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这还是国内吗?你给我干哪来了?(1/1)
司郁那句轻飘飘的反问,像一根看不见的羽毛,搔刮在先生紧绷的神经上。
那心腹更是已经把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发生了什么”
的迷茫表情刻在了脸上,视线在司郁和自家先生之间来回扫射,
仿佛在观看一场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神仙打架。
先生的瞳孔在极度的震惊之后,反而沉淀下来。
他盯着司郁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再是之前的干涩和僵硬,
而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带着几分自嘲和兴味的震动。
之前的小心翼翼和恐慌有点假,本来就这样什么也不怕,十分恣睢的才是先生。
看来是不和司郁过家家了。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司郁的话:“心里……有鬼?”
司郁好整以暇地耸了耸肩,唇角的笑意不减分毫。
“不然呢?一个敢挖坑,一个敢旁观,结果被我反将一军,就只顾着低头盘算怎么脱身,自然就看不见我顺手牵羊了。”
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每一个字却都像巴掌,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好,好一个顺手牵羊。”
先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鼓了两下掌。
他向前倾斜身体,他一点点靠近司郁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下头,那张经过伪装的、平平无奇的脸上,
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星辰的深渊,
此刻正翻涌着危险而兴奋的旋涡。
“司郁,你凭什么觉得,我的人脉、我的资源、我的情报网,交到你手里,你就能驾驭?”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
“这些东西,是蜜糖,也是砒霜。它们能帮你,也能……吞了你。你确定你要玩这么大?”
不是不可以,不是不行,
只是既然要玩这些,要玩弄权术,那就得有实力。
“老师这是在关心我?”
司郁不退反进,微微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挑衅。
她伸出食指,再次点在了他肩膀的位置,
这个动作不暧昧,不调戏,只是略微带着侵略感。
先生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伸手捧住她的指尖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它们是砒霜。但对我来说,”
她指尖微微用力,吐气如兰,
“只要能解渴,是毒药又何妨?至于驾驭……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带着戏谑的称呼上:
“再说了,我这不是在‘历练’吗?老师你亲手为我设下的考题,现在又担心我这个学生应付不来,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她把“历练”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先生被她堵得一时语塞,喉结再次滑动了一下。
他发现,跟这个女人讲道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她总能用他自己说过的话,织成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反过来将他牢牢困住。
旁边的老心腹,此刻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又往后仰了一下,试图把自己和即将爆发的战场隔离开。
现在好了,司郁被先生从那个宴会里带出来,非但不感恩戴德,还借机发难,
要连人带窝一起端了。
嘤嘤嘤,简直是太聪明了。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心腹愣住了。
司郁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的资源,可以任你调用。”
先生凝视着她,眼神深邃,“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司郁的兴致被提了起来,她饶有兴味地歪了歪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来听听。”
“我要看到你的能力。”
先生的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动作看着暧昧,但只有当事人知道,那动作只具备一种情绪,那就是审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我的人,不是谁都能使唤的。我的情报网,每一条信息的调取都有着巨大的成本和风险。你要用它们,可以,先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而且这些东西你不能全都用,我会把比较安全的部分提供给你使用。”
他松开她的手,向后仰收回了自己的审视,
重新拉开了安全的社交距离,那份游刃有余的气场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
“一个月。”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之内,帮我解决亚利地区的暴乱问题,我们的同胞被困在那边了,人数暂且不明确。”
心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一个月!
亚利地区的武装暴动????
这对吗????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先生把人脉资源都开放,打仗也不是小儿科啊。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先生这哪里是同意,分明就是换了一种方式拒绝,而且是让她知难而退、颜面尽失的拒绝!
他紧张地看向司郁,以为会看到她或愤怒或错愕的表情。
然而,司郁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明媚而张扬,
像是寒冬里骤然绽放的烈焰玫瑰,带着一种灼人的美丽和危险。
“暴乱?是什么情况的暴乱,这些信息先生得提供给我吧?”
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弧度:“怎么,觉得太难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你……”
“不。”司郁干脆地打断他,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我的意思是,我还有档期,我需要时间。”
先生嘴角的笑意扩大,他哈哈笑出声来,问道:“你的戏份其实快拍完了,这些事情瞒不住我的。”
“预计的出兵救援就在一周后,现在正在和那边我们的人取得联系。”
心腹微微瞪大了眼睛。
只听司郁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带着点嫌弃的语气说道:
“好吧好吧,你什么都知道,那是几方出手我总要知道吧?”
她向前重新逼近到先生面前,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一个月。如果我做到了,你口中的那部分资源的最高权限,对我永久开放,不得设任何限制。并且,你要亲自告诉我,那个组织是什么,在找什么,怎么和我有关。”
她的气息温热,话语却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先生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瞳孔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涛骇浪般的极大的兴趣。
对啊,他缺一个继承人啊。
司郁……有点合适啊。
司郁仿佛没有看到他神情的变化,直起身子,
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而优雅的姿态,
笑吟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怎么样,老师?”她歪着头,明知故问,
“这个‘历练’,我们算说定了吗?”
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他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却步步紧逼的女人,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一个麻烦。
但是司郁的乖张和恣肆,就是他欣赏的点。
只不过现在的司郁更内敛了,
但本性没变。
“成交。”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很好。”司郁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姿态潇洒,
“那么,合作愉快。现在,给我提供一点‘启动资金’吧?”
先生沉默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外形极简的黑色手机,说:“银行卡号给我。”
司郁报出一串数字。
“好了,两百万,不多不少,随便用吧,算大事件后的见面礼。”
司郁闻言微微一笑十分满意。
挣谁的钱都不如挣先生的钱来的快啊。
直升机正在下落,直到停止晃动。
有人打开了舱门。
司郁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转身走向舱门,对那个已经石化的心腹勾了勾手指。
“喂,那个谁,别傻站着了。还有老师,你是腿麻了吗?”
心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先生。
司郁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冲着先生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对了,老师。”
“什么?”
“你刚刚说,你的人不是谁都能使唤的。”
她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又狡黠,
“可你别忘了,从现在起,你也是‘我的人’了。”
先生眼神微变。
司郁看玩笑开的差不多,再开就过了。
随即住嘴下了飞机。
看着荒凉一片的土地,司郁有点纳闷:“不对吧,我怎么回去?”
这里距离京城已经很远了吧?
没办法提前回去,那燕裔知道她不在家应该如何解释??
先生的眼神确实变了,那是一种觉得事情变得格外有趣的复杂神情。
他盯着司郁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自己也笑了。
笑得潇洒好像风随时能吹去。
自己在大事件里怎么没死呢?
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准备去死的呀。
舱门外的风带着荒野的草木气息灌了进来,吹动了司郁额前的碎发。
心腹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背景板,
甚至连背景板都不如,最多算是一粒被两位大神斗法时卷起的尘埃。
他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司郁:“老师怎么不起来,是腿麻吗?”
“腿?”
先生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些褶皱的衣领,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晚宴,而非刚刚完成了一场谈判,
“不麻。只是在想,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会怎么用。”
他走到司郁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一同看向舱外那片暮色四合的荒凉土地。
“用得好,你是功臣。用得不好,”
他侧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司郁的眼睛,
“你可能就是这片荒野里的一具白骨。而我,会亲手来给你收尸。”
这话说得森然,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司郁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威胁,反而笑意更深。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姿态慵懒得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收尸就不劳烦老师大驾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舱门,面对着先生,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微微歪着头,眼神狡黠,
“不喜欢给亲朋好友看见我的尸体,所以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心腹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我的姑奶奶,您就少说两句吧!
先生刚刚才吃了瘪,您这是非要把他惹毛了才甘心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先生非但没有发怒,反而低沉地笑了起来。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欣赏,
“司郁,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别误会,无关男女之情。”
“哦?”司郁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只是‘有点’?算我魅力不够。”
真是狂妄的话啊,
但,
这才是司郁。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她环顾四周,除了连绵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老师,这还是国内吗?你给我干哪来了?”
先生看着她,深不可测道:“会有人来接你的,一晚上,睡一觉,就到家了。”
“但是现在我们要走了,你自己待会儿吧。”
心腹在一旁听着,默默为司郁捏了把汗。
这……这也太狠了!
这里目测距离京城至少有几百公里,
而且荒无人烟,
一个女孩子……
“行啊。”司郁却答应得异常爽快,“有人送我就行。”
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伸手朝先生要了一瓶水。
司郁:“我要洗掉我的易容,给我水。”
心腹:“水能洗掉吗?”
司郁:“老师,我既然都说是易容了,肯定是要药水啊,不要装傻。”
先生:“那句话不是我说的,药水给你。”
先生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她。
心腹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好了,老师,你可以走了。别忘了我们的赌约,一个月后,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一切。”
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
先生深深地看了她决绝的背影一眼,
对驾驶员命令道:“起飞。”
直升机缓缓升空,螺旋桨带起的巨大风浪吹得司郁的长发肆意飞舞。
她连头都没有回,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
看那些别人看不到的情报。
直到直升机的轰鸣声彻底消失在天际,她才抬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荒野的风,有些凉了。
她一边浏览着信息,一边登上灰域下令:“坐标位置,安排一辆不起眼的车来接我,要求速度快,性能好,司机嘴巴要严。要求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回到京城。”
她不会等先生安排的车子来接她的,她没完全信先生。
先生大概率会让她在这多等一个小时。
“遵命,最近的人预计十分钟后抵达。”
搞定。
司郁收起手机,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开始刷情报。
她只是没钱,又不是没人了。
亚利地区的局势比新闻报道的要复杂得多,几股地方武装、还有趁火打劫的雇佣兵集团,简直是一锅乱炖。
而被困的同胞,确实人数不明确。
看来消息被封锁的很死。
她继续往下翻阅资料,当看到其中一股武装势力的首领名字时,她的动作猛地一顿。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代号:“赤刃”。
而在“赤刃”的个人档案里,附着一张有些模糊的侧脸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下颌线紧绷,侧脸的轮廓饱经风霜。
有点意思。
十分钟后,接她的车子到了。
果然,她走后一小时,先生派来接她的人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