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渐入佳境（1/1）
多尔衮倒是想来表示关心，但他来的时候，小玉儿不是刚喝完药睡着，就是睡着还没醒。
总之再怎么蠢的人都知道小玉儿不想见他，更何况多尔衮并不蠢。
多尔衮心中攒着一团火，暂且不发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是对不起小玉儿，这以前遮羞布没下来，他还能自欺欺人些，现在他倒是有些对不起小玉儿了。还有一方面，现在是在皇太极的地盘，他不敢太过分。
总之忍着怒火千求万求才见到小玉儿一面，也很难说他是不是在皇太极面前演什么夫妻情深。
但至少大玉儿内心会开始种下恐慌。
多尔衮刚踏进屋内就能看出来他的脾气属实不太好，幼琳看着他的玉佩和荷包加上上面缀着的穗子，都快要随着他的动作摆脱引力飞上天了，差点直接笑出声。
但是该演得还是得演。
她低头佯装咳嗽，活生生把笑声憋成咳嗽声，笑……不，咳得满脸通红。
这才抬头见他，少女身姿犹如纸片一般，露出的皓腕只剩下薄薄一层白皙的皮肤，嫩但易折。咳嗽使两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额头还带着一层细汗，虚弱得快要倒下。
见惯了蒙古健康美人的多尔衮不会觉得这种姿态是正常的，下意思觉得幼琳确实病重，心下火气消了大半。
“贝勒爷……”幼琳可怜地望着他，“再让我在宫中呆一段日子吧，我现在还没办法演得天衣无缝，求您了。”
这话说得艰难，她偏过头啜泣，也不敢再碰他的目光，只是眉间的哀愁更深了些。
虽说这话证明了小玉儿确实是故意不见他的，但多尔衮气却全消了。
“是我们对不住你。”
“贝勒爷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呢。”小玉儿终于下床，站在他面前，多尔衮凑近看她，下巴更尖了。
“别对我姐姐太坏，她不懂事你还不懂吗？就当我求你。以往是我不知礼数，但是现在，”她用力扯住多尔衮朝服的扣子，“别害了大玉儿，给我藏得深一点！”
两个人陷入了几刻钟的沉默，最后还是小玉儿背过身，“就当我求你。”
多尔衮走出去的时候，幼琳这才瘫倒在地。
屏风后传出衣物的窸窣声，皇太极从后面走出来，居高临下看她。
“小玉儿，你还是不够狠心。”
泪水无声从她的脸颊落下，等皇太极发现的时候，早就沾湿了她一大半的旗装。
“姑父，”她声音沙哑望着他，眼睛肿得像核桃，看起来有点滑稽，瘫坐在地上无所可依，似乎是问他，也在问自己，“怎么样才能算狠心呢？
我不想……不想害人。”
“小玉儿，”他扶着幼琳的手让她起来，“你看，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顾念着你吗？他们有想过你会难过吗？所以，不要有无谓的仁慈。”
皇太极看着小玉儿怔愣地望着他，突然之间，后退了一步，眼底的亲近消散了许多。
“小玉儿……不做大汗的刀。”她浑浑噩噩起身，穿着旗装就要往外面走。
看起来都要碎了。
可走到门口她回头说了句：“大汗的做法，没有错。我这里，就当……就当我太没用。他们欺骗了大汗，是该罚，但这刀，小玉儿不能拿。”
皇太极知道小玉儿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前朝的事，内心不可谓不震撼。
等他反应过来跟上去的时候，小玉儿早就光脚站在雪地里，冻得嘴唇发紫。
“糊涂！”皇太极将她抱起，浑身早已冻得冰凉，进屋一会儿，又开始发热。
“大汗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吗？只要小玉儿死了，什么事都没有，问题就解决了，大汗也能继续装傻。”幼琳轻声在他怀中说着，不靠近听根本听不到，身边的宫人也没有反应。
皇太极怒极反笑，看着怀里虚弱得快要死的人恨不得扔掉，死了倒还好，真是一了百了。
“小玉儿！”他低沉着声音喊一声，身边伺候的人吓得差点跪下去，大汗是真的生气了。
幼琳非但不怕，还吭哧吭哧在他怀里边笑边干咳，手指捏扯着他领子下的扣子赞了一声：“姑父的声音可真好听，多骂骂我，小玉儿爱听。”
这小东西还知道给颗甜枣？
皇太极听见她恢复亲昵的样子火气莫名消掉了一半。
“你知道，我会说那样的话一半的确是利用你，小玉儿。”站在床前望着又烧起来的幼琳，皇太极面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但并不可怕，“但一半确实是想为你报仇。”
“是我想左了，姑父。”幼琳迷糊着，说的话却很清醒，“我说的话可能扰了姑父的计划，但姑父，姐姐确实是我从小仰慕的对象，再怎么说，只留她一条命的确太残忍了。所以我就想……我就想……”
“所以，你想出什么蠢主意了？”皇太极在她身旁坐下，大拇指和食指捏起她柔滑的颊肉，晃了晃。疼得幼琳龇牙咧嘴的。
烫得吓人的温度在冬日确实很适宜，暖炉似的，嫩得像锅子里刚滚出来的小羊羔肉，嘴巴一抿就碎了。
他在某一瞬间竟然想将双手都放到她的脸上，将这舒服的触感捧起来。
但他没有。
“不会是让他们两个人自己想通吧？”皇太极饶有兴致地逗她，躺下来，手撑在头上盯着她，身边的人早就觉得不合适，低头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就叫大汗杀掉。
哪有这样子和弟妇躺在一起的道理，但皇太极铁血手腕，他们自然是不敢出声，生怕殃及池鱼。
不行吗？
天真而大的眼神是这么告诉皇太极的，少女还未经世事就被指婚嫁给一头豺狼，皇太极心下不忍了一瞬。
“他们从未停止，小玉儿。”皇太极撑起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幼琳，“要在这里活下去，收起你那无谓的善良。”
幼琳也抱着被子做起来，认真看他：“但是姑父没有生过我气的，我虽然傻，但能看出来。在这里有姑父护着不好吗？”
这会他真是被蠢笑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罢。”和一个说不通的人讲课，是真没意思。
顿时心中腾起的三分兴趣也没了，直接往外面走，忽略了幼琳低着头下那带着兴味的眼神。
她等着皇太极出门后，在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惶然内疚的样子，往被子里钻了。
笑话，幼琳呼吸带着热气，最下等的方法就是什么都听他的，让他得偿所愿，接下来自己又是什么的，是傀儡，还是手下？
她并不想这么卑微。
此时幼琳也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她还没完全把握皇太极的情绪想法。但她试探出来一点，就是皇太极还是对自己有着怜惜，带着一些愧疚在的。
毕竟刚才她不要命往外面站的时候，这个人的眼睛里有慌乱，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被站着似乎冻僵的他看见了。
这是幼琳第一次平视这个人，怎么说呢，很爽，特别爽。
想要获得他的欲望大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