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识刀断鬼魅 定计捉蛮羌(1/1)
李献白带人赶来秀岩,将那把弯刃呈现在顾冲面前。
顾冲将弯刃拿至眼前,凝视着刃身,眼神渐渐变得专注起来。他的视线停留在刃身上的一行梵文上,那行文字如同一道神秘的符咒,深深地印入了他的眼帘。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这是蛮羌人的匕首。”
“蛮羌的匕首?”
顾冲的话使得李献白吃惊不小,却也瞬间唤醒了白羽衣的记忆,她猛地想了起来,脱口道:“原来是他们!”
李献白与顾冲的目光齐齐望向了她,白羽衣回忆道:“今日午时,我从县衙出去之时,曾与三人擦肩而过,当时并未有所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三人正是蛮羌人。”
顾冲惊疑问道:“你如何认得他们?”
“去年我与白浪在益州时,曾见到他们摆下擂台,白浪曾上去打擂,故而我有些印象。”
李献白紧眉道:“这样说来,那三个蛮羌人此刻正在城内。”
厅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李献白望着顾冲,试探问道:“可要调集人手,将那三人擒获?”
顾冲微微摇头,谨慎说道:“不可,一来不知他们落脚之处,若是全城搜查必会打草惊蛇;二来城中百姓众多,兵刃相见也必会伤及无辜……”
想到此处,顾冲忽然说道:“你们先稍作歇息,我去去便回……”
衙牢之内,顾冲将弯刃交给李寒山,询问道:“你可认得这把弯刃?”
李寒山只是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此乃蛮羌勇士防身之物,名曰半月弯,凡年满十八者,需佩戴终身。”
“那刃身上的梵文,写的是什么?”
李寒山举起弯刃,念道:“萨布鲁祭天之刃。”
“何意?”
“弯刃的主人名叫萨布鲁,这把匕首是他成年时饮血祭天之物。”
“萨布鲁……你可认得此人?”
李寒山摇头道:“未曾听过此人。”
顾冲陷入了沉思,直觉告诉他,这三个蛮羌人来到秀岩,一定是为了李寒山。
“大人,此物从何而来?”
李寒山似乎也有了一种不祥之感,神色不由紧张起来。
顾冲笑了笑:“无事,你且安心,待明日牢期满时,我自会放你出去。”
“多谢大人。”
李寒山听后脸上淡出微笑,心情也舒松开来。
顾冲返回前厅,面色凝重地对白羽衣说道:“传令下去,今夜衙牢必须增派人手,严密防守,任何人都不得有丝毫懈怠,更不可睡觉。”
白羽衣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李献白在一旁不解问道:“为何如此,难道有人要劫牢不成?”
顾冲摇摇头,缓声说道:“李大人,这把弯刃确是蛮羌之物,但此刃是否为宛城命案的凶器,尚不得知。依我之见,应速派人去往宛城,以验尸身……”
“此刻天欲将黑,待到明日也是不迟。”
“不!明日怕是来不及。”
顾冲眼神坚定,沉声说道:“明日天明之时,务必赶回。”
李献白虽不解其意,但见顾冲这般决绝,当下点头道:“好,我即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去宛城。”
这一夜,顾冲几乎彻夜未眠。
而在客栈之中,那少主亦是未曾合眼。
天色微明,吉尔特与萨布鲁悻悻而归。
“少主,那县衙内整夜灯火通明,院内不时传出说话之声,我二人在墙外等候多时,却始终寻不到机会。”
吉尔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萨布鲁耷拉着头,眼中充满了不甘。
少主沉默过后,缓缓说道:“看来是我心急了,你们歇息去吧。”
待二人离去后,他将身体靠在了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晨光唤醒了白羽衣,她穿戴好衣衫,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前厅。
李献白正伏案沉睡,顾冲则靠躺于椅上,一只手臂搁置于胸前,另一臂自然垂落于侧,嘴角处似有口水渗出。
白羽衣微微蹙眉,转身回到卧房,将自己软披取来,轻轻覆盖在顾冲身上。
顾冲睁开了眼睛,稍稍缓了缓神,轻问道:“蔡主薄可回来了?”
白羽衣摇摇头,“未曾归来。”
顾冲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软披上。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来。
“我去煮些枣粥来,给你们补补身子。”
“也好,这一夜真是难熬……”
顾冲唤醒李献白,正当两人洗漱之时,蔡勤带着满身疲惫赶了回来。
“李大人,顾大人,仵作已作检验,那刘家老少正是这把弯刃所害。”
顾冲面色一沉,凝声问道:“可有差池?”
蔡勤双眼布满血丝,他沉凝说道:“仵作将弯刃顺着尸身伤口缓缓送入,前后伤口与弯刃契合无隙,分毫不差!”
“好!”
顾冲兴奋起来,扬声道:“既已确定凶手,接下来便可全力出击,将其拿下。”
李献白喝令道:“来人,调集所有人手,闭城肃街……”
“李大人,且慢。”
顾冲抬手阻止,沉稳道:“若是那样,蛮羌人必会有所警觉,反而于我等不利。”
李献白皱眉问道:“那当如何?”
“我自有办法,引他们出来……”
牢房内,顾冲与李寒山相对而坐。
“近段时间,幽州屡现凶案,全家皆遭屠戮,无一幸免。就在前日,宛城亦有凶案发生,死者中尚有一八岁孩童。”
李寒山紧皱着眉头,凝神细听。
顾冲接着又道:“我已锁定凶徒,乃是你们蛮羌人,而今此三人正在秀岩城内。”
“秀岩城内百姓众多,我欲擒获凶徒,又恐伤及百姓……”
李寒山沉声道:“大人,可是有用到我之处?”
顾冲微微颔首,沉声道:“这三名蛮羌恶徒,曾打探过你的行踪,若我所料不错,他们至此秀岩,亦是为你而来。”
李寒山闻得此言,心内愧疚之意顿生,起身拱手说道:“未曾料想,竟是我为百姓招致此祸端。大人,但凡有所差遣,我必当竭力相助。”
顾冲所等,正是这句话。
他站起身来,轻拍李寒山肩头,沉声道:“你助我将他们引出,我便帮你除却隐患。如此,也算你将功赎罪,我亦可免你牢狱之灾。”
秀岩城内,东街。
李寒山手中提着一壶烧酒,嘴角挂着笑意,慢悠悠地行在街路上。
“伙计,你这熏鸡如何卖得?”
“五十五文钱一只。”
“哟,这价格略高,能否稍作让利?”
“这位客官,我这可是秀岩的头牌熏鸡,声名远扬,众人皆知。即便是兴州的王家熏鸡,亦不如此。”
李寒山微微一笑,这真是有些吹牛皮吹大了,小小店铺竟敢与王家熏鸡相比较。
不过好坏贵贱并无关系,自己的任务,便是竭力在街上拖延,以使那些人寻得自己。
李寒山沿街而行,每每经过一处便稍作停留,喝上一碗清茶,闲看街边摊位,只一条短短的东街便走了半个时辰。
恰在这时,吉尔特与萨布鲁自客栈中走出,当他们见到李寒山正慢悠悠迎面走过来时,两人竟然愣住了。
“那人可是努尔赞?”
吉尔特拉扯着萨布鲁退回客栈内,低声询问道。
萨布鲁张大嘴巴,眼神中甚至有些怀疑,“他……他不是在牢内吗?会是他吗?”
说话间,李寒山自客栈门前经过,吉尔特凝神而视,用肯定的口吻说道:“不会错!你速去禀告少主,我尾随其后。”
说完,吉尔特走出客栈,远远跟在李寒山身后向前走去。
萨布鲁急忙向着楼上跑去,来到少主房门前,推门而进,急道:“少主,我们见到了努尔赞。”
少主正要怪怒他的鲁莽,听闻此言,骤然起身,“他在何处?”
萨布鲁向着楼下指着,“刚自客栈门前经过,向西而去,吉尔特已尾随而去。”
“快走!”
少主低喝一声,疾步走出房间,“噔噔噔”跑下楼来,向着西面追去。
李寒山还在不急不慢地走着,迎面过来一人,当他们相遇之时,那人忽然脚下不稳,肩膀处撞在了李寒山的身上。
“哎哟,这位兄台,对不住了。”
李寒山微微一笑:“无妨。”
两人就此而过,李寒山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开始加快脚步,向着城西墙根处走去。
西城那里有间不大的破庙,称其为庙也不过只有一个小院,一间木屋。原本供奉着不知是哪尊活佛,也因年久失修,几近荒废。久而久之,这里也断了香火。
李寒山推门而入,来到木屋前,将烧酒与熏鸡摆放在木案上,看似虔诚地躬身而拜。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冰冷的话语声音。
“你向佛而拜,可是让佛祖护你长命百岁吗?”
少主步入了院内,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而萨布鲁与吉尔特则是满眼寒意,凶光毕露。
李寒山慢悠悠转回身,当他见到少主时,眼中泛起了恨意。
“多克翰,原来是你!”
“努尔赞将军好眼力,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记得我。”
多克翰那阴恻恻的话语中尽带着丝丝寒意,与嘴角的冷笑相比,尤为更甚。
“你们父子与那亓儿满串通一气,残害首领,篡夺君位,只要我努尔赞有一口气在,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哈哈……”
多克翰一声大笑,摇了摇头,不屑说道:“可惜,你永远也见不到那一天。努尔赞,你以为逃了这么久,我们便找不到你了吗?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李寒山嘴角一撇,哼笑道:“就凭你们,也配?!”
多克翰脸色一沉,抬起手臂,怒声道:“狂妄至极,给我杀了他!”
萨布鲁双拳紧握,怒吼一声便冲了过来。那如沙包大小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直取李寒山面门。
李寒山也不含糊,闪身避开萨布鲁的拳头,跟步上前一掌击向萨布鲁的后脖颈之处。
萨布鲁看似魁梧笨重,实则灵巧的很。他听到脑后掌风便知李寒山的招数,脑袋向下低去躲过这击,跟着一个前扑,欲将李寒山拦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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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山急忙纵身跃开,拳脚并用,不让萨布鲁近身。
两人你来我往打斗数回合,多克翰担心夜长梦多,便向吉尔特使个眼神过去。
吉尔特心领神会,从腰间拔出弯刃,悄无声息地向着一侧而去。
李寒山余光瞥见吉尔特的动作,便知他欲偷袭自己,可自己又无分身之术,也只得拼尽全力应对眼前这个壮如莽牛的家伙。
吉尔特看准机会,猛地窜了过来,弯刃向着李寒山的腰眼处刺了过来。
李寒山旋身躲闪,虽躲过了这一击,但却被萨布鲁看准时机将他一把抱住,浑身动弹不得。
吉尔特眼见杀死李寒山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怒吼一声,飞身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弯刃,自上而下奔向李寒山的脖颈之处狠狠刺下。
李寒山心中大惊,暗道一声:“坏了,我命休矣!”
吉尔特的身子快速落下,那弯刃距离李寒山的脖颈已是近在咫尺,就连站在一旁的多克翰脸上都已露出笑意。
任谁眼中,李寒山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忽然从破庙的木屋之中飞了出来。
“当”的一声,那道白光不偏不倚刚好撞击在刃身之上,震的吉尔特手腕一麻,弯刃瞬间改变了方向,向着萨布鲁的面门径直刺了过去。
萨布鲁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抱住李寒山,急忙松开手一个懒驴打滚,这才没有死在弯刃之下。
吉尔特收身不住,落地之时弯刃竟刺进了地中。他急忙回头一看,身旁地上居然多了一块被啃食溜光的鸡骨头。
多克翰惊得张开嘴巴,立即将目光望向了木屋之内。
木屋内那木案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糟老头子出来。此刻,他正津津有味地捧着熏鸡,大快朵颐。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闲事,怕不是嫌弃自己命长?”
多克翰怒目而视,目光紧紧盯着木案上的那个老头。
裴三空嘻嘻一笑:“我是这里的活佛,你们闯我地盘,竟然空手而来,简直是目中无佛……”
“任你是人是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多克翰抽出利刃,嘶吼着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