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玫瑰实验(7)(1/1)
“所以股东应该在这时候发出声音,凶手怕自己被发现,所以走了。股东发现自己无力回天,选择留下凶手特征,进而引发安德鲁被杀案件。安德鲁很聪明,他一下子就看懂了,但他也很蠢,居然选择和凶手对峙,当然啦,凶手只能送他去死了。不过他为什么追杀伊迪丝太太我就不知道了。”卡尔说,“再然后就是我们遇到伊迪丝太太,那个身影,也就是凶手。期间我和他交手过,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分别是身体侧面、手部、胸口。之后我们带着伊迪丝太太去了医院,再后来去她家时了解了案件起因。”
卡尔轻抿一口红酒,“然后就是去尸检,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身上的伤口和我打凶手的伤口一致。”
“那按照我所说还魂杀人的道理一切就说得通了?”陈泽明说,“工人怨念太重,所以还魂开始清算资本家。”
“是的,不过破绽就是在这里出现的。”
“破绽?”陈泽明努力地回忆着。
“是的,是负责人说的话。”
“负责人不是说过也就警方和工友来过吗?”
“是的,但负责人说的是不分时宜的工友。”卡尔强调说明。
“那照这么说的话,比我们尸检前的上一个人绝对是工友。”陈泽明看着卡尔点头,但又问道,“可如果是工友造成的,那负责人不也说过工友做什么他都能看到。”
“我之前也纳闷凶手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可是维多利亚时代中期啊!晚期得从1875年开始,但电灯广泛普及使用是1880年。”卡尔指着一旁的电灯,“别以为这电灯能使用,它只是个简易的照明设备,现在蜡烛和煤油才是重要照明设备……当时临时停尸场所的照明工具还只是烛火,我尸检都耗费很大精力了,那么工友做什么,其实负责人是看不清楚的,只能靠耳朵分辨。”
“他说的‘有点动静我都能听到’,所以当时工友只要背对着负责人,只要动静不大,做什么负责人都看不见。”陈泽明一点就通了。
“是的,而且死者手上不是有新的伤口吗?那是我当初交手时想借机打拖凶手手上的武器,结果我没做到,而且最关键的点就是……”卡尔指了指自己的鞋子,“手上的伤口和我的鞋印对不上,说明凶手手上并不富裕,买不起我们这样手工制作的皮鞋。”
“这些都解释得通了,那么凶手肯定是那三个工友了。”陈泽明摸着下巴,“又是经的典三选一。”
“这算什么说法?”
“日本动漫《名侦探柯南》里面的,不过也存在多数或少数凶手。”陈泽明回答,随后又问道,“不过还有一个疑点,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凶手今晚会来。”
“你想想看,既然凶手都要嫁祸给尸体了,那么随时杀人都可以,但变故是我。”卡尔接着解释,“因为我之前询问那三个人过程中,无论是从体型还是口供,都看不出端倪。但是临走的时候我说尸体明天就会被处理掉,在这个时代,无人认领的尸体会被用于医学解剖和研究,但因为这具尸体牵扯太多命案了,所以被搁置在这里。所以只要今晚凶手来杀人后离开,按照刚才还魂杀人的说法,就没人会追查下去,因为尸体已经被处理了,真正的死无对证。”
“真厉害。”陈泽明夸赞道。
“其实还有一个疑点。”
“噢?”陈泽明看向卡尔。
“对于伊迪丝太太的伤势,我始终不知道是用什么凶器造成的。”卡尔双手环抱于胸前,思考着,“你注意过吗?”
陈泽明摇头。
卡尔伸出一只手,五指紧紧并拢,将手比作那天凶手手中的利器,悬在半空复刻着伊迪丝太太身上的致命伤口。记忆里,伤口周边布满线状划痕,中间较为宽阔,短而锋利的划痕像是在碎玻璃在皮肤上肆意游走,每一道伤口都在渗出鲜艳的血珠,如同朱砂线一般。而伤口正中则是鲜血直流的伤口,他细致地观察到边缘处也有细微划痕,如同一张蜘蛛网被洞穿后只留下外围固定的十几根蛛丝。
到底是什么呢?他思索着……刀刃?可伤口中间呈现宽阔,朝外延伸就会变得细,况且如果是手持刀刃为何不直接捅?这样伊迪丝太太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只可惜当初交手时,凶手的武器被包裹住了,他实在看不清,也没时间去看。在那种情况下,赤手空拳地对战能打赢已经很不错了。
“陈泽明,如果你是铸造厂的工人,你会用什么武器去袭击伊迪丝太太?”卡尔询问道,又立即补充,“伤口最好是呈线状,中间宽阔,向外延伸会变细短。”
按照卡尔的说法,陈泽明试着回忆,但按照之前实地查看的情况,他所看到的那些工具都不像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他皱着眉头,缓缓摇头。卡尔见状,也感觉很无力,原本想着推测出凶手武器,等到夜深时,对方过来自己好用武器对峙。
“铲子。”陈泽明回答。
卡尔看向他。
“这个源于我小时候玩的FPS游戏,里面的铲子无论鼠标左右键,在墙壁上形成的划痕都跟你说的一样。”陈泽明解释 “虽然右键重击是用铲子打下去,但留下的痕迹却是划痕。”
“游戏是游戏,跟现实生活中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不过按照你的说法,那就基本吻合了,虽然有些牵强。”卡尔轻笑。
暮色漫过伦敦的雾霭,卡尔找到管家,两人细长的身影站在走廊上。他用着英伦腔调吩咐道,让女仆们将这座别墅的所有门窗都锁死,只留下大厅旁的小房间那扇不锁。又特地叮嘱乔治先生和他的夫人,今晚先去客房睡觉,女仆们将自己房门上锁,管家可在靠近乔治夫妇的另一间房里等待,负责他们的安全。
管家微笑地点头,随后躬身退去。
卡尔端着黄铜色的烛台漫步于走廊,这座维多利时代中期的别墅更像是博物馆,乔治先生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并非金银器皿,而是载满岁月的光泽的画。他看着一幅幅画被装入精致的画框里,摆放在墙上。
文艺复兴的天使在教堂中舒展羽翼;中世纪的骑士挥舞利剑劈开雾霭……仿佛封存着跨越几百年的艺术。
卡尔的指尖划过镶金的画框,孩童时期的记忆忽明忽暗。他并非乔治先生那样的艺术鉴赏家,不能在这些画作面前道出含义,看不出画作中包含着流淌的磅礴生命力。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大厅,踏着昂贵木材制作的楼梯,最终他来到杂货间的门前,推开那扇嘎吱嘎吱作响的木门,霉味带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角落中他找到了,管家口中被乔治先生嫌弃的老旧艺术品,也是别墅里为数不多的兵器。
那是一把雕花的长剑。
卡尔指尖拂过剑刃,损坏程度并不大,他轻笑。随后再次抽出一旁的短剑,这是留给陈泽明防身的,随后他回到房间里。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卡尔说。
陈泽明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上等丝绸制作的棉被将他牢牢盖住,鹅绒填充的枕头托着他的脑袋,软的让人发慌。这是头一次被旧时代的奢侈包裹,比起家里做工一般的枕头被子,以及学院那里堪比酒店做工的床上用品,就在此刻,都成了褪色的旧梦。
当然,如果他头上不顶着这沉甸甸的假发的话。
此时他手中紧握着匕首,上面的冷意即使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这是卡尔的方法。让自己戴上假发充当简夫人,而乔治先生则是用几块鹅绒枕头代替,卡尔则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丝绸睡衣拂过皮肤,这触感简直刺痒难耐。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是被困于金色牢笼的公主,等待着凶手身份的敌国王子的宠幸,但当他出现时,自己的匕首就如同锋利的牙齿,保护着较强的自尊心。
他立刻打消这个恶心的念头,此时的处境简直难受的很。要是安格斯此刻撞见,一定会笑到满地打滚,随后借机拍摄,再敲诈着自己的黑卡,又或者张贴在学院头条,让自己的知名度以别致的方法霸榜。
伦敦的天空坠入浓稠的墨汁中,铅灰色的雾气在泰晤士河上漫着。凌晨的钟声已经消散在这片迷雾深处,整座别墅如同沉睡的巨人,窗户和铁门紧紧关闭,连一丝烛火的微光都不曾出现。窗棂间凝集的水珠悄然流下,滴入湿润的泥土。
雾气依旧,一个黑影沿着潮湿的墙根缓步移动。洁白的月光在穿透着这片雾霭时,褪变成病态的幽白,将这身影拉扯扭曲。他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一只手中握着武器,但将武器紧贴身体,遮住着带有寒意的锋芒。另一只手却十分黢黑,指甲缝里布满不知名黑色物体。他每走一步,鞋底与砂石摩擦出“沙沙”的声音,就像裹着粗布的钝刀,在夜晚的寂静中挑拨着神经。
他试着去打开窗户,但原封不动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随后开始摸索着,手中推动的动作迟缓又机械,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时间还很充裕,总有一扇窗是未上锁的吧。最终,指尖触动某扇未上锁的窗户时,他等到了。嘴角露出不自然的弧度,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
在这片安静中,窗轴发出了“吱吱”的轻响。黑影抖了抖鞋子上的泥土,随后顺着缝隙钻入别墅中,只留下窗棂那点点水渍。
身影游荡在空阔的走廊,凭借着月光摸索着。虽然不熟悉别墅的布局,但早在前几天已经通过远处观察过,大致位置还是能推断出来。几分钟后,他停在一扇大门前。
门把手轻轻扭动,似一声哀叹。
月光淌过上等丝绸制作的窗帘,在木制衣橱下凝成霜痕,桌上杯中红酒还映着被乌云遮盖的半轮新月,角落里摆着姿势怪异的雕像。这番布局想必就是乔治的房间,那身影瞥见床上的两人。
身影静悄悄地来到乔治身边,隐于手中的寒光初现,月光为凶器镀上冷色,高高举起它,手腕间的力道蓄满。
他很相信自己的力量,因为在这把武器下已经沾染了一个人的鲜血了。虽然有个女人逃跑了,但那时的自己已经筋疲力竭,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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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舞武器猛击,迎接而来的不是飞洒的鲜血以及痛苦的哀嚎,而是洁白的鹅绒。
他有些错愕,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察觉到了,旁边的女人动了。
当那顶假发脱落,露出一个男性面孔,他手中的匕首划过被子,随即刺向自己,好在自己反应过来,即使闪避,但依旧划伤了手臂。
四目相对,那身影立即抄起铲子拍向陈泽明,陈泽明被迫用匕首格挡。
“卡尔会长!”陈泽明呼喊着。
那身影听不懂那是什么异国语言,但他的余光中,那角落里姿势怪异的雕像竟然活过来了,长剑的锋芒逐渐显露,宛如他先前行走在走廊上,借着微弱月光瞥见的那一幅中世纪骑士画像,栩栩如生。
“真是见鬼了?”他暗自思忖。但转瞬间又是自嘲,自己冒充着死者的身份,以鬼魂的形象杀人何尝不是闹鬼呢?
此时,两人的武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远处的房间,管家听到了,但并未贸然出去,卡尔嘱咐过他只需要保障乔治夫妇的安全,凶手由他和他的助手解决。
卡尔身姿矫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而又沉稳的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仅仅只有月光的照射,但这限制不了他。反观凶手,虽然手持铁铲,试图格挡掉攻击,但心里有些慌乱,每一次防御都有些仓促和勉强。
卡尔手中的长剑灵动得似蛇般,轻盈又迅速,在这片房间里划出一道道白光。攻势逐渐变猛,剑刃所到之处,都会伴随着衣物被划伤的声响,以及衣物下那点鲜血渗出,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凶手拼尽全力地挥动铁铲,想要击退卡尔,然而他的力量虽大,但毫无章法。在卡尔经过奥奇学院的专业授课面前,显得徒劳无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凶手有些劳累,因为卡尔的攻势节奏十分紧凑,他好几次巧妙地避开自己的铁铲,精准地在身上划开较长的伤口,渐渐的,每一次挥舞铁铲都感觉越发沉重,攻势丝毫不减,防御的破绽也开始变大。而卡尔依旧游刃有余,将凶手步步紧逼,最终那把剑刃抵住了凶手的喉结。卡尔并未直接处决凶手,但凶手已经伤痕累累,无力应战。
这场对决无疑是卡尔单方面的碾压。
“陈泽明,火。”卡尔喘着气说。
陈泽明点燃烛火来到他身边,随后凶手的面孔展现在两人面前。
“达米安?”卡尔说。
凶手也看清了两人的脸庞,是昨天来调查的警员和他的助手。
“你去通知管家,危险已经解除。”
陈泽明点头,随后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便离开了。
“杀了这么多人,资金周转过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
“第一个死者出现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贪财,但那个合伙人死后又一笔资金失窃,想必你杀死安格鲁的时候也偷走了一部分,但伊迪丝太太看到了你,你不希望她把你身份说出去,所以……”卡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发现是他偶然知道的,这个时代的赌场被称作“绅士俱乐部”,只服务于上层阶级男性,虽说后面也开始接纳女性。他想起凶手也许和某种高利贷有着财务纠纷,便想去看看,在一个地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同样的工装,但看不清楚脸,他便推断出来。
随后卡尔将他绑住,让管家看住他,随后和陈泽明去休息。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别墅上,警察来了后带走了凶手。
“很感谢大侦探先生的帮助。”乔治说。
“客气了,乔治先生。”卡尔回应。
“你的绅士风度很棒,我认可了,我愿为昨天的事情道歉。”
“不必了,希望乔治先生以后的眼界能多宽广一点。”卡尔说道。随后和陈泽明离开了别墅,走向远处。
“案件都解了,怎么还没回去?”陈泽明看了看四周。
“没办法,先回到威斯敏斯特桥吧,就是我们来到这第一个地点。”卡尔说。
两人拦下了一辆马车,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到桥下,忽然一阵恍惚,他们感觉脑子一片混乱……
日本东京,日本分部内。
“奇奇,你再黑入城市监控看看,真的就没什么线索了吗?”罗淞有些不耐烦。
“我都找遍了,他们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蛇漥神社。”奇奇回答。
“我去找了几圈也没看到过。”罗淞抓了抓头发,“这都是第三天,这俩大活人失踪了学院知道了不得狠狠拷打我。”
此时的蛇漥神社,已到了闭馆时间。除去偶尔路过的行人,就只剩孤单的路灯照射着街道,忽然一阵亮光闪过。
陈泽明看向街区,熟悉的日文字体,辨识度较高的日式建筑,他内心激动不已,“卡尔会长,我们回到日本了。”
“看来还真是。”卡尔摸了摸额头。
卡尔查看了手机,时间已经过去几天,“看来我们在伦敦呆的时间有点久,应该过去四天左右了。”
“那现在快回去吧。”陈泽明说。
“奇奇。”卡尔说。
数秒后,奇奇激动的声音响起,“太好了,原来你们还活着,你不知道你们失踪这几天我过得有多惨吗?我来回去看东京的监控录像……”
卡尔笑着表达歉意,随后通过电话回复了罗淞。
最终两人乘坐出租车回到了日本分部。
夜晚时分,日本分部的建筑灯火通明,在这片居民区域显得格外不同。随后整片街区被两片薄膜遮住,又呈现出来,整片街区的景象全部映射在幽紫色的瞳孔中,那是一条通体紫色的小蛇,鳞片泛着诡异的光泽,随后它离开了,蜿蜒地爬着。
它时而贴着铁轨爬行,电车行过铁轨都未能惊动它;时而攀爬在行道上的树梢,然而橱窗上的倒影却未出现它的身影。小蛇最终停留在月光下的一个身影旁。
少女立于路灯昏黄和月光洁白的交界处,银发如瀑布般倾泻,她目视远方。小蛇沿着她纤细洁白的大腿向上爬去,在苍白的手腕上盘成紫色精致的镯子形状,她垂眸凝视着,微风轻轻掠过睫毛。
她的声音很轻。
“我的伴神啊,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