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想念父亲的孩子(1/1)
这天早晨,阳光很好。
方临珊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把昨晚偷偷烤好的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抹上最后一层奶油。
她哼着歌,手指沾了一点奶油,偷偷舔了舔,甜得眯起眼睛。
“阿哲肯定喜欢。”她小声嘀咕着,把蛋糕放进盒子里,又系上一条深蓝色的丝带——那是陈明哲最喜欢的颜色。
之后,她端着蛋糕,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却发现陈明哲已经醒了。
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发呆。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单薄的轮廓,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影子。
“生日快乐!”方临珊蹦到他面前,把蛋糕举到他眼前,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青年像是被突然惊醒,肩膀微微一颤,随即转过头来,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伸手接过蛋糕:“谢谢。”
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方临珊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他:“快打开看看!”
他的手指在丝带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解开。
盒子里是一个巧克力蛋糕,上面用奶油写着“阿哲,二十七岁快乐”,旁边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我亲手做的!”方临珊得意地扬起下巴:“虽然丑了点,但味道绝对……”
小妞儿的话突然停住了。
陈明哲盯着蛋糕,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固定住,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小太阳,又很快缩回来,像是被烫到了似的。
“很好吃的样子。”他说,声音平静得像是念台词。
下一秒,方临珊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对劲儿。
她以为他会笑,会揉着她的头发说她笨手笨脚,或者至少会挖一口奶油抹在她鼻尖上,像以前那样闹她。
可是现在,他像是戴了一张面具,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那张平静的表情之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阿哲?”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抬起头,眼神却飘向窗外,“怎么了?”
“你......不喜欢吗?”
“没有,很喜欢。”他回答得很快,像是怕她多想,又补充道,“我只是......有点困了,昨晚睡得不太好。”
话音一落,小姑娘盯着他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在撒谎。
随后,陈明哲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最终转动轮椅,往门口滑去:“我去书房待会儿,有个稿子要改。”
“可今天是......”
“我知道。”他打断她,声音很轻:“谢谢你的蛋糕,我晚点吃。”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方临珊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切蛋糕的小刀。
此刻的她,呆愣在客厅里,茫然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
不明白,明明昨晚他还好好的,和她一起看电影,笑着吐槽剧情,甚至在她睡着前还亲了亲她的额头。
可今天,他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的情绪,连伪装开心都显得那么艰难。
“珊珊。”身后传来陈母的声音。
方临珊回头,看见陈母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阿姨......”她咬了咬嘴唇:“阿哲他怎么了?”
陈母摇摇头,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今天......不只是他的生日。”陈母的声音很轻,轻的,方临珊不仔细听,都听不太清楚:“也是他爸爸的忌日。”
闻言,她猛的睁大眼睛。
“二十多年前,他五岁生日那天,他爸爸开车带他去游乐园,回程路上出了车祸。”
陈母的手指微微发抖,茶杯里的水面泛起细小的波纹:“他爸爸当场去世,而他......失去了双腿。”
一瞬间,方临珊呼吸都停滞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今天早上会那样看着她做的蛋糕,为什么他的眼神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为什么他连假装开心都那么勉强。
——因为生日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可是,那现在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她在书房门口徘徊了好大一会儿,才敢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陈明哲正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照片上,映出一对父子的笑脸——年轻的父亲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两人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小男孩儿手里还举着一个气球,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这应该跟他卧室里摆着的那张照片,是同一天拍的。
那是他车祸前最后一次和父亲的合影。
青年低着头,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父亲的脸,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什么。
小妞儿瞧着,胸口一阵发疼。
她走过去,轻轻跪在他轮椅前,伸手抱住了他。
小伙子的身体猛的僵住,像是没想到她会进来。他的手指紧紧攥着照片,指节泛白,声音沙哑:“......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毁了你的惊喜。”青年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哽咽:“你那么用心准备的蛋糕。”
“阿哲。”方临珊打断他,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可以不开心的,真的,没人规定,生日要为了别人开心。”
陈明哲一听,睫毛颤了颤,眼眶通红,却固执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你想他了是吗?”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看向了他手中的照片。
小伙子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临珊见状,紧紧的抱住了他,任由他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领,滚烫得像是要灼伤皮肤。
以至于,她都没敢出声,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如同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儿般,任他在自己怀里尽情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