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流言(1/1)

“不是,兄弟……”

韩林听到袁崇焕根本不在军中,整个无语住。

而看到对面谈兴正高,红光满面的周文郁,心中更是暗暗腹诽不已。

“这么大的事儿,你倒是早说啊,我那营盘还没扎呢!”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底说,毕竟周文郁在袁崇焕的军中充当的也是军师一类的角色。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更何况那位阎王也根本不好过。

“敢问周兄,可知督师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韩林可不敢问袁崇焕去哪了,这玩意实在是犯忌讳。

“事情办完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韩林叹了口气,这个周文郁看起来不咋靠谱。

“不过韩兄弟,你也莫急,这签注的文书,本官来给你盖印。”

松了一口气,韩林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周将军了,另外还有一事……”

“韩兄请说。”

韩林的脸上泛起了苦笑:“我部奉了皇上和军门之令,轻装上阵,星夜疾弛,这辎重并没有带许多,昨日点验口粮,大概也就能够到明日,恳请周将军签派一些粮食米豆给卑职。”

他来见袁崇焕,除了做到达的回执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跟袁崇焕来要粮食,如今袁崇焕不在军中,他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韩林留了个心眼,其实他还有两日的粮,这么说就是防止周文郁讨价还价,另外他将自己的身段放得低了一些。

周文郁面露难色:“韩兄,不是不给你,你可知道督师不在军中去了哪里?”

他伸出手指了指京师的方向:“是入了城,就是因为咱们粮米的事。”

韩林心中顿时为之一惊,难道朝廷连袁崇焕和关宁军的米都发不下来了么?袁崇焕节制所有勤王兵马,关宁军也称得上是妥妥的主力,如果他们都发不出米来……

“这……难道朝廷已经无粮可派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寒而栗。

周文郁轻轻地摇了摇头:“非也,粮食是有的,昨日大司徒(户部尚书雅称)还言京仓当中,尚且有米一百四十余万石,可咱们未奉明旨,便到了京师城下,一时间有些筹措不开。”

“未……未奉明旨?”

韩林脑袋“轰”地一声,嘴上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是,之前我就与袁公说过这件事,但袁公说:‘君父有急,哪里还顾得上去请示,如果护得君父周全,也就死而无憾了。”

韩林在心中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那他之前遣散蓟镇的援军做什么?!留着这些蓟镇的兵做防御,他赶紧请旨也好啊!

现在不奉召而带兵直入京师,这落在皇帝和廷臣的眼里是个什么行为?这让他们做什么想法?

自己是奉了他的命,现在岂不是上了贼船了麽?

韩林那个恨呐!

他这边正想着,就又听周文郁在耳边说道:“皇上倒是不以为忤,接连两日给了袁公封赏,至于军粮米豆也是有的,大司马说给咱们发四百石的米、二百五十石的豆,只是如今京师已经戒严锁城,南城的崇文、左安各门皆不允开,哪怕有兵布的令箭为照,也是如此,袁公入城就是为了此事而说项。”

接着,他又有些愤愤不平地道:“倒是离鞑子最近的满总兵、侯总兵那里,米豆照常开门运抵,廷臣听信谣言,做了如此厚此薄彼之事,岂不寒了我辽东将士的心麽!”

听到这里,韩林大概是明白了,朝廷虽然同意给袁崇焕和关宁军米豆,但是坚决不给他们开门。

这四百石的粮食也就是四万多斤,哪怕用牛马车拉也得十多辆才能拉完,如果不开城门,这些米豆也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

而宣大的军队照常派发,结合范继忠所打听到的“袁军劫掠乡里”、“袁崇焕与鞑子暗通曲款”、“议定同谋京师”等语。

不管这些各种满天飞的传言真实性如何,朝廷也不得不防备,无论是女真人的大军,还是关宁军。

韩林心中不由得有些发苦,自己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他愁的直嘬牙花子,在乐亭富裕惯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为粮米而发愁的一天。

这事儿闹得,朝廷将他视为关宁军的同党,不信任他们;而关宁军也不信任他们,现在自己可以说的上是里外不是人,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了。

周文郁是个十足的话痨,他对着韩林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事,甚至还想给韩林展示自己正在撰写的《边事小纪》一书,但韩林已经没什么心情去听了。

好不容易寻到周文郁说的口渴端起茶杯饮茶的功夫,韩林立马站起身对周文郁拱手道:“周兄辅佐军门想必更是日理万机,本官就不多叨扰了。”

周文郁放下茶杯,吧嗒了两下嘴,有些愕然地道:“韩兄这是要走了?”

韩林面做惋惜之色:“本官与周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说是想与周兄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也不为过,不过我率军甫至,尚有许多军机要事要处理,等他日,我定会登门拜访,再与周兄长谈。”

“行吧……”

周文郁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既然韩林以军务缠身为由他也不好过多的挽留,就一直将其送到了庙门口。

“周兄止步罢。”

韩林走下台阶,对着身后的周文郁拜了一拜开口道:“若督师回来,还请周兄派人遣告,本官定会在第一时间登门拜访督师。”

周文郁点了点头:“韩兄放心,这事我一定记在心里。”

韩林再谢,就与一直在门口等待的李柱和范继忠汇合。

韩林没有上马,只是牵着往前走,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有一些心事。

李柱和范继忠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李柱开口问道:“大人,怎地了这是?袁督师训斥大人了?”

“别提了,根本就没见到袁督师。”

“啊?那大人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韩林苦笑:“这周文郁是个健谈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脱身。”

说着,他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其他的,回去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