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咱俩谁更美(1/1)

李莲花他们过去时,台上已经有人在叫擂。

是万人册四十六,上去应战的是展云飞。

恰好同他们错身而过,那一瞬,他同李相夷微颔了下首。

李相夷点头回礼。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方多病察觉到,那非同一般的目光。

这故人故人,故得这么早?

思绪至此,他又质问般,盯了盯李莲花。

明明跟老狐狸说的,不太一样。

李莲花委实无辜。

他蹭了下鼻翼,小声道,“这我也想知道啊。”

与展云飞相识,还要晚些时候。

到十六那年,结伴去捉联海帮的蒋大肥。

谁曾想,某些人提前认识了。

“某些人”解释说,“也不就前两天,撞见过人,在林子里梳头。”

“还有呢?”方多病刨根问底。

随便撞见下人,就认识了,那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岂不是都能认识?

“还有,”李相夷被问得莫名心虚,“还有也不就昨天。”

昨天白日出门练剑,也撞见过一回。

有几个人在玩闹,把展云飞发带扯了,还系到石头上,抛来抛去逗人玩。

展云飞与他们较量。

那些人招架不住,开溜前,把发带往莲花池里扔。

他正好路过,就一踏莲叶,飞身截住了东西。

从石头上解下来,递还回去。

展云飞言谢接过,交了他这个朋友。

“这展兄弟,”李相夷循着印象道,“似乎很爱梳头。”

捯饬得一丝不苟的。

比李莲花还能捯饬。

“你们说,”他摸摸下巴,“如果让他一辈子不束发,会怎么样?”

方多病“噗呲”一声笑出来。

那他小姨的情路,可就要百转千回,坎坎坷坷,才能转到良缘了。

笛飞声见他笑,问,“你知道些什么?”

方多病得意地抬抬下巴,“我知道些你不知道的。”

笛飞声撇过头,不甚在意地呵了一声。

李莲花则倒吸一口凉气,白了眼李相夷。

“让你一辈子不束发,你觉得如何?”

李相夷无甚踌躇道,“有何不可?”

“若是与人作赌输了,我必信守承诺,一辈子不束。”

李莲花摇摇头,背手迈到前面去了。

后面的小笛飞声,凑近旁边道,“有空,打个赌?”

他倒要看看,李相夷能坚持多久不束发。

“打架吗?”李相夷侧目看他。

南宫弦月拍拍小笛飞声肩膀,大为嘲笑。

“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老笛,你又打不过。”

小笛飞声撩开他手,“我何时说要打架了。”

“要赌,就赌猜拳。”

田忌赛马是吧?

“你可真会想。”

李相夷翻了个大白眼,也掠过人,大踏步往前去了。

等他们找到位子,落完座,台上之人,已过了好几招。

展云飞使一手八十六路无锋剑。

讲求剑出无锋,精准稳健,且快如电光疾闪。

对面招架不住,很快败下阵来。

又一场后,他打进了万人册前四十去。

不多会后,单孤刀上去了。

前日挑战,还游刃有余的。

这越往上打,到排名四五十左右的人,他就开始吃力了。

卡着香快燃尽的那一刻,才棋胜一招地挑败对手。

后面是肖紫衿,比单孤刀倒要厉害些。

但也没有高太多,在三十四左右浮动,具体打到哪里尚未可知。

过了几场,是些不甚谙熟的江湖客。

来者来,去者去。

高台上记录的执笔人,书写着一场场腾达与没落。

又一场,一抹红衣飘摇而上。

对面,是身素雅洁净的白衣。

角丽谯和乔婉娩,上次一个在五十四,一个在五十六。

两相差距暂时不大,就对上了。

“原来是个小美人。”角丽谯绕着人转了一圈。

“我记得你。”

她顿住脚步,平视着人。

前日打擂台的时候,她对乔婉娩有些许印象。

还听见有人比较她们,讨论谁才是江湖第一美人。

于“美”字,她对自己,有着傲睨群芳的自信。

偏偏对上乔婉娩,就有点拿不准胜负了。

遂道,“这武林大会提及美人,少不了要拿你我比较。”

“那你说说,”她伸出一根手指,笑容昳丽,“咱俩谁更美?”

乔婉娩不欲与她在这上面争锋,抱剑行江湖礼。

“角姑娘,莫要玩笑了,我们开始吧。”

但她不得不承认,角丽谯确实是美若绯霞。

而且美得锋芒毕现,倘使比作花的话,必是带刺的那种。

角丽谯听罢,神色一正。

“也对,本姑娘今日前来,也不是与你比美的。”

“今日比剑,比美嘛,”她又是一笑,“我们有缘再比。”

乔婉娩提剑并指,“那便请赐教。”

角丽谯运剑与之对上。

台上你来我往,一个剑落惊鸿,一个剑舞流云。

她们好似明烈如火的斑枝花,与清雅淡泊的白山茶,两厢辗转交错。

“诶,”南宫弦月戳下李相夷,又敲下小笛飞声,“那不你红颜,还有你红颜吗?”

然后,他挨了两拳。

“……”不是,说错了吗?

一边的方多病,也不知说了什么。

被李莲花和笛飞声眼神压迫得,仿佛矮了三寸。

铮铮铮——

大半炷香过去,乔婉娩不敌,而败下阵来。

角丽谯把剑扛在肩上,笑得嫣然。

“乔美人,你这剑术,看来还得再练练。”

“尤其是刚那一剑,送气不足。”

“而且剑走下路,明显要好很多。”

“还好你对上的是本姑娘,又是在擂台上。”

“若是行走江湖……”她连连“啧”了几声。

乔婉娩心有所悟,好像确为如此。

她拱手道,“如此,多谢角姑娘提点。”

角丽谯瞧她怪正经,怪礼貌的,又想起祝云华那个老巫婆的教训。

只好把扛着的剑放下来,端正回了个礼。

“不必言谢,承让了。”

乔婉娩下台去,角丽谯继续叫擂。

上来的人,令她眼一见心就烦。

遂速战速决,把人揍下台去。

云彼丘倒是欢喜,被揍了也不羞恼。

回到台下,看角丽谯一路打进前四十,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同时,也不免失落。

角丽谯,似乎不喜欢武道孱弱的人。

然后,乔婉娩就跟她那些手下败将打。

并依她所建议的东西,进行调整一试。

果不其然,要比先前好了不少。

几场下来,她追在角丽谯后面不远。

其后擂台,刘如京竟与何璋对上了。

李相夷对这两个人,都有些微末印象。

来那天,单孤刀找他寒暄,他见过何璋。

至于刘如京,是因为一句话。

他遇见过,对方与人争吵。

也不知吵了些什么,举起钩子道,“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勾出来腌腊肉!”

看来,是个有脾气的。

他与李莲花他们,说起此事。

李莲花远观着台上的人,嘴角淡淡一笑。

脾气暴是暴了点,但是个实打实,为江湖公义尽心尽力的英雄。

还好,失掉的那只眼睛还在。

还好,战死在东海之战的那五十八位兄弟,都还好好的。

他见到了不少人,尽管他们不识得他。

久远的记忆一幕幕淌过,流到不曾陷落的以前的现在,好似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不属于他的世界的,最好的模样。

咚——

突地洪钟大吕震天一响,打碎了李莲花飘忽的思绪。

他凝眸往台上一望。

一口大钟砸在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坐在钟顶,脑袋冒光,衣袍半披,脖子上挂着大佛珠。

显然是个僧人。

就是不大拘泥于佛规,咬着只鸡腿叫擂。

“在下慧觉,何人与洒家一战?”

方多病有所惊诧,“他不是个僧人吗,怎么还吃起肉来了?”

如此这般,还修什么行。

“吃肉有何不可,”笛飞声不以其为佛家之忤,“心诚不就行了。”

“要我说,佛家不让吃肉,纯属自找苦吃。”

虽然那些素斋,确实比李莲花做的肉菜好吃。

比如普渡寺的。

去找关于狮魂的线索,在寺内待的那段时间,他就吃过。

可未免也太食之无味了些。

无了那个老和尚,居然还觉得好吃。

若自己遁入空门,做了主持,必要废了那规矩。

当然,他是不会去当和尚的。

要当和尚,李莲花那种性子,倒是更合适。

不过,也不大可行。

李莲花此人,还是更愿在俗世里养佛性。

“阿飞你倒是说对了一点。”他平缓道。

“佛家里面有那么些派别,讲求敬佛在于心诚,不太受俗物束缚,也是可以吃些肉的。”

“不过呢,”他微指下台上,“这慧觉所在的胡图寺,确实不让吃肉。”

此人名列万人册前茅,他了解得不算少。

“所以呢,他犯了清规戒律,被逐出寺去了。”

“自此得了个诨号,叫无戒游僧。”

“无戒游僧,”方多病想起什么,“我们那边,万人册第三的无戒魔僧,不就是胡图寺的么。”

“那家伙也吃肉,是学他吗?”

“这就不清楚了。”李莲花说。

他清楚的是,无戒魔僧确实不比无戒游僧厉害。

天机山庄那一战,他一打就感受出来了。

尽管前者排第三,后者排第五。

如今的武林,确实比下一代要强些。

要怪,就怪这一代的江湖过于混乱,陨落了不少高手。

他招了下三个小的,“到万人册第五了,你们谁要去?”

“看运气。”李相夷回。

“我们猜拳决定。”南宫弦月补充。

三个人同时出手,两双剪刀,一只锤。

“我赢了。”小笛飞声在这方面,运气向来好。

他握着刀,上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