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梦境(2/1)

本着装傻装到底的原则,阿木古兰一直在问常识性的问题。

有些是真的不知道,有些就是纯装傻了。

但是中年女人莫名的有耐心,几乎是有问必答。

除了他们家少爷小姐的具体情况,别的知无不言。

听着中年女性的解释,阿木古兰在思考成为门客的必要性。

现在她一穷二白,毫无身份也没有耕地,更不能真的去做农民。

现在她对凉州的事情不熟悉,如果有个地方安身也是好的。

她有点慌。

自从来了这里,一切都要自己想着怎么办。失去了所有的关系,一切从零开始。

目的若是被发现了还是死路一条。

但若是没有这边的消息……

阿木古兰的眼前浮现出来张升的军队砍下来丁零人脑袋的画面。

有点恶心。

崔承说过,张升在投降之前砍下来过数千匈奴人的头颅。

突然又不敢不干活了。

阿木古兰礼貌地和中年女子搭着话,提出来门客的邀约之后她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是大少爷的门客,为什么您能招揽?”

“我自然是不能的。”中年女人笑道,眼神瞟了一眼马车。

阿木古兰心领神会,原来是这位小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倒是有些感激。

不知不觉间,几人便去了姑臧。

姑臧不如武威,是边境重镇,但也是布防严格。

“赵公子头一次出门,可听过姑臧的故事?”中年女人问道。

“未曾。”

“武威郡治所处原本为匈奴的臧城,是冠军侯攻下河西走廊后为扬我大周武功军威设立,便名武威郡,原本的臧城改名姑臧。”

阿木古兰:……挺好,有家的味道。

见他不语,只是望着城门。中年女人并未打扰他。

阿木古兰感慨一声:“真是气派,冠军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大英雄。”

这是真心话。

“是啊,”中年女人感慨,“可惜天妒英才。”

“天妒英才啊……”阿木古兰感慨。

顺便感慨一声幸亏他死得早,不然她提起这人,整个人恐怕就是另一种状态。

据说在以前,“不许哭,哭会引来汉人。”这句话常常被用来治小孩哭泣。

现在却渐渐少了。

一行人进了姑臧。

阿木古兰才知,武威是郡名,下面有一武威县,郡治却在姑臧。

行政区划有点多,得慢慢捋。

阿木古兰本想走,中年女人却直接找人给她安排了住处。

还说大少爷不久便会回来,可以等几日见一面。

阿木古兰就先同意了。

姑臧的人并不比武威少,反而是离边境远些,更有活力在。

阿木古兰跟着那些人去了府邸。

阿木古兰抬头看匾。

孙府。

字体苍劲有力。

“好字。”阿木古兰说。

“是太爷所书。”中年女人说道。

他们从小门进去。

是级别不够,登不上这大门。

他们与阿木古兰分开,上来便有一貌美侍女将她带去了住处。

光从外面看,就知道孙府很大。

走了半天才到地方,更确定了阿木古兰的猜想。

侍女说孙奶娘明日回来,公子先行休息。

却也不出去,只是站在一旁。

阿木古兰问:“你怎么不走?”

侍女说道:“我是来服侍公子的,公子可要沐浴?我下去准备。”

阿木古兰正疑惑她为什么问这个。

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修车一整个灰头土脸。

两天能洗两次澡。

阿木古兰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但又担心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暴露,还有些不敢洗。

她纠结了一下,说道:“你去准备吧,水放进来就行,余下的我自己来,有需要会叫你。”

侍女没多说话,很快便出去了。

另一边,马车上的人被奶娘搀扶着下了车。

是一弱柳扶风的小姐,面容平和舒展,肤色雪白。

衣着精致,

“小姐,”孙奶娘扶着她,心疼道,“这一路实在是受了不少苦。”

“我没事,”姑娘说,“那人安排好了吗?”

“安排下去了,交给了绿意。”

姑娘点了点头:“她办事我放心。”

“那少年倒是纯良可爱,敢一人上路想必身手不错,这几日找人去试探一下。”她吩咐道,“若是可以,便多观察几日,若是不行,给些银钱打发出去便是。”

孙奶娘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只要给些好处便会死心塌地,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她的声音很轻,孙奶娘也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但看到自家小姐突然松了口气。

“其余的事情……再说。”她说道,“哥哥过几日便会回来,那时候再说。”

孙奶娘扶着她进了房间。

姑娘很快便休息下来。

各种点心不断地送进去。

侍女们都步伐平稳,走路安静无声。

小院更加寂静。

阿木古兰这边也已经休息了下来。

那侍女竟然送进来一个木盆。

还有泡澡的待遇。

阿木古兰只觉得自己泪都要流下来了。

这些人放下了水,便依照阿木古兰的吩咐离开了。

只留她一个人在那里感慨。

看着冒着热气的桶。

阿木古兰没有脱衣服,先用手沾了沾水。

又把手泡了进去。

她有点舍不得进去。

她就在桶边看了一会儿热水腾起来的雾气。

过了好一会儿。

才像突然惊醒一样,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小心翼翼地进了水里。

她这辈子就没下过水。

虽说匈奴水不少,但那河流可不是玩水的地方。

那边的河就像那边的人一样,看似温和平静,实际暗潮汹涌。

河能养人,也能吃人。

桶里的水很温和,阿木古兰在水里慢慢浮起来。

把手按下去,放松看手飘起来。

正事也没忘。

侍女准备了用来舀水的瓢,还有些发着香气的丸状物。

阿木古兰用湿着的手摸了摸,发现是皂。

“这叫什么来着?澡豆?”她尝试回忆,却回忆失败。

她用澡豆搓着自己的头发,太长时间没洗,上面的灰尘属实不少,前面两遍甚至没有起泡。

第三遍才堪堪洗净,洗澡水也浑浊不堪。

看着就像自己的记忆。

最近前世的东西就像蒙上了一层雾,像是即将醒来的梦境。

阿木古兰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梦境的记忆也在那清晰和遗忘的边缘。

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将只会当前世是场美好的、记不清细节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