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问道（1/1）
鹤羽子老眼瞬间瞪圆，眼中充满了更深沉的忧虑。
他隐约感觉到，这道身影的气息...
不，这不是一个人的气息。
竟与他曾在炎洲界古籍中描述的，某些传说中触及道境极致的上古存在，隐隐相似。
这是，天道所凝的人形化身。
“溪...溪元！”
一个带着惊愕的沙哑声音，陡然打破了死寂，声音源自破锋仙君。
这位永夜城主，心性坚毅如万载寒铁的仙君，此刻脸上竟露出震撼。
死死盯着那道悬浮于金色溪流源头的身影，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溪流天宫...开派祖师。”
“那‘溯流问道’溪元祖师的道影投影？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道影，怎会化作源劫降临？”
“溪流天宫？九州界上古圣地，早已湮灭于第一次魔灾的溪流天宫？”
“开派祖师溪元？传说中已触摸到神之门槛，最终却神秘消失的绝世大能？”
“他的道影...成了这少年的源劫？”
破锋仙君的震撼，瞬间在几位仙君和魔君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惊涛骇浪。
溪流天宫，那是九州界辉煌年代最璀璨的明珠之一。
其开派祖师溪元，更是传说中距离飞升成神仅有半步之遥的绝世人物。
他的道影，竟跨越了无尽岁月长河...
在此刻、此地，因一个初入道境的少年而显化？
说出来，都没人会信。
这已非劫难，更像是一种...来自上古的、匪夷所思的问道！
破锋仙君猛地转头，目光如电。
穿透虚空，死死钉在深坑底部那具气息微弱的焦黑剑骨之上。
“小子，醒来！”
“此非寻常劫难，此乃上古先贤‘溪元’祖师问道之影！”
“它不灭你身，只问汝道。”
“答其所问，或有一线生机。”
“若道心蒙尘，答非所问...则道基自崩，万古成空，速醒！”
“问道之影？”
“溪元祖师？”
“答其所问...”
破锋仙君那蕴含着仙君伟力、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断喝。
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入余枫那沉寂如深渊的意识海。
那一点守护在心口的微弱剑意星火，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一跳。
他看到了。
看到了天穹之上，那自金色溪流源头踏出的素白身影。
听到了破锋仙君那震耳欲聋的吼声。
溪元，问道之影。
九重混沌源雷，是天地对逆天者的毁灭考验。
而眼前这自时光长河中走出的“溪元”投影，是大道对求道者本心的终极叩问。
不答，或答错，无需外力，自身道基便会在这叩问下，如同被溪流冲刷的沙堡，彻底崩解消散。
就在余枫神念艰难凝聚，试图理解这问道本质的刹那。
天穹之上，那由大道法则凝聚的“溪元”道影，终于动了。
他并未抬手，也未开口。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直指大道的意念，流淌过余枫的神魂。
“道，为何物？”
没有咄咄逼人，没有毁灭威压，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直指本源的宏大叩问。
深坑底部，余枫眼窝中的赤金星璇，艰难地闪烁着。
破锋仙君那声速醒的断喝，如同锚点，将他几乎溃散的意识强行定住。
他听到了这问道之音，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道影蕴含的、远超他目前理解层次的浩瀚道韵。
溪元...溪流天宫祖师，溯流问道。
自己这便宜师尊，也没告诉自己，道境源劫这么凶险啊！
早知道，多准备点炁和道源再开始了。
虽初入道境，对九州界上古秘辛一无所知，但开派祖师、触摸仙之门槛这些词，无不昭示着这位祖师的位格。
曾几何时，九州界域未开，还没和其他界域联系上时。
九州界内的修士，认为六阶之上的境界...是仙！
后来与诸多界域接轨，才将认知更改过来。
因此，一些古籍中记述的触碰“仙”之门槛，是神境。
而不是，仙道五阶的“仙”境。
这样一位存在的道影，竟成了他的源劫。
不是毁灭，而是问道？
说实话，余枫对道没什么理解啊...还不如直接打一架。
什么开派祖师，你有系统？
神魂在剧痛与虚弱中剧烈波动。
他本能地想调动无回剑意，想凝聚剑心去回答。
但此刻的他，实在太虚弱了。
剑骨濒碎，源力枯竭，神魂如风中残烛，连清晰思考都无比艰难。
哪怕原初赐福给了自己复苏的机会，也需要缓一缓的。
那“道为何物”的宏大命题，如同万仞高山，压得他残念几乎窒息。
只能凭借最本能的、融入骨髓的意志去回应。
那是在末世尸山血海中杀出的不屈，是在无数次生死绝境中铸就的决绝。
“道是...”
“是手中剑，是足下路，是斩尽邪魔护心中所念。”
“向死而生，无回无悔。”
“广传天尊法，荡尽天下魔。”
不成体系，更谈不上玄妙高深。
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阐述天地至理，只有最朴素的、烙印在生命与剑骨中的执念。
以剑护道，斩邪卫心，虽死无回。
这回应，显然与溪元祖师那探究大道本源的意境格格不入，甚至显得粗陋。
“不好！”
高空之上，破锋仙君脸色一变。
他感受到余枫回应的微弱与偏差，更看到那悬浮于金色溪流源头的溪元道影...
在接收到这回应后，那双原本清澈深邃的眼眸，竟极其诡异地波动了一下。
并非情绪波动，而是大道法则，出现了不和谐的扭曲。
“他的道...早已被魔染了！”
破锋仙君猛地醒悟，声音带着一丝悲凉。
天道！
九州天道！
就连你，也撑不住了吗？
连传说中的，人形源劫，都维持不住了吗？
“小心，这问道之影已非纯粹！”
“九州天道受魔气侵蚀日久，纵是祖师道影投影，亦难逃污染。”
“它非问道，已近...索命！”
仿佛为了印证破锋仙君的话。
“溪元”道影那波动了一下的眼眸，骤然失去了所有的清澈与深邃。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