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仪式学的本质是人情世故（1/1）

一行人前往凛冬堡的一楼用餐。

伊万的土木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他花了一晚上给餐厅新开了个巨大的落地窗。坟茔的神血对于无机物的掌控似乎还要远强于塑形派系的法师们，只是这群狼更喜欢自己上手精雕细琢。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距离凛冬堡不远处的永冻湖，冰面上倒映着朝阳模糊的淡金色轮廓，天空还是那样静默到令人感到心悸，苍蓝的天际云彩寥寥，有纯白的细雪自极高远处慢慢飘落。

极北之地，凡人常识中的世界边缘，神秘学意义上的“世界正中心”，也是一切板块大陆“涌现而出”的地方。北地的幻梦还在化虚为实的进程里，等这场迷梦完全自梦界渗透到现实，大概要到夏天了吧。只见灰狼安德烈正苦着脸在冻结的湖面上飞来飞去，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绚烂碎片凭空沁出，接着被他收集起来等到他再次抛出那些碎片，它们便在寒风的吹拂下翻转展开，“解压缩”出一大片山川、平原、松树林、聚落，接着化作流光飞向天际。

“真美啊。”

博德看着这一幕，可以说是自己亲自缔造的奇迹的延续，心中不觉有些触动。

罗曼和辛德哈特轮流往博德嘴里塞切碎了的肉和面包，并没有出声打扰。

这毫无疑问是奇迹。

极北之地的面积将会一跃而上，超过架空平原，人口更是会凭空增长，直追猩红联邦。至于如何妥善安排这份奇迹，不至于让这灿烂的光辉落到空处，这是终寒需要负责的事务。

米哈伊尔被迫加班，现在正化作寒风，满北地跑，痛并快乐——喂到嘴边的大功业，不吃白不吃。

安德烈纯粹是因为祖父认为他有点讨嫌，于是安排他做点事情。

伊万已经陪着父亲亚历山大出发前往教国了。北地之主需要参加今年年初召开的瓦罗瑞亚圣座会议，伊万则是去相亲的。他们连夜启程，搭乘使徒【咕咕座】驾驶的船只，往教国去了。

所以，陪着最强宿舍几人吃饭的，只有老狼弗拉基米尔。

你说罗曼？他和辛德哈特类似，不是长子，不需要心烦大权继承、神血延续之类的事情，而且，他现在的任务有变。作为祖父，弗拉基米尔有点怅然若失。如果罗曼争点气......算了，儿大不中留。年轻人的事情，随他们去吧。

博德从震撼的绝景处收回目光，开始和这辈子见过的最年长的活人，凛冬堡实际上的掌管者，由“终寒”升华为“北境”的老狼聊天。

话题是弗拉基米尔先挑起的：“我感觉到楼上有着仪式痕迹，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只是我原创的一个小仪式。”

“小仪式。”弗拉基米尔似笑非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嗯......正好，我想和您探讨一下，极北之地的世界表皮能否承受剧烈的波动？”

老狼停下进食，饶有兴趣地说道：“纵观整个世界，北地的世界表皮是最牢固的。不愈之伤难以愈合也正是因为表皮过于厚实。你们在北地之梦里感受到的脆弱不能当作常理来看。在真实的极北之地，即使是使徒的超凡力量都会被压制，所以，你随意。”

在短暂的停顿后，狼将目光投向自己家族的幼子，还有比罗曼更拘谨的狮子，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如果你要举行和渗血之杯有关的仪式......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我。”

如果是降诞仪式的话......身为祖父，他会不吝赐教。

长辈玩味的神色让罗曼与辛德哈特脸上发烧。格瑞斯就很坦然了，他还不知道这个仪式究竟要干什么，所以一直在对付盘子里的鱼肉。拉贝林有些猜测，所以心思早就不在餐桌上了。

“只是强身健体用的仪式。”

渗血之杯，欲望道途的柱神，也是最古老的几位柱神之一。

【杯】在最古老的时代就和某件礼器有关，包含着献祭、降生、约束的奥秘，在漫长的时光长河里，血杯的质地由木制转变为金属质地，但这不改变祂的本质。进食、交媾、苦痛、欢愉、放纵和堕落、纯洁和美德都是祂的领域。

【血】的来头就更大了。杯中盛装的液体本是巨树最精华的汁液，是原初的贤者之石，是世界之血、神之血，要素的完美精华。

“所以，哪位伟大者应允了你的请求？”

弗拉基米尔感到诧异。

柱神极少直接和仪式师对话。在老狼看来，仪式师都是些......说难听点，神力的窃贼，钻研世界法则漏洞的蠹虫。除非成为圣职者，否则，绝大部分仪式师都只能拜请那些醒时世界中固有的法则力量。

“是的，祂回应了我，而且，我相信这个仪式一定能成立。”

博德自信道。

三要素：隐秘知识，密特拉留下了足够丰厚的“遗产”，尤其是设计瑟瑟......；仪式材料，不是越稀罕越好的，尤其是欲望领域的仪式，很多都可以就地取材嘛！比如所谓“被稀释的神血”，嘿嘿嘿；影响，血杯慷慨地在两个玻璃杯上留下了自己运转的痕迹，高阶影响【难耐干渴】，很难满足，如若满足，则会被拗转为和【大吉之时】等影响并列的最高阶影响之一【道成红肉身】，古时候，人们称之为【谢肉祭的滋味】。

不能不服老啊......看着神采飞扬的金毛，老狼垂下眼。和柱神关系匪浅的仪式师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如果你是危险分子，那么就连晋升都会被严加看管；反之，哪怕是仪式师这种危险职业，你可以和博德一样在攀升途中一路通畅。

这只狗身上的恩宠已经不逊于各个教会的教宗了，就连弗拉基米尔自己，坟茔也只是会维持他身上一直存在【狼言】这一个最高阶影响而已（也就是坟茔的梦话）。

不过一想到或许往后自家孩子的降诞仪式都不需要花钱请仪式师了，狼的心情又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