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次死亡（1/1）
南盛国，草蜢村。
周阿婆走在泥泞的村道上。
这时，路边一个瘦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仔细一看，竟是一少年。
少年蜷缩成一团，乌发紧贴苍白脸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不知生死。
“唉...这世道...”
“可怜的娃...”
周阿婆颤巍巍的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水，探着鼻息。
还好，还有一口气...
周阿婆的儿子十年前被选为山君祭品，再也没能回来。
此刻望着少年苍白的小脸，心窝子揪得生疼。
叶晏察觉有人靠近，猛的睁眼，而后像是力竭般又缓缓闭上。
周阿婆见叶晏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瞳，心中咯噔一下。
心中天人交战一番，周阿婆还是将少年带回了自己家。
草蜢村，村中半数房屋的破败。
年轻男人几乎都成了山君的祭品，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
叶晏醒来时，迎面对上一双布满沧桑的眼。
猝不及防被那样一双金瞳看着，周阿婆本能的后退两步。
叶晏慌忙坐起，本能地用手去遮挡瞳孔。
周阿婆压下心中的畏惧，温声道，“醒啦？饿了吧？”
“阿婆煮了粥。”
“多...多谢阿婆…”
叶晏声音沙哑，喉咙像塞着碎玻璃。
“我...我的眼睛…”
“我这就离开，绝不给阿婆您添麻烦...”
“阿婆眼神不好，看不出啥不一样。”
周阿婆端起一碗白粥，推到叶晏面前。
“孩子，不嫌弃就住下吧。”
“反正这家也只剩老婆子我一个了。”
叶晏低头盯着碗里的倒影，金色瞳孔在热气中模糊成一片。
“嗯...谢谢阿婆...”叶晏喉头滚动，轻轻点头。
叶晏就这样在村里住了下来。
他平日里都用布条蒙住眼睛，谎称自己的眼睛受伤了。
村里人见了只叹一声可惜，便没去过多关注。
叶晏第一次过上如此惬意悠闲的生活。
他很感激周阿婆，也很珍惜这样平静的生活。
直到那日河边打水，木桶突然翻倒，灰黑的布条掉进湍流，露出一双在阳光下鎏金般的眼眸。
“妖怪啊！” 同行妇人的尖叫划破天际。
叶晏慌忙去捞布条，却见周围的妇人们连滚带爬后退，惊恐的眼神像看一头吃人的野兽。
消息比山火蔓延得更快。
村民一开始对叶晏金色眼睛的忌惮猜疑，到后来有传言村里老母鸡不下蛋，老天爷不下雨，地里秧苗插不活，男人上山打不到猎物，这一切都怪到他头上。
草蜢村除孩童和老妇人外一致认定叶晏是不祥之物。
周阿婆将叶晏护在身后，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抖，极力辩解。
“小叶是好孩子...”
这时，几个孩童从旁窜了出来，七嘴八舌替叶晏说话。
“叶哥哥给我们念书讲故事，还帮我娘修好了漏雨的屋顶！”
“才不是不详...”
话音未落，说话的孩子就被赶来的家长揪着耳朵拖走。
叶晏呆呆地站在周阿婆身后。
好冷...
身体如坠冰窖...
那些怀疑、厌恶的目光...
可当叶晏低头看见周阿婆悄悄攥住他衣角的手，胸腔里腾起一团温热。
叶晏深吸一口气，金色眼眸突然亮起。
“我会解决你们说的问题，若解决不了，我自会离开。”
村民们也忌惮着叶晏，商量一番后，给了叶晏半年时间。
叶晏开始用自己脑海中的知识，一一解决村中问题，
半年不到，村里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肉，老母鸡每天都下两个蛋。
村民们也从一开始的敌视到如今的感激。
直到来到了村中选祭品献给山君的这日。
村民自然不愿将自家孩子献出，他们统一将目光放在了叶晏身上。
毕竟，整个草蜢村只有叶晏这个外来者。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叶晏温和待人的态度让村民觉得叶晏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不行！”周阿婆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转头怒视村民。
“周阿婆，这是祖祖辈辈的规矩！”
村民别过脸，嘟囔道，“再说叶晏是外人，山君说不定更喜欢新鲜的…”
叶晏金色瞳孔在雪光中泛起涟漪。
他蹲下身，替周阿婆擦去脸上的泪痕。
“阿婆，山君说不定只是个传说。”
“我进山看看，要是能解开这个谜，以后村里就不会再有人再当祭品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众人心里。
夜幕降临，叶晏披着鲜红的祭服走进深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了不知多久，叶晏在一处山坳发现了山洞，正好可以过夜。
刚踏入洞内，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岩壁上突然亮起两盏黄澄澄的 “灯笼”，叶晏瞳孔骤缩。
“人类，滚出去，这是本尊的巢穴。”
低沉的声音震得岩壁簌簌落石，一只体型壮硕的猛虎缓步走出阴影。
叶晏握着袖中匕首的手渗出冷汗。
会，会说话的大老虎！
叶晏咽了咽唾沫，多年逃亡练就的警觉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口吐人言就代表着能交流。
叶晏躬身行礼：“在下无意冒犯，只求借宿一晚。”
楚溪眯起眼睛，缓步逼近。
虎爪踩碎地面碎石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呼吸。
当鼻尖几乎触碰到叶晏脖颈时，楚溪突然顿住。
这人类身上有股奇异的气息，很吸引他。
“倒是比那些臭烘烘的人类好闻些。”
几乎每年都有穿着大红衣服的人类跑进他的地盘，让他烦不胜烦。
楚溪绕着叶晏踱步，尾巴不经意扫过他颤抖的脊背。
“太瘦，太小...”
楚溪舔了舔獠牙，舌尖几乎擦过少年耳际，心道，先养胖点再吃。
叶晏强装镇定地松了松手指，匕首滑回袖中。
看来自己小命是保住了...
看着大老虎对自己不太满意的表情，叶晏眸光暗了暗。
接下来的日子，叶晏成了楚溪的仆从，每天为他打理毛发，为他采集山中灵草灵果。
期间，叶晏不着痕迹打听起关于草蜢村祭品一事。
“草蜢村？祭品？我怎么知道。”
楚溪嚼着一株千年人参，汁水滴在毛毛上，叶晏立马拿出棉帕为他擦拭。
原来每年草蜢村选出的祭品不是楚溪吃了，而是在山里迷路，又因恐惧慌不择路，有的摔死，有的饿死，有的被豺狼咬死，有的则是不长眼闯进他洞府，被他一爪拍死。
楚溪不屑地甩了甩虎头，将沾染草汁的爪子递到叶晏面前，示意他给自己擦干净。
“灵植灵果的灵气，可比人类浑浊的血肉鲜美千倍。”
叶晏擦拭虎爪的动作顿了顿。
叶晏想问他，‘那为何要圈养自己？难道不是为了养肥了再吃吗？’
叶晏抬头时，正撞见楚溪琥珀色的眼睛。
那目光里透着一丝狡猾，又像蓄势待发的猎捕。
像是察觉叶晏心中所想，楚溪眯了眯眸子，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叶晏一时口快问了出来。
楚溪不恼，想了想，诚实开口，“本尊不知道...”
“感觉不一样就是了...”
叶晏：“......”
其实他对这只大老虎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但对方都要准备吃了自己，看来得想办法快些离开了！
叶晏默默等一个机会逃离。
只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叶晏的身体逐年拔高，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楚溪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危险，像是在看什么美味小点心一样...
不用怀疑，只要到了那天，这头大老虎会毫不犹豫将他拦腰咬断。
诶？
叶晏迷惑一瞬，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笃定是拦腰咬断？
如果大老虎不吃他的话，说不定他们俩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毕竟这两年的相处中，一人一虎相处的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