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择日不如撞日（1/1）
顾凌深已经外出半年有余，除了刚开始传过几封信，之后再也没有音信。
怀散早就坐不住了，叫来了林渊和高美罗。
“师尊现在杳无音信，上头也不说去哪了，不如我们去找找？”
“神谷大地那么危险……”高美罗抿着嘴，又胖了些的身体端坐着，“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怀散微微点头，看向林渊，“你没灵力，就呆在无涯宫。”
“……”虽说自己依旧不能运用灵力，可跟了顾凌深一段时间，炼丹画符的技巧掌握了不少。
而且林母如今状况好了很多，顾凌深走之前也说她会时常来信，除非出了问题……
“我去，我和师父也算学了一点东西。”
怀散皱眉，看了林渊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那你跟紧我们。”
“什么时候出发？”高美罗问。
“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早上六点玄门见。”
玄门，正是神谷大地与清河大陆的区分界。
*
天光微亮，红色的太阳酝酿着，染红了小半边天，三个少年轻装上阵，脸上却挂满了凝重。
“师兄”高美罗欲言又止。
“怕的话就回去！”怀散一口怼了过去，高美罗撇了撇嘴，只抱怨道，“有这话不如给点鼓励。”
她是怕，可也没说不去，犹豫是有，但也没想着离开。
“你！”
高美罗没理他。
场面一度抑郁，犹如憋得正慌地太阳，刷得一下，漏出了半边头。
林渊把门打开了。
两人齐齐望去，丝毫没有犹豫，跟着林渊走了出去。
“我们三就结伴而行，不要分开，晚上不许出去，一切听我吩咐。”怀散边走边说。
林渊点头，高美罗哼了一声。
神谷大地虽然瘴气弥漫，但树木依旧繁多，曾经也有学者著书立说，对这里探索良多，但这片神秘的大地，依旧只能窥探其中一角。
清河大陆这个伊甸园，生活安乐，无拘无束，已经很少有人愿意琢磨书中的玩意儿了。
大家更乐意听听曲子，溜溜鸟，天塌下来，也有那些有灵力的人撑着。
如此这般，已经持续了五百年。
林渊从腰间掏出罗盘，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罗盘转了转。
“走！”
他一声令下，两人也跟了过去。
“师兄，这罗盘管用吗？”高美罗问。
怀散皱了皱眉头，“师傅身上有个荷包，和我们的一样，是她特别研制的，按理说可以。”
地上杂草横生，清早沾了不少雾气，连带着泥土也挂在了鞋上，但三人都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毕竟是第一次来此处，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就这样走了整整一天，眼见天就要黑下来，高美罗不免担忧，手时不时地握紧又松开。
怀散的步子也变得快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我们找个村子歇脚，不要慌。”
“我带了简易的帐篷。”林渊安慰他们。
“那就好！”
几人正思忖着怎么过夜，突然，不远处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咔咔声，怀散伸手止住他们的步子，独自一人往前走，“我去看看！”
“嗯。”
草丛有半人高，林渊能看到怀散的身影，全身警惕。
“小姑娘，你在这作甚？”
声音传至耳边，高美罗径直往前走，几人又汇集一处。
“天还亮着，我来摘果子。”
一个略显瘦削的女孩警惕地抱着篮子里的野果，因为瘦弱眼睛更显得大。
高美罗愣了愣，从腰间拿出一袋糖果给她，“我们不是坏人，这个，甜的。”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将剩余的给那孩子。
见高美罗吃了，女孩才颤巍巍地伸手接过，“谢谢！”
“真乖！”高美罗笑了笑，蹲下身子，“我们是出来历练的修士，只不过学艺不精，对这里不太了解。”
“没关系，不远处就是我们的部落，我妈妈很温柔的。”女孩吃了糖果，笑容也甜了几分。
高美罗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那……”
“我懂我懂。”女孩点了点头，小手攥着高美罗的指头，“这里一到晚上就非常可怕，现在马上就要黑了，我刚刚一个人也害怕。”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采果子呢？”按理说早上更安全。
“妈妈最近嗓子不舒服，咳嗽地厉害，我出来时天还大亮……”
身后的林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无比怅然，以前……
算了，他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到了！”女孩手指着前方，一个妇人正焦急地往这边跑，声音无不严厉，“樱樱，你跑哪去了”
“我……我……”
妇人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看着她篮子里的水果，扬起的手又放下，“我没事，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妈妈我们今晚蒸一点，渗出的糖水可甜了。”
“好！”妇人点头，这才看向林渊他们，“请问你们有何事？”
“我们是来历练的修士，不幸迷路了。”怀散握拳道。
“哦？”妇人眼睛依旧巡视着他们。
“妈妈，他们是好人，姐姐还给了我糖！”女孩将糖果捧在手上给她看。
“谁让你拿人东西了？”
“我……”
“抱歉，是我给的，我见小姑娘可爱……”
“哼！”高美罗解释，但妇人并不领情，将糖果归还给她，只不过语气弱了几分，“我们只是被遗弃的人罢了，清河大陆的，恕我不能接待，不过最东边有处破庙，你们可以暂时避避。”
“谢谢！”
这也是帮了他们，怀散笑了笑，伸手捏了个决，一只淡黄的立方栩栩如生，“这个可保暖，夜晚寒，别冻着。”
“谢谢！”妇人笑了笑，带着孩子走了。
落日的余晖逐渐变淡，瘦弱的母女相依前行。
曾经有过落魄的日子，林渊懂得黑暗中寒夜的彻骨，自第一次被顾凌深带到神谷大地接林母，他就知道，这一方世界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
来了两次，在神谷，至今没有见到一个身体康健的人。
阴湿、昏暗、充满瘴气，这里的生存环境之恶劣，非常人所及。
“林渊，走了！”怀散拍了拍他的肩，似是发觉他的不满，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突然生长的巨大蟒蛇破坏了原有世界的平衡，修士们也是拼尽全力才护得清河这一方圣土，而那些没来及跑到清河的人，早已被大蟒毒气晕染，虽五百年过去，但瘴气丛生，毒气已经进入骨髓，况且，他们与我们相差太远了。”
“这合理吗？”高美罗低声发问。
“不合理，所以我们才在努力。”
“象牙塔太舒服了，我也经常禁不住诱惑，有太多和我一样的人了。”高美罗叹了口气，“单就文明，我们清河也停滞好久了。”
“这样……”林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这样，神谷大地将一直存在，且愈演愈烈，我们受到的威胁也将越来越大。”
“是啊！”高美罗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听说最近老首领重病缠身，下一任首领也快诞生了。”
“期待吧！”怀散拍了拍高美罗的头，“我还以为你就只知道宅！”
“我……”高美罗小声嘀咕，“还没到那个程度。”
“话说我还没见过修士去干那行的。”林渊发问。
“一般情况是不可以的，为了平衡。”
“也是。”
几人一方谈论，一天的疲累减少了不少，在太阳完全被黑暗遮住之时，来到了妇人口中的破庙。只不过，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