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1)
同事,姑且称为柳老大姐吧,给丫头儿等三名同处室的同仁,讲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荒漠中迷失了方向,所带干粮、水等维持生存的必需品,几乎近似于殆尽,正饥肠辘辘地寻找着甘泉(饮用水)。
就在将至生命极限之时,看见了却是近乎干涸的一滩小水洼,里面的虫子在苟延残喘地舞动着四肢,奄奄一息的它们在作垂死挣扎。(前面都是铺垫,故事的序幕才徐徐拉开)。
第一问:在这种生存条件下,这滩小水洼里的水,你是喝,还是不喝(不喝,极有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生命有此搁浅。而还会不会再找到有能喝的水,你的身体又能不能撑得住,继续维持活的状态,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又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看见一间房子横亘在你面前。第二问来了:形容一下,你眼中房子的是个什么样子(比如是什么材质盖的等等)的。
这时,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位老妇人,第三问来了:你形容一下老妇人的音容相貌。
同事一的回答是:有虫子的水,打死也不喝(原话)(而之后的一次单位组织(公共食堂取消,改为定点饭馆送餐)并提供的免费午餐盒饭,丫头儿最先在盒饭里吃出来了蟑螂,同事一刚刚开始吃没几口(一锅里炒出来的蔬菜),也没见她有何反应,她继续一边吃,一边与同事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着,如同蟑螂一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打死都不喝有虫子水的话,若不是亲耳所闻,真真的不敢相信是从那巧舌如簧(其婆婆的评语:嗯,那巧嘴可会说了)的嘴里,吐露出来的心声;至于房子和老妇人的她是如何回答的,因为答案不太鲜明,丫头儿已没有丝毫记忆了。
同事二的回答,特别有独到见解,以致于二十多年(又不是什么决定和改变命运的重大历史事件,只是生活中的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不可能满脑子老是想着这个桥段)的时光流走了,脑海中仍能依稀浮现当时的场景,包括她连说带比划的模样,满是带着抑扬顿挫的声调和富有激情而脸涨通红的面颊。
同事二,她的答案是:生命与虫子熟重熟轻,一目了然,得保命要紧啊,至于之后的腹痛,乃至上吐下泻,都是在保存生命基础上的事情,不能丢了西瓜捡个芝麻吧;至于房子嘛,她形容得比较具体:木头结构的房子,有被大火烧毁过的迹象。门框歪歪斜斜,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身量。房子整体感觉是残垣断壁,不知历经了多少年的蚕食和风吹日晒,大于滂沱(荒漠的自然条件,不可能有此气候的加持),屋顶破了几个大洞,都露着天儿了,木头七零八落地垂下。
至于老妇人的描绘,同事二的形容可谓是词汇无不用其极:手柱木棍(估计是房子破败,掉落的物件),颤颤巍巍,一步三摇,缩肩塌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她着重描述了一下裙子,还以时尚的名字冠之---乞丐裙(就是下摆似锯齿状的那种---原话),严格意义讲,已不能称其为裙子了,漏洞百出,连没穿内裤都可以窥视到。说实在的,当时丫头儿还真不知道啥叫乞丐裙,可能是工作、家、超市生活购物三点一线,根本无暇逛商场的闲情逸致,所以消息闭塞在所难免。经她这番绘声绘色的评述,一个活脱脱的乞丐形象,历历在目。
沦到丫头儿了,感慨良多,自然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典故颇多,寓意深远,意味深长:有虫子的小水洼,自然是,而且是一定要喝的。俗话说得好,生命大如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哈哈,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命都不复存在了,留着自尊和躯体的良好形象,又有何用,情何以堪啊---此观点,仅限于此)。
到了该评判房子的环节了:一定是那种类似于花岗岩结构的房子,一看就凿凿实实,狂风吹不倒,暴雨(只是形容一下而已)浇不透的那种。窗户几近通明,墙壁四白落地。
至于老妇人嘛,一定是那种白发苍苍,梳戴整齐,慈眉善目,衣着得体(干干净净)的样子。
说到衣着得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大概是丫头儿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70年代初,我们国家正处在物质相对匮乏的时期。膝盖,屁股蛋打补丁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大的长高了,小的接着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裤脚、衣角用近似的颜色(其实也没啥可选择的,无非就是蓝、灰、黑)接一节也很自然、寻常。
那时,学校有查卫生的要求,就是每人每天必带手绢,水碗上学,手心、手背要洗得干干净净,手指甲缝儿不得有脏东西残留。估计是为了预防传染病的,防患于未然。毕竟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除四害(苍蝇,蚊子,老鼠,蟑螂),预防为主是那时的指导思想,也可以说是国策。
丫头儿同班,有一个兄弟四人的同学,他是老幺。一次例行检查卫生完毕后,班主任(对丫头儿有瑕疵,以后再讲)就当天发现的问题作总结性发言,结尾说道:……,孙XX,别看人家四个男孩子,都正是淘气贪玩的年纪,每天上学来,衣服、裤子、鞋、书包,尽管打着补丁,但什么时候看见,都洗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就连补丁处,缝得针角儿都是整整齐齐,像缝纫机踩出来的,也不为过。希望大家向他学习。
孙同学有一只眼睛,中间黑眼仁儿有个白点,据说是小时候玩耍时不小心扎到了。多亏就医及时,总算保住了眼球,但永远看不见光亮是铁铮铮的事实。
相比于孙同学,另一位介同学,似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年的除夕(当好与丫头儿现在打字的时间同步),挺晚的了,介同学偏要去放鞭炮。家长劝他:“黑天了,别放了,明天白天再放吧”。“就几个了,放完了明天就不放了”介同学固执己见的答道。谁成想,介同学的一念之差,直接导致其遗憾终生的事情降临了。
本来没两三个鞭炮的事儿,偏偏有一个炮没响。严格意义来讲,应该叫钢鞭,它比小鞭大(小鞭是一千响拆开来,一天放它十来个,天天有炮放,但杆儿细,药也少,不过瘾),有一寸来长,但威力比小鞭打多了。
记得有一次,丫头儿不敢直接拿着钢鞭放,正好旁边有蓖麻杆,她就将钢鞭插在蓖麻杆的一端,攥着蓖麻杆的另一端,点燃了钢鞭。只听得丫头儿‘啊’了一声,伸开手,掌心熏得黑黢黢的,原来是钢鞭没有往天上飞,而是后坐力在作祟。万幸没有大的损失,只是麻酥酥的,手心略微有些小肿,通过该“重大事件”,导致丫头再也不敢拿着放鞭炮了。“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杯弓蛇影”恐怕形容的就是这类事情生产的后遗症,从而导致人们的应急反应过度。
介同学一意孤行,将没响的钢鞭一掰两段,当呲花用。估计是担心呲着,他借着月光,往呲花中间那一触,拔腿就跑还是没呲成。什么叫该着啊,就在他上前趴近看,不偏不倚,花呲了,一声“啊”,的痛苦惨叫,引来了介同学家长的攒动。
接下来的事情,不容丫头多说,大家也能猜到:眼球被摘除了,大大的,睫毛向上翘翘的,弯弯的,多少现代女孩子,描眉画眼,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效果,而介同学天然自带(其头发也同非洲国家的人种似的,小曲了卷)的光芒,却在一次任性行为的驱使下,瞬间化成了乌有。估计,若时光可以倒转,给介同学一百个胆儿、一千个胆儿、甚至一万个胆儿,他也不会那么固执、任性,而介同学的家长,也一定会阻止他,即便是给他绑起来,任凭其哭闹,叫喊,也会无动于衷,更不会心慈手软,毕竟一些东西是金钱买不来的,譬如:生命、健康、真情,孩提、年少、豆蔻年华,懵懂、纯真、天真无邪。
可能是年龄大的缘故,浮想联翩的东西,有如雨后春笋般,举一反三,不由自主地冒出来;抑或是有感而发,笔耕不辍,就拿现在吧,丫头儿突然亢奋得不行不行的,时间是夜半丑时,至寅时还没有闲下来的意思。好像上了发条一般,不是我想写,似大脑按照编好的程序,在有条不紊的、逐行逐句的运转,如同汽车的踩刹车失灵了,在车道上行驶,一路向前、向前,再向前......
尝试了平时屡试不爽的方法---听手机里法治栏目中的探案节目。
记得一次,一个探案听了三四遍还想重播,老公(其平时极少干预丫头儿)在旁边不由得插嘴道:我都听好几遍了,还没听够。岂不知,丫头儿只听了大概有三分之一前后,就睡着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她一概不知,所以只得莫回头,如此循环往复好几回。
扯得不是一点半点远了,貌似跑提了,实则是切入正题,锦上添花,丰富和充实大家的看点而已。相信是真情实感、由表及里而表露的明明白白心迹,是会引起大家的共鸣。
言归正传。为什么如此形容这位故事中的老妇人,是因为丫头儿心心念念希望,人们崇尚的母亲形象,古今中外,无数篇歌功颂扬的母亲角色(赵一曼和江竹筠写给孩子的亲笔家书,感人至深,发人深省;前苏联电影《乡村女教师》,既是教书育人的书匠,又是好母亲的多重角色等形象,深入人心),是那么的温柔、可爱和慈祥。
而丫头母亲不具备这些。好吃的,她会宁可少吃抑或不吃,而尽可能拨或留与孩子。丫头儿自认为母亲会做的,也应该做的(出于母性的本能),与孩子拉拉手,搂一搂,抱一抱(记事后就没有这番记忆),抚摸抚摸后脑勺和头顶,亲亲脸蛋更是想都不曾想,不敢想的奢望。
丫头儿内心期许的模样,母亲一丁点儿都没有。年少时,不懂事,以为很正常,都这样。也没觉得有啥遗憾和委屈。只是长大了,不知是从书本中寻到的,还是长大后自己悟出来的。最应该是身边亲眼目睹的一切,点醒了丫头儿。
还得先插一段母亲的身世,才能明了她的所做和所为。
母亲有一个相差一岁多的妹妹,母亲也就四岁左右的样子,她的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人都说,家里没有父亲,日子照样过,只有过得好坏之分;而没有母亲,天就塌了,家就不再是家的样子了。
冷锅冷灶是常态,孩子这个哭来那个叫,又不能光傻乎乎的围着孩子转,三张嘴饿着肚子就会咕咕叫啊。尤其是对于东北男人(东北讲究的是男人撑家把钱赚,女人围着锅台转)来说,更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所以不久,上门提亲的就大有人在。但一看见两个半大的孩子,就都裹足不前了。一个响铮铮的汉子落泪了,犯愁了。无奈这般,把两个孩子分别送给人家做童养媳(未来的公婆管吃管住,但屋里的活儿,田里的力,是万万少不得的,待成年后,就给收养人家的男孩做媳妇),才是明智之举,更是万全之策,亦是看似你好(两个孩子有了着落,若遇见过不良后妈,虐待,打骂也不好说),我好(丫头儿母亲的爸爸,可以轻装前进,没有了拖油瓶的拖累),大家好(俩孩子未来的公婆可免除今后一大笔提亲、订婚、迎娶花销,虽然得供其吃、住、用,但劳动力的钱省了,谁会做赔本的买卖呢,不是买卖,胜似买卖)的良方。
一个在自己记忆中都是空白的,残缺的,又在类似于做牛做马(丫头儿母亲在像丫头儿父亲发牢骚时的原话)的日日夜夜成长起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由衷地,发自心底的舐犊之情。人家都说母爱是天性使然,丫头儿基本上同意(似乎自相矛盾)这种观点,但与自身的性格,成长环境,所受教育程度,密不可分,息息相关。
写到此,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丫头儿自己孩子的一件趣事。平时,大学在郊区校区住校的宝贝儿子,很少主动给丫头儿发信息,多半是丫头儿发诸如:“又给你卡里打钱了”,“吃点好的,别给妈省钱”,“买你爱吃的寿司、火龙果、猕猴桃了”之类的话,一般回得比较快,可以说是秒回。
偶尔还会发个飞吻之类的表情包,勾出丫头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若是发个“早点休息”“少玩游戏”,或类似心灵鸡汤的信息,儿子只有一个对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天,记得是寻常的一个下午两三点钟,儿子主动信发息,让丫头儿看看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的感言。丫头正巧在家,于是第一时间打开电脑,迅速找到了该视频。二十来分钟,一气儿看完了。丫头一下就猜到了儿子的用意。小时候的莫言,放学回家,若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一定会房前屋后满处寻找,一边找,嘴里还一边不停的喊:“妈,妈”。直到母亲的身影出现,才会停止找寻和叫喊。
丫头儿发信息:是不是想让我看这段。儿子没回复。知子莫若父(父指长辈的意思,自然涵盖母亲的角色)。丫头儿知道:猜对了。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就是这个吧。还有人说:母子之间有心里感应,丫头儿认同这种说法,并对此深信不疑。
插叙结束,书接前文。作为母亲角色,一定要慈眉善目(母慈子孝嘛)。这句话,丫头儿是记得真真切切的。待三个人回答完了,都急于想知道这个故事,寓意着什么。尤其是说乞丐裙的那位,更是迫切得不得了。
她是通过老公的关系,调到丫头儿单位来的(可别小觑丫头儿所在的单位,乃部机关在京直属机构,是正局级单位)。老公很有能力,是80年代初,从农村(华北地区)走出来(据说之前在生产队当村干部,恢复高考,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了全日制大学)的大学生,人又随和,幽默,上至领导,下至普通职工,都能聊上几句。受一把手重用,大有被提拔副局级之势。其妻小(那时孩子的户口随母亲,也就是说,孩子的一切的一切,尤其是上学,都得在当地解决)在外地,不利用干部的日常起居,间接还会影响到工作的更好开展(按常理说,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会一心扑在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