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戒律(1/1)

蒋袁氏趁所有人都未注意,起身冲向了燃烧着的停尸房。

容羡大惊失色,还未开口,便见一个人冲过去牢牢抱住了蒋袁氏。

定睛一看,才发觉是铃兰。

“夫人,蒋艺枉死,凶手还未抓住,夫人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吗?”

铃兰用尽全力抱紧了蒋袁氏,几乎是吼出了这话。

蒋袁氏挣扎的动作一顿,随后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顺着铃兰的力道,一同摔在了地上。

“阿玲。”

骆枳和容羡上前,扶起了铃兰。

“还好吗?”

铃兰眼眶微红,笑着摇了摇头。

“无事,就是想到了我阿娘。”

从方才蒋袁氏来,她便一直盯着蒋袁氏,纵使不忍,可她更明白这些尸身不烧,后患无穷。

如今是停尸房常年门窗紧闭,且府中人因着气味都绕着这停尸房走,才未出事,谁敢保证以后。

见蒋袁氏还躺在地上,铃兰上前查看了一下。

“晕过去了。”

容羡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

“让蒋府的人过来,将蒋袁氏安置在刺史府的厢房。”

这场火足足烧了两个半时辰。

火烧完,意览城也流言四起。

“小姐,外边的百姓都说您是破不了案,才把尸身烧了,毁尸灭迹,让木家的人都不得善终,死后也没了安宁。”

铃兰愤愤不平的说道。

“毁尸灭迹?善终?”

容羡嗤笑一声。

“木家人皆惨死,这便是善终吗?”

“小姐,蒋袁氏醒了。”

骆枳进来说道。

“走吧,去看看她。”

四人连同几个武吏到了蒋袁氏所在的厢房,武吏候在了门外,四人走了进去。

“什么味儿。”

蒋袁氏带着的一个小丫鬟嘀咕了一句,嫌恶的皱了皱鼻子。

许弋澄虽然梳洗换了一套衣服,但还是有着那股恶臭,只是淡了许多。

而容羡和骆枳去扶她,到如今都未曾换过衣衫,自然也有这气味。

容羡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未说。

“蒋夫人,可还好?”

容羡略微上前两步,并未靠近。

“民妇,只想问问大人,我儿,非烧不可吗?”

蒋袁氏平躺着直勾勾的望着床幔。

容羡点头道。

“嗯,如今正是炎热的时日,木家人停灵多日,再不烧,恐生疫病。”

蒋袁氏久久未说话,正当容羡准备离开,蒋袁氏才开口。

“木家出事后,我偷偷去过木府四次,来过刺史府六次,我想接她回去,可她已为人妇,不姓蒋了。”

“木家,连一个能为她入殓的人都没有,她嫁进木家前,我叮嘱过许多次,娴静贞节,谨守节操,有羞耻之心,孝顺婆母。”

“我想过她会过得没有在闺中好,但女子总要嫁人,可我不曾想过,短短两月,天人永隔。”

“大人,我知晓你们会为她验尸,她可有,受过苦?”

“不曾。”

“那就好。”

袁氏闭上了眼,泪珠顺着眼角流进了鬓发里。

几人走了出去,半晌都未说话。

“明明阿娘阿父兄长皆在,为何不能回家?”

铃兰注视着面前的石板,不待有人回答,接着道。

“只是因为她成婚了吗?”

骆枳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该说些什么呢?

这是应当的吗?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不是她十四年来谨守的戒律吗?

“先查清此案吧。”

容羡收了心绪,转头又望了厢房一眼,带着几人回到了书房。

“蒋艺身上的毒很是蹊跷,木家人皆在半夜身亡,这是剧毒,那会是谁在半夜给她下了毒,在她临死前,又将她割了喉?”

“不对。”

容羡开口,迅速抓住了其中的不对劲。

“如果是你,半夜被人强行灌了毒药,你会不呼救吗?蒋艺的丫鬟可是什么也未听见。”

听着容羡的话,铃兰想了想道:“她的丫鬟会不会是在说谎?”

骆枳摇摇头:“蒋艺的丫鬟跟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皆是心腹,蒋艺成婚才两月,不大可能会背叛她。”

“但若是有利可图……把她的丫鬟带来。”

之前木家人的贴身心腹,都在刺史府关着,但后来审问过没什么问题后都给放了,随后三房的仆从便一个接着一个出事了。

为了保护这些人,容羡派封齐将木家的仆从又关进了刺史府,其中就包括了蒋艺的丫鬟。

蒋艺的丫鬟上来时一脸死气沉沉。

“见过大人。”

行了礼便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唤什么?”

“春儿。”

“你从蒋府跟着蒋艺到了木府?”

“是的。”

春儿可以说是有问必答,极其服从容羡的安排。

“木家出事那日,你没察觉到蒋艺有何异样?”

“没有,奴婢睡着了。”

容羡蹙眉,在春儿身上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蒋艺同木家人关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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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为人和善,待谁都很好。”

“木憾珀经常宿在蒋艺房中吗?”

“是的。”

“带下去吧。”

武吏让人带走后,容羡才开口道:“刚刚看见了吗?她的手攥紧了,在我提到最后一个问题时。”

“木憾珀同蒋艺关系不好?”

骆枳疑惑的问道。

“我问的是经常宿在蒋艺房中吗?春儿的反应不对。”

容羡突然抬头道:“先前你说蒋艺有两个月身孕?她嫁进木家也才两月。”

许弋澄点点头。

“把那丫鬟再带上来。”

春儿回来时,面上同方才一样,一丝疑惑也无。

“蒋艺嫁入木府后,月事来了吗?”

“来了。”

“撒谎!蒋艺已有两个月身孕。”

春儿抬头,错愕的看着容羡。

“不可能,小姐那两月都有月事,只是少了许多,你今日烧了小姐的尸身还不够,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阿澄,你来说。”

许弋澄闻言,开口道:“今日我给蒋艺验了尸,确有两月身孕。”

春儿不信容羡,但她认识许弋澄,过往同蒋艺参加宴请,时常会碰到许弋澄。

“许小姐,真的吗?”

春儿问的小心翼翼,眼睛里全是祈求。

“真的。”

春儿垂下头,像是认命了,缓缓开口道。

“最开始和小姐说亲的,是大公子,小姐同他两情相悦,他们是在去年的团花节相识的。”

“但是老爷一向严厉,小姐不敢说实话,只能是大公子在木府说提亲之事,亲事定下了,生辰八字也合了。”

“结果在小姐的赏荷宴上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