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1/1）
天亮着的时候很短，六点了，街边昏黄的灯就亮了。雪在灯下飞舞着，室内温暖，由于巨大的温差，蛋糕店的玻璃雾蒙蒙的，在这一道温暖的玻璃上，苗云只能看到橙黄色的光晕。
晚上来买蛋糕的人不多了，也不需要再烤了，苗云有些担心那只猫，很久没有看到它了。
她有着烦躁，只有一遍一遍的擦着柜台。她现在很想发呆，什么事都不要做。
刚收完厨具的林安橙看着苗云的背影。“你坐会呀，反正也闲着。”自己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嗯嗯。”
“哎，今天的草莓蛋糕还剩下两块，没卖完的话你带走吧。”
“这个挺好吃的。”
“谢谢你啊。”
苗云坐在那快长窗边，顺手拿了两张厨房纸。
她要把窗擦的亮堂堂的。
就在要抬手前，她嘴角上扬，看上去有些狡黠。
她用指腹温暖，贴在玻璃轻轻划了几笔，有些凉。然后就开始擦玻璃。从左到右。
窗外
一个男人静静地靠在墙上，看着她一点点在玻璃上露出来的脸，她圆润的眼垂着。
只要苗云抬头，就能看到男人肩上一层薄薄的落雪。
吱扭一声，门开了。
“您好，都是现烤的，很新鲜。”林安橙热情的迎了上去。
苗云听到了，来了位客人，她没有停下手上的活，专注贴着玻璃哈气，有一团污渍不太好擦。
却听到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两块巧克力榛子，一份芒果千层。”
这声音太过熟悉，苗云惊讶万分，猛一抬头，碰的一声，脑袋碰到玻璃上，十分尴尬。
是他。
这动静引得所有人的目光，“哎呀，小苗，痛不痛呀。”林安橙惊得轻呼出声，放下手中的夹子。
苗云对自己的笨拙感到窘迫，她垂眼紧紧攥着手上的纸巾，她很抱歉自己总是这样。
在火炬旁能感受到火的炽热，此时，她也被静静凝视，这是不同于林安橙的目光，她知道。
阿云是个阴郁的孩子，敏感是阴郁的天赋。“没事，不痛的。”她柔声道。
如锐利刀刃般的目光骤然散去，她松了一口气，周身放松下来，又埋头擦拭着玻璃。
林安橙隐约察觉气氛古怪，瞬间又打消这奇怪的想法。
一阵悉悉簌簌的包装纸响后，林安橙热情地递了过去。
只是那人身形未动，声若霜雪说：“外送到c州酒店。”
“哎？”安橙从来没遇到这么奇怪的客人，怎么有人跑到店里为了两块现成蛋糕叫外送的。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搁置到一边的桌子，笑容洋溢。“当然可以，客人，具体是什么时间我给您送过去呢？”
下一秒，那人掏出了几张纸钞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明显是贵于这几块蛋糕的。“就现在，她送。”
话音未落，苗云的手腕就被攥住，倒不是痛，那被禁锢的手腕被压抑的情绪灼烧，来不及说些什么，那人就突然大跨步拽着苗云出去了，
听到身后安橙的喊叫，苗云清明些许，她回头急急留下句“我认识，他是我朋友，没事的。”就一同消失。
他自顾自带着一腔怒火，奋力地走。可是他的身影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伤，落寞。
全然不顾身后一声声“周灿”。
“周灿。”
直到苗云急急咳嗽两声，他才顿住，解开下大衣，转了过去。
对面那双眼睛里是疑惑，不解，睫毛挂着冰霜，头发，肩头都有一层薄雪。他像是对待什么珍宝，轻柔地拂去霜雪后把外套披了上去，将那双抗拒的手按住。
“还冷吗？”他的声音沙哑。
他抬手想去摸摸她的体温，只是马上，他又把手垂了下去。
路灯下，他的眼睛透露丝丝悲凉。
沉默，周灿递出手机，“把你的联系方式加上去。”
苗云有些木楞，眨了眨眼低头输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怪异，苗云率先打破沉默。
“周灿，你？”犹豫片刻后，苗云试探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沉默，他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他猛然目光如锐利刀刃，刚才的片刻柔情好像幻梦一场，冰冷道：“没有什么事不能找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
直到他由近即远，直到变成一个点消失，苗云才发觉自己还披着他的衣服，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注意到脚边的蛋糕盒在雪中砸出一个小小的窝，她把蛋糕盒拾了起来擦拭着沾在上面的雪。
“喂！”
安橙凶巴巴问：“老实交代，你和那天那个帅哥什么关系啊！”
“哪有什么关系啊，不准乱说。”
“少来。”安橙可不吃苗云糊弄那套，她拉住苗云的胳膊扭来扭去，“我看那帅哥可是对你有意思，不过就是有点凶。”
“哪有。”苗云瓮声瓮气道。
“明明有哈，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安橙边洗厨具水哗哗哗地洗响。
苗云支支吾吾，讨饶道，“真的就是很普通朋友，人家哪能看上我。”
“你俩可不像不熟哈，又骗人。”安橙嘟囔着走开了，“你替我把桌子擦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怎么就不信我。”
“我多干点，好了吧。”
安橙哼了一声，她还在不满苗云的隐瞒，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故意吓吓苗云。
当然，对于安橙足够的了解致使苗云一笑了之。
今日苗云下的早，一回家饥肠辘辘，什么都想吃，打开冰箱后，本来想煮点挂面吃，看到了那盒蛋糕。
虽然已经放隔夜，但是放冰箱里，吃起来沙沙的，有种冰激淋的绵密口感。
风刮着墙壁，刺耳尖锐，怪阴森的。吃饱后苗云云趴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她已经很瘦了，穿着灰色的卫衣，头发乱乱的挡着眼睛，但头发又很乌黑明亮。她就趴在阳台上，如果她抽烟的话，可以来几根放空。
空气嗅起来冷冷的，走下楼，苗云踩着雪，裹了一件大棉袄，提着一包东西，徐徐向前。里面装着周灿的衣服，她洗过了。
直至她出现在c州明珠酒店，“您好，这是周先生的物品，周灿的，可以代交吗？”
“小姐，请问你贵姓，这边登记一下。”前台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姓苗。”
“额，是这样的苗小姐。”那个漂亮女人温柔解释，“这边呢，刚才我的同事都去前厅帮忙了，客房服务也不在，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自己拿上去。”
“嗯？”苗云有些纳闷，这么大的酒店竟然随随便便就放人私自上去了吗？
她有些为难，但是看着漂亮女人的眼神，就想起来自己也是服务行业，也再说不出多么坚决的话，就点了点头。
“太感谢您了，苗小姐。”漂亮女人两眼放光，“您可真的帮了大忙。”
直到苗云站在1105客房门口，她还恍惚着，没准备好，有些紧张。
是了，她面对周灿是紧张的。
她轻扣房门，没有人应。有些纳闷顺手一抬，没想到房门就开了一个缝，门没锁。
“咚咚”
“我是苗云，来还你衣服，我进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幽暗，她眯眯眼睛，一时间光线的转换有些不惯，厚重的窗帘组织了光的进入，只有侧方房间漏出一点点光晕，他在那里吧。
她一步步走近，拐角后，光晕来源于那顶床头灯，周灿就安静的躺在一旁，还没有醒。
她一时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
她站在那里不敢动，就静静看着，那近乎贪婪的目光肆意的侵占，细细凝望那张熟悉的脸，她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不会有人看到的，她的心也阵阵悸动。
还是从前的眉眼，岁月给他添了几丝沉稳，反而看上去更胜从前。让她想起来从前，从前。
“周灿。”
“嗯？”
……
此刻，苗云低着头，周灿没有错过她的右手的食指偷偷剐蹭着掌心，片刻后才听到她小声说：“我先声明，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想知道。”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周灿愣了一下，“嗯，你问。”
随即他轻轻笑了一下，“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
“嗯……”
“就是，就是你拒绝夏瑶学姐是因为你从来喜欢的都是陈月雯吗？”
“嗯…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有些好奇，再加上如果你喜欢她，我们两个就不应该一块走了，她会误会的。”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苗云一口气说完了。
周灿这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这么想？当然没有。”
苗云显然很惊讶，“为什么啊？她那么漂亮。”
“什么为什么？”
苗云瓮声瓮气道：“那你拒绝她了。”
“嗯。”
“她很好，不过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周灿没有错过苗云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暗淡，他轻笑出声。
接着周灿认真地看着苗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不过我喜欢的那个人很笨，以前都不敢和我说话。”是最笨的人。
……
喂，你要抱着回忆过一辈子吗？早已物是人非。清醒点。
回过神来时，泪已经滑过下鄂，她总是这样。
眼睛酸涩，她的泪无声，只是在看他，脸怎么惨白一片
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