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如愿以偿（1/1）
生活好像一下子就恢复到了正常，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肖家的事情，肖娣也回到了自己家，依旧过着如往常一样的生活。小学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眼瞅着肖娣上初中的时间就到了，肖娣记得那天秦老师从她家走时面露的笑容，她不知道这些大人在房间里商量的什么，商量的如何，但似乎那个笑容让肖娣放心了起来。
可这个孩子还是害怕，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分量，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也许是那晚知道了火灾的实情后越发明白自己的日子只能靠自己，肖娣还是决定再找一趟秦老师，就在临小学毕业的头几天。
临近毕业阶段，秦老师也是忙乎着，听说他很快就要回去了，因为在这里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到属于他的城市，生活中，还听说回去后有个不错的职位正在等着他，所以现在的秦老师满面红光。
见肖娣来了，他一如既往的热情招呼着她进来，只是肖娣每次都是怯怯的站在一边。
“今天来找我有事？”秦老师依旧招呼她坐下
“我想问问我上初中的事情，是不是定好了”肖娣直截了当表明了来意
秦老师笑了，他非常懂眼前这个女孩的心思与顾虑，尤其是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关于她家庭的那些传言，虽然他也只是从校长和那天现场的沟通中得知，聪明人又怎会想不明白呢。
“来，坐这，听我慢慢说”秦老师再一次的招呼着肖娣
肖娣这才慢慢的走近，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微微的低着头，也不抬头看秦老师
“那天去你家了，村长他们沟通的是你家着火的事情，我和校长也询问了关于你上初中的事情，虽然那天主要谈的是你未来在家生活的事情，没有过多提你上学的事，但是有校长，村长都在，你爹和爷也拍了胸脯，打了包票，我觉得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秦老师一副胸竹在心
“秦老师，你不懂，我害怕”肖娣面无表情的打断了秦老师兴致很高的谈话，这一打断，倒是把秦老师惊住了。这个丫头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平时的她怯懦的很，今天为何如此直接。
“发生了什么事？”秦老师看着眼前严肃，表情冷漠的肖娣不免有了一些寒意，他明白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秦老师，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除了我妈以外，你是唯一一个关心我，愿意帮我的人，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帮我吗？我只是想上学，我只是想有了学问将来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你能不能帮我？”
肖娣几乎是带着哭腔用祈求的口吻在询问着，这样认真的询问，让秦老师有些懵，这个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肖家到底有多少难看的事情？
“肖娣，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你相信我吗？你愿意告诉我吗？”
秦老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对得起这孩子的询问，面对她自己总好像缺少了一些真诚，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不是真的能帮上忙。
秦老师的话一说，肖娣起身走向门口，轻轻的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这一举动引起了秦老师的警觉，他犹豫片刻并没有制止，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远比一个男老师与女同学关门谈话更重要。
肖娣走回书桌前，坐下，思虑了一小会儿，开了口，将那天村长们来肖家走以后，赵姨和肖爸爷爷的一系列事情和盘托出，她的语速很慢，仔细的回忆着，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她甚至还把在前一个阶段赵姨就来过家里吃肉喝酒的事情也向秦老师讲述了一番，她讲的面无表情，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语气幽幽的，连伤心的情绪都让人感受不了。
秦老师从一开始的身体前倾扶着桌面，听着听着身体僵直的靠在椅背上，从柔和的目光到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张开嘴巴，他听到的一切明显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他无法想象那天去肖家的事情原来真的是一场预谋。他也无法想象，这些事情早在一定时间前就已经开始了计划，实施，只是他的这个学生太过于命大了，也许真的是老天爷在照顾她孤苦，不忍心了。
秦老师无法相信，这些事情竟然肖娣全部清楚，而她此时没有任何伤心表情的讲述更让秦老师不愿意接受。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也一样应该会伤心，难过，渴望被家人疼爱才对啊。
秦老师坐不住了，气愤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样的用力让自己也被疼的叫出了声。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虽然说一些地区依旧有重男轻女的事情，可是为了钱，为了骗保，竟然动了亲生女儿的心思，这是他这种从小在优渥家庭成长的孩子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他也突然明白了肖娣的不安，为何即使在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去上初中，因为肖娣在肖家人的眼中，只是一件物品，可以换作一些有用价值的物品而已。他们根本不愿意在她的身上再去投资等待回报，他们也不会考虑她的未来能否走出这些群山，现在的她在肖家是肖娣仅有的一些价值，是唯一可以为这个家付出的价值，肖家爷俩是不愿意放弃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你可是他们的亲人啊”秦老师气愤的站了起来，在办公室来回的踱着步，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
“那可是你爸啊，再怎么着也不能真下得去手吧”秦老师始终无法相信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肖娣摇了摇头
“秦老师，你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了，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知道。我爸不知道，爷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傻孩子，什么也不懂。”
“秦老师，你能不能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只能和你说了，我就是想上学而已，你帮帮我好吗？”
肖娣的话再一次点醒了秦老师，她说的没错，她得上学，只有上学走出去才是她的出路，现在其他的都不是他能管的事，但是继续读书是他作为老师能够为肖娣做的，让这个孩子有个出路，让这个孩子将来能走出这吃人的群山，秦老师觉得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秦老师恢复了冷静，不再愤怒，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心中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神情忧郁，眉头紧锁。他盯着眼前的肖娣看了好久，半天没有说话。肖娣静静的坐在那，她要说的都说了，她要表达的也表达清楚，肖娣的心里也有一些慌乱，她不确定秦老师这个即将要离开这里的人，奔赴自已伟大前程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肖娣只是觉得这是仅有的一次机会，她很害怕在自己身上发生其他的变故，她想赌一把，赌秦老师能帮她。
“今天的事情除了我以外，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讲，好吗？”秦老师认真的看着肖娣询问，看似征求意见，实则是要求。
“答应老师，以后这个事情都不要再提了”
“你要好好的上学，努力的学习，将来一定要走出去，去外面的世界，不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不要让那些人困住你，好吗？”
秦老师语气温柔
这是肖娣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老师，极度的认真，严肃，他的话像一颗颗的钉子扎进了肖娣的心里，好好学习，走出去，不要让那些人困住自己，肖娣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也成了支撑肖娣未来人生的最重要的一段话，直到现在。
“你上学的事情，老师一定帮你办妥，你放心，我一定想尽办法把你送进初中的校门，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不走了。”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秦老师的一时冲动，可事实上，他真的这样做的。
那天将肖娣送出门时，秦老师叮嘱肖娣“明天让你爸肖子全来一趟学校，就说是学校找家长谈话，让他一定来”
肖娣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肖娣出门时特别又喊了肖爸要去学校的事情，本来肖爷爷不想让肖子全去的，可是碍于最近肖家的风言风语太多了，尤其是火灾的事情事关肖娣，如今学校要谈话，哪怕做个样子也是要走一趟的，肖爷爷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没再阻拦。
肖子全趁下午的功夫便去了趟学校，当时肖娣还在教室上课，只是从窗户看到了肖爸进了秦老师的办公室，在那屋子里待了很久，课间休息的时候，肖娣一直盯着那房间的门，都没有动静，没见肖爸出来。
直到当天的最后一节课，肖爸灰头土脸的从办公室出来了，是他一个人摔门而出，秦老师并没有相送，看样子两个人聊的并不愉快。肖爸甚至都没来教室这里看看自己的女儿，大步流星一般的快速的离开了学校，回了家。
之后的秦老师也没找过肖娣，她如往常一样，放学和小九他们一起回家，路上她一直好奇究竟他们在办公室聊了些什么让肖爸如此动怒，肖爸一向是个好脾气和稀泥的人，今天这般大动肝火看来秦老师是把他气的不轻。肖娣只想快点回家，看看家中的情况，兴许能从谈话中打听出点什么。
可事与愿违，家中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肖爸和爷爷的对话也听不出半点的不对劲，这下肖娣更好奇了，究竟秦老师用了什么办法，上学的事情究竟搞定了没有，不得而知，她只能耐心的等着。
没人知道那天下午的办公室发生了什么，肖娣知道的是秦老师说的没错，他没有立刻离开他们学校，而是真的等到了他们所有人小学毕业，然后肖娣果然顺利的进了初中的大门。
在入校的那天，秦老师在他们中学的门口等着她，那天一大早，肖爸便带着肖娣一同来学校报到，签字，领取各种教科书。他们在门口相遇时，秦老师热情的与肖爸握手打招呼，肖爸明显尴尬的不行，但是碍于面子和周围的人，不情愿的伸手打了个招呼。
这一切肖娣都看在了眼里，虽然那天肖爸从学校回来以后什么也没说，但是这一段时间肖娣都有感觉，自己上学的事情靠谱了，因为爷爷没再为这事提过什么意见，全家人基本上已经默认了，并且也在为她上初中做着打算。
送好了肖娣，肖爸实在不愿意多待，叮嘱了两句便转身回了家。秦老师将肖娣拉到一边轻声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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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过的好吗？”
肖娣开心的点了点头，这个暑假真正的开心，就是她知道她可以走进学校的大门继续学习。
“他们对你还好吗？有没有为难你”
肖娣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这样就很好了”
秦老师听到肖娣这样回答，心中一番苦味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那件事以后和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肖娣认真的点了点头
“今天把你送到这，看到你走进去，我就放心了。老师要走了，我要离开这里了，回城了，老师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好，行吗？”
肖娣突然听到秦老师要走，这才明白今天这场相见的含义，突然眼睛红了起来，她才明白，这也许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走出这群山，走出去，拥有自己的生活”
“你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答应我？好吗”
肖娣憋着哭，忍着，狠狠的点了点头，可惜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秦老师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轻轻的将这眼泪擦干，轻抚着肖娣的头，叹了口气，好像完成了某种艰巨的任务一般。
“好了，今天初中第一天，不能哭，要开开心心的。肖娣，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要努力啊”
说完，一把将肖娣推进了大门，肖娣不舍的回头不时张望，这个年纪如自己哥哥一般的老师，说到做到真的将自己送到了这里。此时这大门，将两个人隔到了两边，一个走进校园，一个奔赴自己的新事业。
秦老师最后是笑着看着肖娣消失在视线中，如释重负般离开了这个让他厌恶至极的地方，回到了属于他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