环手讥嘲一笑。

顿了片刻,李相夷再度指挥。

“你们三个,首先呢,把监牢的守卫解决掉。”

因为他们要在监牢里忙活一阵,势必会和巫尔焦三人分开。

而他们本就是来监牢参观参观,很快就会离开。

若不这样,十有八九,会引发监牢守卫的疑窦。

“到了外面,”南宫弦月吩咐,“只要不是邱无涯。”

“若有人问起我们三个去哪里了,你们只管说,我们接了盟主之令,秘密办事去了。”

外面的守卫是分散的,即便他们不跟着巫尔焦三人了,也会比较容易糊弄过去。

“出去以后,”小笛飞声下令,“你们按照原计划,集结镜天宗队伍。”

“但重点是,给我把人撤到西北向的林子里去。”

那里最靠近后山,离正常的下山之路,是最远的。

“有人发问的话,”他补充,“你们就让他们原地刨坑。”

“说邱无涯改了主意,要把‘那些人’活埋。”

“最后,”李相夷着重强调,“若邱无涯找到你们,你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拖住他。”

“知道了吗?”

巫尔焦三人一一记下,并乖声应好。

“知道了,邱无涯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拼死,也会拖住他。”

李相夷让开道,赞赏地竖了个大拇指,“真聪明,去吧。”

然三个人没有动。

他察觉到小笛飞声,微微掀起的嘴角,知晓要吐出什么来。

率先一步出手,解了定身穴。

巫尔焦三人,就迈步往上走了。

“磨蹭。”小笛飞声望着他们背影,斥了句。

南宫弦月也催,“搞快点。”

三人小跑助力,运起轻功来,一飞就是整个大阶梯。

没多会,上面传来人身体倒地的闷响。

时间紧迫,他们在监牢里搜来几个大瓮。

瓮里也不知装的什么怪东西,黑咕隆咚的大团浆水。

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倒掉,在另外的池子过道水。

接着,就把烧烙铁的火盆倒腾空,拿来当水瓢用。

一瓢接一瓢,舀起水蛭,往瓮里灌。

弄太快,一不小心,有几条蹦身上。

南宫弦月吱哇乱叫。

小笛飞声面上不起波澜地,用刀挑掉。

李相夷则嫌弃地甩,甩了下,灵机一动,用内力震掉。

另外两个人见他震,也学起来,再没有水蛭黏身上了。

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把瓮装满了。

随后,又翻来几个套尸的麻袋,兜上瓮就走。

一路上,是巫尔焦三人杀掉的,守卫的尸体。

横七竖八地躺着,血流东一股,西一股,顺着阶梯往下淌。

滴答,红艳的赤色,滴进最深处的水波里,晕开一朵泼墨似的红花。

水蛭们蜂拥而上,红花凋零。

出到外面设阵用的松林,天更黑了。

浓云成片成片地阴沉着,压在山庄之上,似要把一切吞噬殆尽。

大风已起,呼哧呼哧地狂乱着。

以至于先前的沉闷,被一扫而空。

松林笔挺的黑影,在暴发的凉意里,无序地歪扯动荡。

他们被迫眯起眼,行在怒吼的风里,衣袂墨发,不住地来回拍打自身。

离开松林,他们抄隐蔽小道走。

在被集结的队伍赶来之前,到了后山悬崖。

李莲花三个大的,守在崖边的草丛里,见他们出来,不免发问。

“你们被发现了?”

方多病拨开草,露出个头,望着火急火燎的三人。

“没。”三人集体摇头。

也是,要是被发现了,回龙峰上该乱起来了,而非毫无动静。

“没有你们出来作甚?”笛飞声端正蹲着。

“再不出来,”李相夷焦急道,“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李莲花出乎意料地皱起眉。

“对。”李相夷答得掷地有声。

“邱无涯,要把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一个不落地——”

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