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问题不大（1/1）
事情已经解决，得了赵慧珍的帮助，他们在神谷的行动将会更方便些。很快，林渊就收到了顾凌深的来信，说是快些启程。
两人再次相见时，是在第二天晚上。
顾凌深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乏力，“师父！”林渊上前，知道顾凌深是担心地下室人的安危，“不会有事的，我们快去快回，母亲他们就会得救了。”
“嗯。”她点头，“我们快些去吧！”
“好！”林渊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知道一旦她做了决定，就很难放弃，只想着等到了神谷，请韩子敬诊断一下。
路上依旧很平静，大虫的威压使得蛇群猛兽一并褪去，而老虎背上的人儿，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去。
林渊弯腰将大衣披在了她身上，早春的夜晚，往往是渗着寒意的。
女子似是感到了热源，头往里缩了缩，只漏出乌黑的头发。
林渊笑了笑，平躺着看天上的星空，万籁俱静之中，偶有几声鸟扑闪树林的声音，那应该是黑暗中的猎者，打破着这黑暗中的平静。
太阳悄悄露出头，光晕渐渐在这片大陆上渲染开来，顾凌深悠悠醒来，睁眼才旁边还躺了一个人。
林渊蜷缩着，在老虎的毛皮之下，取暖。而自己的身上是他的大衣。
顾凌深挠头，有些后悔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可能是梦中过于香甜，那阵沁人的梅花香总是让人心动，像是一杯甘甜的清水，喝了便能洗刷心里的污秽。
她轻轻将衣服盖在林渊身上，看着已经升起的太阳，盘腿坐起，静心修炼。
一番风尘仆仆，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晚空状态看起来不错，这不由得让顾凌深多看了一眼韩子敬，“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师父，你脸色不太好！”怀散皱着眉头，一脸交集，“让子敬给您看看。”
顾凌深知道自己的问题，无疑是这几天积劳成疾罢了，本想不再管，却发现二徒弟悄悄揪着她的衣袖，仗着离自己进，就可以这么放肆了？
顾凌深无奈，只好点头，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简单告诉给了韩子敬。
韩子敬细细听着，做了认真的记录，这才开口，“顾长老最好休息十天左右，最近几天生活强度过于超常，所以……”
但对于顾凌深来说，早点解决问题，早点回去。她自小就经常在神谷历练，长大后更甚，神谷有太多谜团需要解开，关于晚空，关于无灯，关于师父，她迫切地想揭开这片神秘的面纱。
“师父！”林渊叫她。
他知道顾凌深肩膀上露出森森白骨狰狞的伤口，也知道她再闯无灯房间时的危险，更知道忍痛封住密道口的心酸。
每每见她蜷缩着沉睡过去，他就忍不住心疼那个在梦中叫着师父的女人。
顾凌深虽然口上不说，但确确实实是杨里风养她长大，在她的心中，是有这位师父的，当然，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杨里风会突然对她那么残忍。
顾凌深有些不满林渊的动作，但见他眼巴巴地望着她，拒绝的动作停在手边又收了回去，“我知道了。”
这是答应休息了。
顾凌深并不是不知道累，事实上，她真得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
*
清河的风依旧吹得很慢。
无灯瞥了一眼简陋的几间房，目光微冷，“毁了！”
“是！”
一把火过去，帘清阁上瞬间火势如天，曾经的简陋已经变为落败。
无灯冷笑，眼眸通红，似是充了血，顾凌深既然喜欢呆在神谷，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
丁木合和丁兰朵重归于好，知道顾凌深回来，专门办了一桌酒席。
酒过三巡，高美罗有了些许醉意，眼睛迷茫，“韩子敬，来，我敬你一杯。”
“别喝了。”韩子敬发觉她有了醉意，将酒杯从她手中夺过，“喝点水。”
“不要！”高美罗靠近了些，望着他的脸痴痴地笑，“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像林渊师兄一样。”
“……”林渊放下酒杯，颇有些看戏的成分，高美罗和韩子敬，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韩子敬被她一夸，心里美滋滋的，但碍于人多，并没有继续往下问，只看了下顾凌深，正准备说话，突然高美罗跑了过去，一把夺过顾凌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师父身体不好，不能，嗝，喝酒。”
“……”顾凌深无奈，“醉了，就去休息。”
“师父凶我！”
“……”顾凌深并没有计较高美罗的闹腾，只嘱咐韩子敬照顾好她。
一番闹剧过后，又回到了先前热闹的场景。
怀散在一旁和刚认识不久的同伴拼酒，脸上挂着笑，显然因为顾凌深的归来心情好了不少。但他酒量明显比高美罗好很多，只是精神格外亢奋。
林渊坐在一旁笑看着他们，瞥了一眼端着酒杯细品的顾凌深，“师父，少喝点酒。”
“嗯。”顾凌深点头，分寸她还是知道的，“就一杯。”
“嗯。”林渊笑了笑，在一旁给她倒上了热茶。
“你们师徒这次看来合作得很愉快嘛！”丁兰朵笑眯眯地盯着林渊，“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了。”
“什么意思？”顾凌深瞥了一眼丁兰朵，她对她的为人并不满意，坐在一旁的丁木合也感觉到了顾凌深身上的气势，往后退了几步。
“你凶什么？”丁兰朵却不以为意，顾凌深还能怎么样她？她不怕！
“别打他的主意。”
“呵！他又不是你的。”丁兰朵垂眸一笑，朝林渊抛了个媚眼，“小哥哥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林渊一愣，眉头微皱，他和丁兰朵几乎没什么交集，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但还没来得及问，费忘就塞了个葡萄进她嘴里，“我还在这呢！”
“哦！”丁兰朵点了点头，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
林渊见状，有些迷惑地看向顾凌深，但他并没有得到答案，对方只是小口抿着茶喝。
“哥哥，我们去跳舞好不好？”气氛缓和了下来，丁木合孩子心气上来，跑过去拉林渊的手。
虽然姐姐愿意陪他跳舞，但那舞姿着实丑，自那一日见林渊惊鸿一跳，他便深深将他的形象印在了脑中。
那里面充斥着野性的生长与生命的气息，像是破土而出的种子，渴求阳光的照耀。
他喜欢这种力量，也向往这种力量。
林渊并没有推辞，在音乐中起舞。他是喜欢跳舞的，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以暂时忘却一切，享受着汗水流下的快乐。身边又有一个热衷舞蹈的人儿，与他共舞，也是一件乐事。
顾凌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上一次就被惊艳到了，这一次，依旧是。
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面，她心情不由得转好，身体的疲累瞬间减少了许多。
一个身影过来，男人过来牵她的手，顾凌深一愣，未经反应就站了起来。很快，大家就围成了一个圈，跳着不那么成型的舞步，但欢声笑语，确实这片贫瘠的大陆，极其难得地东西。
顾凌深觉得有些别扭，她不会跳舞，站在林渊身旁又显得自己矮了几分，师父的威严像是破了的气球，碎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手却被林渊攥着，按着他的动作运转。
许是察觉到了顾凌深的不满，林渊笑了笑，“师父，真的可以暂时忘掉许多烦恼，相信我！”
“我知道。”顾凌深点头，但她依旧离开了，自己就是不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像个什么样子。
林渊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难免没落，他只是想让她开心一下，刚刚她明明是笑着看他跳的。
他愣了愣，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邀请顾凌深，她是自己的师父，强大又执着，如果放在以前，肯定是没那胆的。只是看到她笑，他就想过去？
林渊皱着眉头，使劲拍了下脑子，这才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收了回去。自己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但师父已经离开，丁木合去找丁兰朵，林渊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外面的空气有些冷，顾凌深双手抱胸，瞧着外面的星空。她或许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与徒弟的距离是否得当。按照杨里风的教学方式来说，她对他们确实有点好了。
可是，杨里风是否是正确的呢？她与无灯反目成仇，不就是有他出一份力。
一番思索，并没有结果，顾凌深只觉得口干舌燥，烦闷极了。
“师父。”低沉的声音传开，顾凌深心头一惊，但面上不显，“怎么了？”
“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
“没事！”她还是对他们发不起脾气。
顾凌深这么宽容自己，林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了许久才含糊地开口，“在清河的时候，我脑海里想过不少新的动作，想请师父品鉴。”
“……”要不要拒绝？他只是给自己跳支舞而已？她要指出问题所在。
“嗯。”顾凌深低声应着，人已经靠在了门前的柱子上，“就在这吧！”
林渊一听，憨然一笑，但动作依旧，柔美中带着刚烈，迷茫中充满希望。
顾凌深又一次被打动，有的时候，舞蹈传达出来的，常常比语言更可靠，肢体所表达的情感，往往更为充沛。
林渊额间出了些汗，但他却像等夸奖的孩子一样，凑到了顾凌深的面前，“师父，如何？”
男人的眼睛闪着光，发丝被汗水沾湿，顾凌深笑了笑，伸手给他擦汗，“很好！”
师父不爱笑，但笑起来很好看，林渊早就有了这个意识，如今距离顾凌深这么近，他突然觉得心里跳了一下，这让他有些害怕，很快就暗搓搓地退了回去。
“那就好！师父，晚安。”林渊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准备快点离开。
但顾凌深没有察觉，回他晚安。
两人想要分离，可发现走得是同一条路。林渊尴尬地笑了笑，“好像说早了。”
“走吧！”顾凌深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不过心里又对这位徒弟满意了几分，自家徒弟的舞蹈水平真不一般，比她所见到的都要好。
*
一番休整，顾凌深很快就投入了神谷的探索之中，两把钥匙已经集齐，位于高山之巅的秘境即将打开。
晚空的头发被束起，依旧穿着那身暗黑色的衣袍，静静地跟在顾凌深身边。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顾凌深看着陪同的人们，浩浩荡荡，她舍不得自己的徒弟冒险，韩子敬只是普通人，费忘虽然能力大，但终究是魔气充斥成长的人，魔宫的兵士处理简单的妖物可以，但这里面很可能会受伤。按照之前的推理，这座秘境里，便关着瘴气的源头。而她，是最好的人选。
“师父！”怀散急得气红了眼，“我和你一起。”
“我也去。”林渊附和。
高美罗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这才慢慢开口，“多一个人好歹多一份照应，师父，我们其实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连最懒的小徒弟都开口了。
顾凌深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她看着三人期期艾艾的眼神，揉了揉眉心，“你们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
“顾长老，我也去。”韩子敬挑了挑眉，笑眯眯地看着高美罗。
“……”
“……”他没有灵力，高美罗很担心。
但韩子敬却不这么想，他不想让她单独冒险。
“深深，带上我。”晚空垂眸，手却紧紧攥着顾凌深的指头，“我可以帮你，我，实力你是知道的。”
“……”顾凌深皱了皱眉头，晚空身上充斥着戾气，这与这所秘境相似，如若被控制心智，后果不堪设想，“不行，等我回来，韩子敬照顾好晚空。”
“可是……”
高美罗放松了些，“你没灵力，在外面好好呆着。其他人守住秘境入口。”
“放心好了。”丁兰朵挑了挑眉，腰间长鞭一甩，“魔宫的将士在外面守着，交给我吧！”
“嗯。你们护好林渊。”顾凌深这话是给怀散和高美罗说的，毕竟林渊没有灵力，但作为自己的徒弟，确实也该长长见识。
顾凌深这般想，从腰间拿出这对钥匙，分别插在了左右两孔。
大门缓缓打开，她吸了口气，率先走了进去。
秘境内带着一丝恶臭和泥土的浑浊的气息，脚下是积满了的灰尘，顾凌深掏出腰间的佩剑，打掉蜘蛛网为徒弟们开路。道路很窄，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周围很安静，就连呼吸也仿佛重了许多。
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一只老鼠，高美罗尖叫着，手指紧紧攥着林渊的衣服。
怀散不满，“别乱喊！”
“哪有……”高美罗自知理亏，强压下心里的恐惧，但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林渊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一座秘境而已。”
“嗯，谢谢师兄。”
徒弟们相处和睦，顾凌深心中欣慰，但她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认真向前探索着。
“前面有动静！”顾凌深开口，几人瞬间加强了警惕，借着灵力塑成的微弱的光，一群红色眼睛的蝙蝠飞了过来，似是喝来人的血，引发一阵骚乱。
怀散手持利剑，上面蓄出一到灵力，剑身顷刻泛着红光，他猛的向前披了过去，蝙蝠死掉了一半。
顾凌深伸手，解决掉了另一半。
高美罗哇了一声，又一次被顾凌深的能力所折服，眼睛闪闪发亮，她什么时候也能像师父一样呢？
这条路很长也很黑，会时不时碰到一些兽群，或者是蝙蝠，或者是蜘蛛，又或者是一群蛇。
但幸好都是些小怪，并没有消耗掉他们太多的能量。只是……越往里走，那股恶臭味就越浓，瘴气也是如此。
林渊没有灵力护体，纵使身体状况很好，也受不了这种琢磨，顾凌深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的二徒弟，将手上的碧玉镯子递给他，“一直用灵气温养着，先带着。”
“谢师父！”林渊并没有推辞，他在来时就找韩子敬要了祛除瘴气的药，如今有了顾凌深的帮助，呼吸顺畅了不少。
走了快半个小时，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两旁分别放着一个火盆。
怀散弯腰点上火，整个空间亮堂了不少。只是有了光亮的那一瞬间，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瞠目结舌。
顾凌深骇然，怎么有人这般狠心？
高美罗已经缩在了林渊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牙关紧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别怕！”顾凌深开口安抚他们。
“对，已经好多年过去了。”林渊附和着，他并没有用骨头，骷髅这些词来刺激他们，眼前的场景确实恶心，但他们必须从中走过去，里面的秘密还等着他们探索。
“师父！”高美罗小声说着话，“我难受！”说着，已经苍白的小脸胀得通红，高美罗快速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要是不行，你先在外面等我们。”怀散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低声安慰着小师妹。这里确实过于压抑可怕了，就连他自己都快受不住，更何况高美罗呢？
“没事！”高美罗笑了笑，“只是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伤了这么多人。”
“原地休息会儿。”顾凌深开口，“里面可能会有大怪，到时候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跟紧我，把报名的符咒都拿好。”
“好！”三人应着，脸上挤出了些微笑，“师父也该小心。”
“问题不大！”顾凌深弯唇笑看着徒弟，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疑给了他们信心，而这笑容，也让这片暗淡无光充满白骨的炼丹炉所带来的恐惧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