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1/1)
我和黑子当然答应了,毕竟我们俩的追求更低。我们不是为了逞能,只是为了自己逃命,有可能的话我们根本就不想遇到坏人,不遇到坏人我们就能下山跑路是最好的。我们不是宿大哥,也没有他那身气力,自然也没有只身闯虎穴独自斗坏人的雄心抱负。因此我和黑子不光不交谈说话了,连头灯也不敢开了,生怕天黑以后打开的头灯光亮会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让坏人在远处看见了不好。
夜色能掩盖很多东西,很多在白天看起来很显眼的东西到了晚上都看不太清了,包括我们身上衣服的颜色和脚下的道路。冬天了,天黑得早,现在还不到晚上七点钟呢,可天色却已经全黑了。郊外的山野没有市区里的那些地面灯火,所以天上的星月就成了我们最大的照明光源。
现在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它身边不远处还有一颗颇为显眼的星星相伴。我不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但它应该挺亮的,否则它待在离月亮那么近的位置上早就该被月亮的光芒掩盖了。月亮周边似乎有一层什么东西存在,这层东西将整个月亮的光芒都干扰到了,似乎像是透过毛玻璃在照耀着大地。它身边的那颗星星也是一样,也被这层东西覆盖了。所以我猜这不是什么月晕,因为我没有在月亮周边看见什么圆环状或彩色的光圈。而且这世上有月晕和日晕,却还未听说有什么星晕。我不是研究天文或气象的,对于天上发生的事情不太关心,我只关心我该怎么办、怎么走,因为这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在干扰着我们,它把我们最明亮的光源削弱了。
最后的这道山梁挺高挺陡挺难爬,我一度认为我们走错路了,因为我不记得我们上午越过它时有这么地陡啊,难道我体能下降以后大脑开始产生错觉啦?我忍着困惑跟在宿大哥和黑子的身后爬上了山梁的最高处,到了这里宿大哥率先停下了,他蹲下身子伏在山梁的高处向下方观望,我也费力地睁大双眼仔细向坡下察看着地形,回忆着我们曾经走过的路线。
过了大概能有一两分钟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们走得还是对的,我们现在的确是回到了上山前的那个水库大坝那里。不过我们的位置有了一些变化,我们现在停留的位置不是我们上山时越过山梁的位置。准确地讲我们现在在水库大坝更靠东侧的山梁上,我们上午越过这道山梁时的位置应该在我们的左手边,在更靠西边的某个地方。这道山梁也不是一条直线,它是有弧度的,蜿蜒曲折,和其它几个方向上的山体共同簇拥着山下的那座水库。
水库中的那滩水现在挺显眼的,因为它面积不小还反光,所以我在高处很快就锁定了它的位置。流入水库的那条河,就是阻挡我们去追随前队的那条河我也找到了。它之所以暴露位置不是因为反光,而是因为声响,似乎它现在是这片山谷之中唯一敢大声喧哗的家伙了。
现在山谷中除了不断流入水库的流水声就听不见别的什么声响了,我们眼前最明亮的东西一处在天上,是月亮和星星;一处在脚下,是水库里反光的那滩库水。我们在山梁上安静地等待了能有五六分钟,始终是什么异响和其它光亮都没有发现,似乎我们三个是眼前这个环形山谷之中唯一的人群。
宿大哥对这个结果可能有些失望,因为他一个坏人都没有发现嘛,没办法实现他独自立功的夙愿。他冲身后的我们俩招了招手,然后就弯着腰越过了山梁,向着山脚下的水库走了过去。看他的意思他是想走直线切下去,先回到水库大坝那里再说,到了大坝那里再用手台招呼凯哥他们。反正是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用不着每走一步都和大部队联系,在寂静的夜里每一次用手台通话都会增加我们自己暴露的风险。
我觉得宿大哥的决定挺稳妥,他没有轻敌冒进,还知道保持起码的谨慎和小心。这样摸黑不声张的下山方式是最好的,对我而言是最为有利的。我不想惹麻烦,只想尽快安全地下山,所以我和黑子都没有开口,也学着宿大哥的样子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越过了山梁向坡下走去。
我和黑子走在后边,脚下鞋底踩到了无数的碎石和渣土,这些碎石和渣土是不是一直存在于这里我不知道,反正上午我们在拼命逃跑爬坡时我是没有注意过它们,大脑中根本就没有关于它们的记忆。可现在它们的存在感太强了,因为我们每走一步鞋底都会和它们发生碰撞与摩擦,进而它们就会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之中这声音听起来极为刺耳和响亮。
宿大哥走在我们的前边,他脚下发出的声响比我和黑子发出的声响还要大,我们三个人此时就像是三个移动的发声器,每前进一步都会制造出无数的噪音,这个噪音足以将我们的位置清晰地出卖。
很快,走在前边的宿大哥就停了下来,他扭回身似乎还冲我们挥了一下手。黑子走在我的身前,应该看得比我真切,他也马上停止前进了,原地蹲下了。我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但保持一致的觉悟还是有的,所以我也停下了,原地蹲下了身子。正当我要开口小声询问的时候,却见宿大哥手膝并用的爬了回来,爬回到了黑子和我的面前,用低低地声音对我们俩说道:“看,两点钟方向,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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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惊讶,因为我没有料到宿大哥会以如此怪异地姿式回到我们的近前。而且我们一直是朝着左手边前进,大概是面朝着我们十点钟的方向在前进,突然之间他为什么要我们看两点钟的方向呢?这些奇怪的事情让我隐隐地预感到了危险的临近。所以我没有迟疑,立刻在沉默中转头望向了两点钟的方向。
夜,漆黑的夜,带来的是漆黑的颜色和漆黑的山体。高大巍峨的山体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地挺拔高耸冷峻难测。在我眼中高处的天是亮的,相对亮的;地也是亮的,因为最低处那滩水的缘故。唯有这四周围的山体是最为漆黑难辨的,能见度最低。
所以在最初的几秒钟之内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片漆黑,相较于高低两处明亮地方的漆黑。但是过了一会儿,我隐隐感到我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不太显眼却在不停缓慢移动的东西在两点钟方向的山体中部,也就是半山腰的位置,因为它的颜色有异。这个移动的东西似乎不是黑色的,它多少有些放光,淡淡地,不那么显眼明亮的光。但这光又不是呈一个点状存在,更像是一条粗线或一个带状存在,这与我常见的灯泡、头灯或打火机的光亮都不一样。我一时之间搞不清楚那个放光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它边缓慢地移动着边释放着淡蓝色的光亮。这个淡蓝色是我现在凭感觉做出的判断,很可能并不准确,但我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颜色去形容那光亮,因为那光亮的颜色也不是我平时熟悉的黄色、红色、白色或绿色。它不太鲜明,有些发暗,多少有些像荧光灯点亮之后的颜色,但亮度又远远赶不上荧光灯。
疑惑之中我听到了黑子低沉的声音:“不会吧,那不会是野兽皮毛上的亮光吧。我们家养的那条狗要是吃美了,它身上的毛有时候就会发光。那边山上的那个东西不会是什么野兽吧?”
“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我忍不住压低声音反驳道,“动物皮毛上的光泽一般只有在白天才能看见,你在夜里见过你们家狗走路会发光吗?你是不是把白天的视觉记忆误当成晚上的了?”
黑子没有再出声,似乎陷入了回忆。这时宿大哥低声问道:“那有可能是水吗?那边山上还有一条河?”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不能确定。白天经过这里时很仓促,当时光顾着逃跑了,就没有注意那边山上有没有河。山腰处有水不稀罕,水会反光也很正常,可是一般水的反光会遵循区域相同的原则,就是同一片区域内的水都会反光。无论是哪里流来的水进入这个特定的区域之后都会反光,都能呈现出反光的特性。可我们现在发现的这个发光物体是在移动的,它移动到哪里光就跟到哪里,原先它停留的位置就看不到光亮了,就又重新隐于黑暗之中了。难道这世上有什么河水或水源是可以单独反光的吗?只有特定的一部分水能反光?这一滩水流走了,其它的水到达这个区域之后就不能反光了?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我认为除非我们看到的是一盆移动中的水,否则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景。
就在此时,我在寂静中听到了声音,低沉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啪唧”“啪唧”,连着两下,似乎也是从我们右侧大概两三点钟的方位传过来的,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后产生的声响。就在我努力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声响之时,我忽然又听见了人声,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应该是个男声,略带些嘶哑,一开始低沉难辨,但过了没几秒钟就渐渐地大了起来,似乎发声的这个人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近,所以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山鬼巡山,诸神回避。人鬼殊途,冲撞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