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地雷,机枪,迫击炮(1/1)
鹰潭国的二线阵地原本倚仗天险,此刻却变成一锅沸粥。
探照灯被打爆,夜幕重新合拢,只剩雷斧的蓝光、飞剑的银辉、爆炎的赤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每一次闪光都照出扭曲的脸、飞溅的血、断裂的肢体。
“保持锋矢阵!三点突进!”
雷狄的声音裹在雷声里,双斧左右开弓。左斧劈碎一挺重机枪,右斧挑飞整箱弹药,爆炸的火球在他背后腾起,像为他量身定制的披风。
闪电顺着他的脚印一路向前,把岩石烧成玻璃状的焦黑痕迹。
一名鹰潭国的少校嘶吼着组织反击,刚把哨子塞进嘴里,剑修的飞剑已从他张开的口腔贯穿后脑,哨子带着半截舌头飞出去,“叮”地撞在钢盔上。
旁边的通讯兵吓得跪地举枪乱扫,却被傀儡的链锯拦腰截断,上半截身子倒在电台旁,手指还死死按着发报键,发出一长串无意义的摩尔斯杂音。
山风裹着火药与血腥味灌进每个人的肺里。
雷狄踏着焦土,一步一声雷鸣。他抬头,看见远处主战场升起的信号弹——赤红,代表“总攻”。
“兄弟们!”他高举双斧,雷光顺着斧柄爬满全身,像披了一层闪电织成的战甲,“把这里撕成碎片,让鹰潭国知道——”
轰!
又一箱弹药被引爆,火球升上夜空,照出他咧开的森白牙齿:
“——天险,也保不住他们!”
黑云像被拉紧的黑布,罩在丘陵与雷区之上。
慕容泰伏在棱线后,指尖捻起一撮泥土,搓了搓——土质松散,埋了反步兵雷;再往前三十米,两道蛇腹铁丝网在月光下泛冷光;更远处,鹰潭国的机枪堡呈“品”字排列,枪口焰一闪一闪,像三头蹲伏的恶狼;迫击炮阵地设在反斜面,每隔十秒就抛出一发照明弹,把夜空烫出惨白的洞。
“过不去的。”
最先开口的是剑修洛望舒,他的飞剑插在身旁,剑穗被风吹得猎猎,“空中御剑,高度三十米正好是机枪弹道交叉点;落地排雷,迫击炮的弹幕能把我们炸回娘胎。”
暗修“鸦”抱着他那支漆黑的重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可以先敲掉左侧机枪堡的射手,一枪换两秒安静。但火光一冒,迫击炮就会犁地,我们剩下九个人连灰都剩不下。”
体修蒙山把拳头捏得咯吱响:“让我披三重钢甲,一口气冲过去滚雷!用肉身给兄弟们开道!”
“闭嘴!”慕容泰罕见地动了怒,一把按住蒙山的肩,“我们缺的是时间,不是命!”
空气陷入死寂,只剩炮弹破空的尖啸和远处雷狄方向传来的雷鸣。慕容泰闭上眼,脑海里飞快描摹地形——
雷区纵深一百二十米,散布密度每平米零点七颗;
机枪堡射界交叉,死角仅有两处:
一处是迫击炮阵地背后的弹坑群,另一处是右侧干枯的河床,但河床被铁丝网封死;
照明弹升空间隔十秒,滞空时间六秒,意味着有四秒黑暗窗口。
忽然,他睁开眼,瞳孔里映出迫击炮发射的尾焰,像一道转瞬即逝的灵感。
“鸦,你带狙击组留下,不需要开枪。”
“洛望舒,你的飞剑最远御空多少?”
“两百米,再高就悬不住了。”
“够了。”慕容泰用匕首在地上划出简易坐标,“看——”
“迫击炮阵地每隔四十秒齐射一轮。齐射后,炮管需要五秒冷却,炮手会离开掩体搬运炮弹。这五秒,迫击炮的观测镜不会盯死我们。”
“照明弹落下后的第三秒,机枪堡会因为夜盲出现短暂视野盲区。我们利用这两段时差。”
计划像刀锋般一片片成形——
1. 暗修“鸦”与另一名符修“墨鲤”留下,狙击镜与观瞄镜同时锁定迫击炮阵地。
他们不开枪,只用望远镜记录炮手搬运炮弹的精确路线,把坐标实时传音给慕容泰。
2. 洛望舒与两名剑修御剑升空,但高度压到十五米——这是机枪射界的下缘死角。
他们携带“浮空灵符”,每前进十米就贴一张,灵符会像气球一样悬停,形成一条肉眼难辨的“空中索道”。
3. 慕容泰自己、蒙山以及剩下的四名体修、阵修,全部套上“敛息斗篷”,贴地匍匐。
他们每人背一只“地听匣”——这是墨鲤临时画的符器,能捕捉金属碰撞的震动,提前半秒判断地雷位置。
4. 最关键的:
当迫击炮第六次齐射落地、炮手离开掩体的瞬间,鸦打出第一发曳光弹——不是杀人,而是标记。
曳光弹拖着红尾划过夜空,照亮铁丝网的一个隐蔽缺口——那里被白天的炮击震松,只剩三根倒刺。
同时,洛望舒的飞剑贴着地面掠过,剑尖挑断铁丝网接地线,避免触发电子雷。
慕容泰带队从缺口鱼贯而入,地听匣“滴滴”轻响,他们像游鱼一样在雷区间隙穿梭。
“如果机枪堡提前发现呢?”蒙山闷声问。
慕容泰从背后解下一只铜匣,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颗“震雷子”——剑修用废剑熔铸的爆裂弹。
“那就让机枪堡自己吃自己的子弹。”
他把震雷子分给体修,每人一颗,拔掉保险销后,只要往机枪射孔里塞,三秒后就能把整座碉堡掀上天。
最后,他抬头看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记住顺序——鸦的曳光弹亮起,剑修斩网,体修滚雷,阵修布雾。
所有人,活着穿过这片死地。
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把名字留在今晚的雷区里。”
风突然停了,照明弹再次升空。
惨白的光照下,八张年轻的脸没有恐惧,只有被计划点燃的战意。
慕容泰把兜帽拉低,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渊的眼睛。
“倒数第三轮炮击——准备!”
远处,迫击炮的炮口再次扬起。
死亡与生机,都在等那五秒的空白。
“三、二、一——”
鸦的倒数在耳蜗里炸响,像一根冰针,把每个人的神经瞬间挑到最锋利的状态。
轰——!
第六轮齐射落下。炮弹砸在千米外的缓冲区,火光贴着地表翻卷,冲击波把枯草压成一圈圈涟漪。山坡反斜面,炮班四个人果然抬着新的弹药箱冲出掩体——
“坐标,东 13、北 7,移动四点五米!”
鸦的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却精准地落在慕容泰的鼓膜里。
同一秒,照明弹坠至抛物线尽头,白光骤然熄灭,世界沉入漆黑的“盲窗”。
“走!”
慕容泰低喝,身形贴地窜出。敛息斗篷上的“黯星纹”吸收微光,把他与夜色缝为一体。蒙山紧随其后,像一头被束缚的巨熊,每一步都压得草茎无声折断。
十五米高空,洛望舒与两名剑修御剑悬停。灵符在他们脚下绽放淡青色的符纹,像一串被风托起的萤火。飞剑“霜寂”贴地三尺掠过,剑尖吐出一缕月白色剑芒——
嚓!
铁丝网接地线应声而断,断口跳出一簇幽蓝电弧,随即归于死寂。三根倒刺被齐根削平,缺口像被夜色咬出的伤口。
“滴滴——滴滴——”
地听匣发出急促的金属颤音。慕容泰左手五指张开,示意全队止步。前方三步,一枚 M-46 反步兵雷正半露地表,引信簧片在风里轻颤,像随时会惊醒的毒蝎。
阵修“白砚”跪地,指尖拈起一张“镇磁符”,符纹落地,化作一道无形力场把金属引信死死压住。慕容泰抬腿跨过,其余人贴着他的脚印,像一条无声的黑蛇,蜿蜒在雷区缝隙。
四十秒计时在鸦的瞳孔里跳动。
炮班已将弹药箱抬至炮位,开始拧开闭锁机。
照明弹的下一发被推入炮膛,嗵——!
曳光弹升空!
猩红的尾焰划破黑夜,像一支蘸血的箭,直指铁丝网缺口。机枪堡的射手被突如其来的红光刺痛瞳孔,下意识调转枪口——
晚了。
洛望舒双指并拢,剑诀一引。
“分光——掠影!”
嗡——
霜寂剑化作七道残影,贴着机枪堡射孔钻入。堡内传来闷哑的金属撕裂声,紧接着是射手短促的惨叫。枪口焰熄灭的瞬间,蒙山已冲到射孔下方,拔掉保险销的震雷子顺着斜口塞了进去。
“三!”
蒙山转身,抱头扑倒。
轰——!!
震雷子内熔铸的剑胚碎裂,化作千万道炽白剑罡,在碉堡内腔来回折射。钢筋水泥像纸糊一样鼓胀、撕裂,枪管与血肉一起从射孔喷出,涂了满地滚烫的浆汁。
同一时间,阵修白砚与另一名同门同时拍地——
“雾蚀阵,起!”
两团灰黑色的雾气从掌心喷薄,顺着地面蔓延,像活物一样吞噬光源。机枪堡剩余的两挺重机枪顿时失去目标,曳光弹道在雾里胡乱抽打,只撕碎了一团团空气。
慕容泰低伏疾冲,耳麦里鸦的嗓音冷静得像冰:“炮班重新装填,还有十五秒!”
十五秒——一百二十米纵深,最后八十米!
地听匣的警报骤然连成尖啸。
前方十米,地雷密度陡增至每平方米三颗,缝隙彻底消失。
“蒙山!”慕容泰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