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不打针…… 真的不打……(1/1)

黎初落被他这眼神看得没了办法,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清润的声音里带了点浅淡的纵容:

“想跳?”

“对的!”

小家伙立刻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就踩一下,拜托惹……”

“等雨停了再玩好不好?”

她走近两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

“现在踩,会把爹地衣服弄脏的。”

“就一下下,我轻轻的……”

他说着,还不忘朝苏屿安伸小手,

“鱼丸哥哥一起!”

苏屿安被黎初落牵着,小大人似的犹豫了下,看了眼黎初落温和的眼神,又看了看水洼里跳动的雨珠,终是点了点头,小步子往水洼边挪了挪。

男人这才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却没完全松开手,只松了半寸,让他能脚尖沾地。

小家伙立刻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水洼里踩了下 ——

“啪”,水花很小,只沾湿了鞋边。

他眼睛更亮了,又轻轻踩了下,还拉着苏屿安的手。

“哥哥玩……”

苏屿安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点了点水洼,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小声笑着,像两只偷尝了蜜的小雀。

黎初落站在旁边看着,指尖被男人悄悄握住,他掌心带着伞柄的微凉,却攥得很紧。

她侧头看他,发现他虽然还皱着眉,眼底的冷意却早散了,只剩下点无奈的温柔,像被雨泡软的雪松。

雨还在下,水洼里的笑声却比阳光还暖。

“好了,回家了。”

“好……”

车刚拐过街角,雨忽然又大了些,豆大的雨珠砸在车窗上,溅成一片模糊的水痕。

暖气开得足,玻璃内侧蒙着层薄薄的雾,苏屿安扒着后座车窗,小手掌在玻璃上擦出一块透明的圆,鼻尖几乎贴上去,专注地盯着窗外的雨幕,小眉头微微皱着,像在琢磨雨什么时候会停。

小家伙原本在一旁玩恐龙挎包上的小尾巴,眼角余光瞥见苏屿安独自扒着窗,立刻扭着小身子挣下来。

小短腿在脚垫上挪了两步,“咚” 地撞在苏屿安旁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小额头抵在玻璃上,凉丝丝的触感让他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看苏屿安:

“哥哥在看什么……”

苏屿安转过头,小手掌还在玻璃上擦着雾,声音带着点被暖气烘热的微哑:

“看雨。”

“爸爸说,明天要带我放风筝。”

苏屿安指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树。

“要是一直下雨,就放不了了。”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巴抿了抿,像是在嘴里嚼这个词,好半天才奶声奶气地蹦出两个字:

“风…… 灯?”

他歪着头,舌头打了个卷,小手指着自己的小嘴巴。

“是什么?”

“风筝。”

苏屿安耐心地重复,还抬手比划了个飞的动作,小奶音里很是认真。

“长长的线,会牵着它,能飞到天上,像小鸟一样。”

“飞?”

小家伙眼睛瞬间瞪圆,小身子往苏屿安身边挤了挤,几乎贴在他的小胳膊上。

“带我嘛?”

苏屿安毫不犹豫地点头:

“带。给你拿我的猫头鹰风筝,飞得最高。”

小家伙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牙,小额头在玻璃上又蹭了蹭,忽然垮下小脸,指着窗外更大的雨:

“但是…… 怕下雨。”

“不怕。”

苏屿安伸出小手,替他擦掉鼻尖沾的雾水。

“爸爸说明天会晴天的,太阳公公出来,雨就走了。”

“太阳公公厉害么?”

“嗯,比雨厉害。”

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都扒在车窗上,看着雨珠在玻璃上蜿蜒成细流,叽叽喳喳地小声嘀咕。

小家伙的恐龙尾巴从包里露出来,时不时扫过苏屿安的手背,他也不躲,反而伸手抓住那截尾巴,轻轻拽了拽,逗得小家伙咯咯笑。

前座的黎初落从后视镜里看着这幕,眼底漫开层浅淡的笑意,像被暖气烘化的糖。

霍御宸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

“明天天气预报说晴。”

“嗯?”

黎初落愣了愣,还没从后视镜里两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里回过神。

“想不想出去玩?”

男人的声音沉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细致。

黎初落挑眉。

“怎么,霍总接连早退不说,这次直接翘班了?”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好啊。”

结果……

某位大老板因为海外项目突发状况,涉及核心技术参数,必须亲自坐镇处理。

只好落了单。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门铃就响了。

黎初落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拉开门时,看见苏景辞倚在车门边,浅灰色的休闲装衬得他身形舒展,苏屿安背着小书包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攥着个小熊挂件,一见她就扬起脸:

“干妈早。”

“早啊安安。”

黎初落侧身让他们进来,目光扫过停在楼下的车,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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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这么早?”

苏景辞跟着走进玄关,顺手带上门,语气难得轻松:

“听安安说想跟暮暮一起去野餐,怕路上堵车,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霍太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当司机。”

“那就麻烦了。”

黎初落眼底漾开笑意,刚要转身去叫小家伙,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不过出发前方便绕趟市医院么?”

“昨晚给暮暮约了针,最近柳絮越来越多,提前打支针预防哮喘。”

初春的风里已经飘着零星柳絮,去年这个时候他犯了三次哮喘,白老头特意叮嘱以后要提前预防,打支增强抵抗力的针。

“当然可以。”

苏景辞话音刚落,客厅里就传来 “咚咚” 的小脚步声。

小家伙抱着恐龙挎包跑出来,看见苏屿安,眼睛先亮了亮,随即想起 “打针” 这回事,小步子顿了顿,往黎初落身后缩了缩,只露出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早上好。”

苏屿安往前迈了两步,把手里的小熊挂件递过去,软声说:

“这个给你,等下打针的时候握着,就不疼了。”

小家伙盯着那只绣着星星的小熊,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过来,攥在小手里,奶声奶气地说:

“谢谢鱼丸哥哥……”

“我、我不怕……”

可是到了医院。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一钻进鼻腔,小家伙的小身子就猛地一僵。

他攥着小熊挂件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原本挺直的小脊背也塌了下去,像只受惊的小兽,飞快地往黎初落怀里钻,小脑袋埋在她颈窝,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妈咪……走……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黏在喉咙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打针…… 真的不打……”

护士端着托盘走过来,工具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是这声音,像根针戳破了小家伙强装的镇定 ——

他猛地抬头,看见护士手里闪着光的针头,瞳孔骤然收缩,小胳膊下意识地往身后藏,那动作熟练得让黎初落心口一揪。

她太清楚这动作的来源了。

小家伙刚出生那年几乎泡在医院里,每天吃药、输液,嫩生生的小胳膊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白老头每次扎针都要在他胳膊上找半天能下针的地方。

那时候他还不会说话,疼了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连哭声都透着股没力气的虚弱。

她忽然鼻尖一酸。

“暮暮不怕,”

黎初落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胳膊上那片早已淡去的青痕,声音软得像棉花。

“这次的针不一样了,轻轻一下就好,比蚊子叮还轻。”

“不要…… 呜……”

小家伙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小熊挂件上。

“会疼……”

他记着呢,那些扎针的疼,那些青紫的印子,像刻在骨头里的记忆。

苏屿安站在旁边,看着他发抖的小身子,忽然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胳膊上一个浅浅的针孔印:

“你看,我上次打针就留下这个,不疼的,也不青。”

“我陪着你,你要是疼,就、就掐我手。”

他把自己的胳膊往小家伙面前凑了凑,小大人似的保证。

小家伙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黎初落泛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小手慢慢松开黎初落的衣角,却还是死死攥着那只小熊挂件,指腹把星星绣线都快磨平了。

“妈、妈咪打……”

“好,妈咪打。”

“要轻轻打……”

“好。”

黎初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

她给过无数病人打针,手法稳得连白老头都夸,可对着自己的小崽子,指尖竟微微发颤。

她接过护士递来的针管,动作熟稔地抽药、排气,玻璃管里的药液清亮,晃不出半点涟漪。

消毒棉签蘸了碘伏,触到小家伙胳膊时,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小手攥着小熊挂件,指缝里露出半只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的动作。

“妈咪轻点……”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刚才稳了些,像知道自己躲不掉,只能把所有信任都交出来。

“嗯,妈咪知道。”

黎初落的声音放得极柔,棉签在他胳膊上打了个小圈,那片皮肤很快泛起浅黄。

她低头,用没拿针管的手轻轻按住他的小臂,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

“不怕,数到三就好。”

针管刺破皮肤的瞬间,苏屿安原本绷紧的小身子猛地一颤。

他明明攥着拳头屏住了气,想做个靠谱的榜样。

可看着小家伙咬着嘴唇、眼角滚下的泪珠,看着那根细细的针头扎进熟悉的小胳膊,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鼻子一酸,眼泪竟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呜……”

他自己都没察觉,抽噎声先于意识冒了出来。

小手慌忙去擦脸,却越擦越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滚到下巴尖,滴在胸前的领口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黎初落刚拔完针,转头就看见苏屿安背过身,小手在脸上胡乱抹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苏景辞最先反应过来,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急着拉儿子,只是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颤抖的肩膀,声音温得像初春的风:

“安安是看着弟弟打针,心疼了,嗯?”

苏屿安猛地转过头,眼睛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泪珠还在往下掉,却梗着脖子点头,小嗓子哑哑的:

“他、他咬嘴唇了…… 肯定很疼……”

“嗯,我们安安心最软了。”

苏景辞替他擦掉脸颊的泪,指腹蹭过他发烫的耳垂:

“但你看,弟弟是不是很勇敢?他都没大声哭。”

这话刚落,被黎初落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动,举着没打针的小手,朝苏屿安伸过去:

“哥哥…… 不哭……”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努力把字说清楚:

“真的不疼……”

苏屿安看着他胳膊上贴着的白色棉签,又看了看他眼里自己的影子 ——

那个哭得皱巴巴的小模样,忽然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了小家伙的腰。

他抱得很轻,生怕碰到那只打针的胳膊,小脑袋埋在小家伙颈窝,闷闷地说:

“以后……以后打针,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