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过去的终将过去（1/1）

我与谈清瑶的那段感情太痛了，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了。

——顾念白

谈清瑶那句带着颤抖的“对不起”悬在空气里，顾念白没接话，只是看着她重新抓起吧台上的威士忌酒瓶，往空杯里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酒液。她仰头喝得又急又猛，喉结滚动的频率比刚才快了许多，像是在跟谁赌气。

顾念白的手在桌下蜷了蜷，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只冰凉的酒瓶。他确实想拦，想把这瓶能让她暂时逃避现实的酒夺过来，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皱着眉说“少喝点”。

可指尖悬在半空两秒，终究还是收了回来。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心里清楚得很——现在的他，哪还有资格管她？拦了又能怎样？能抹平过去的伤痕，还是能让她彻底放下？

既然不能，不如就任由她喝吧。至少酒精能让她暂时舒服些，总好过清醒着承受那些无处安放的愧疚。

谈清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神从最初的慌乱渐渐变得空茫，最后连握着酒杯的手指都开始发颤。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松开手，酒瓶“哐当”一声磕在桌面上，剩下的酒液晃出大半，在吧台上蜿蜒成一道深色的痕迹。

她抬起头，眼眶泛红，像是被酒精熏的，又像是藏着别的情绪。目光直直地落在顾念白脸上，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阿白，我不想喝了。”

顾念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个怕被拒绝的孩子。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歌声在盘旋。顾念白喉结动了动，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起身去结账，谈清瑶自己撑着吧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晃了晃，固执地挺直了背，一步步跟着他往外走。

车里没开空调，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点初秋的凉意。谈清瑶侧着头，目光一直落在顾念白的侧脸上。

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线，还有开车时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盘旋了好几年，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像是要把这几年错过的时光，都在这一路里补回来。顾念白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却始终没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车子缓缓驶入谈清瑶住的小区，在楼下停稳。顾念白熄了火，侧头看她，“到了。”

谈清瑶却没动，依旧维持着侧坐的姿势，只是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酒气混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带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你送我上去。”

顾念白皱了眉，“我还有事。”

“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谈清瑶挑眉，语气里带着点酒后的蛮不讲理，“约了别人？”

“私事。”顾念白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打算多做解释。

“什么私事？”谈清瑶不依不饶，身体微微前倾，距离他更近了些，“连告诉我都不能吗？”

“不能跟你说。”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界限感。

谈清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固执，“不说的话，那就是没有私事。顾念白，送我上去。”

顾念白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还有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心里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她了，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是在喝醉的时候，更是像个拧不清的孩子。

僵持了几秒，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谈清瑶见他下了车，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也跟着解开安全带，慢吞吞地挪下车。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顾念白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两人都顿了一下。顾念白很快松开手，只在旁边虚扶着，声音低沉，“站稳了。”

谈清瑶“嗯”了一声，却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借着酒劲，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胳膊上。“我头晕。”她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示弱。

顾念白没说话，只是扶着她的力道紧了些，沉默地陪着她往楼道里走。电梯里的灯光惨白，映得两人的影子有些寂寥。谈清瑶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望着电梯门上跳动的数字，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却又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柔和。

她突然很希望这电梯能一直上升，永远不到尽头。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楼层，谈清瑶脚步虚浮地往前踉跄了两步，顾念白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臂时，又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来。

“到了。”他低声提醒，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上，没看她。

谈清瑶嗯了一声，转身面对着自家防盗门，微微弯腰去输密码。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顾念白能看到她颤抖的指尖在密码键上按动，发出轻微的“嘀嘀”声。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从屋里漫出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进来吧。”谈清瑶侧身让开，声音里还带着酒气，却比在车里时柔和了些。

顾念白犹豫了两秒，还是走了进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个拘谨的客人。谈清瑶没管他，径直走进厨房，很快端了杯温水出来，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喝点水吧。”她说着，没回自己的位置，反而绕到沙发前，在顾念白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柔软的身体突然压上来，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熟悉的馨香，顾念白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推她。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被谈清瑶牢牢抓住。她的手指纤细，力道却大得惊人，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与自己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变成了十指相握的姿势。

“谈清瑶，你到底要干什么？”顾念白的声音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愠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还有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心跳，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让他有些烦躁。

谈清瑶却像是没听到他语气里的不满，她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眼神灼热得像要烧起来。“我要和你复合。”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顾念白的眉头皱得更紧，几乎是立刻就回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谈清瑶追问，眼眶瞬间红了，“阿白，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顾念白刻意维持的平静。他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张带笑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冷硬，“我有喜欢的人了。”

谈清瑶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她定定地看着顾念白，嘴唇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那次在医院里见的那位？”

上次她医院任职，见到顾念白和一姑娘在一起，那姑娘虽然比顾念白矮半头多，但就是莫名的很般配，现在她一想起那画面就觉得很刺眼。

“是谁跟你没有关系。”顾念白别开脸，语气疏离，“你只要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就行了。”

“是吗？”谈清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不甘。她看着顾念白紧绷的侧脸，看着他刻意避开的眼神，心里那点仅存的理智彻底被酒精和不甘冲垮。

不等顾念白再说什么，她突然低下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顾念白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要挣扎。他想用另一只手推开她，可刚抬起来，就被谈清瑶用另一只手牢牢攥住了手腕。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娇弱的女人——顾念白这才想起，谈清瑶家里是开武馆的，她从小跟着父亲练拳，论近身缠斗，寻常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他此刻双手被制，根本施展不开。

唇齿间传来熟悉的柔软和酒的辛辣，顾念白心里又急又怒，正想开口呵斥，谈清瑶的吻却突然变了味。她不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带着近乎自毁的狠劲，狠狠地咬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从唇间传来，顾念白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谈清瑶在怨，怨他说放下就能放下，怨他转身就喜欢上了别人，更怨她自己当年的做的错事。

直到尝到那抹浓重的腥甜，谈清瑶才猛地松开他，嘴唇离开时，还带着一丝拉扯的力道。她看着顾念白唇角渗出的血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浓浓的执拗取代。

“谈清瑶，你疯了？”顾念白终于挣脱了她的束缚，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的嘴唇又麻又疼，那点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像一根刺，扎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对，我就是疯了。”谈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顾念白的手背上，滚烫的，“我想你想疯了，阿白。我们复合吧，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抓着顾念白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模糊了视线，语气里满是卑微的乞求。

顾念白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波动。可想起当初她的背叛与欺骗，想起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想起现在心里的那个人，他终究还是硬起了心肠。

“谈清瑶，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来打扰我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得谈清瑶瞬间僵住。她脸上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流，可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抓着顾念白手臂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呆呆地坐在他腿上，一动不动。

顾念白向上颠了下腿，示意她起来。

谈清瑶像是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机械地抬起头，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慢慢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她的脚步虚浮，差点摔倒，扶住沙发扶手才勉强站稳。

顾念白没再看她一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衬衫，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他的脚步很快，没有丝毫留恋，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门被拉开，又被“砰”地一声关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谈清瑶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客厅里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冷清。她缓缓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哭声终于断断续续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