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不就是一张脸吗?(1/1)

“是面具下有鬼,还是心里有鬼。”

燕裔问。

他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沉重的玄冰投入静谧的寒潭,

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无形的、刺入骨髓的冷意。

这股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围人呼吸一滞,

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仿佛有冰冷的蛇信舔过皮肤。

这句质问,本该像淬毒的冰锥,直直钉入当事人心脏,让她在惊惧中溃不成军。

然而司郁,恰恰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她纹丝不动。

纤细的手指就悬停在面具边缘,既不触碰,也不移开,形成一个微妙而固执的姿态。

那姿态分明在宣告,她不摘,而他,燕裔,也休想动手。

空气仿佛凝固成胶质,粘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每一秒钟的流逝,都像砂轮在摩擦众人紧绷的神经。

一旁的先生,那双眼眸,

先是掠过燕裔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

又在楚安薇煞白的脸上短暂停留,

最后,他的视线还是回到了风暴中心,那个戴着面具,不动的女孩身上。

燕裔的耐心似乎消耗殆尽,他抬脚,向前迈了一步。

皮鞋踏在地砖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随着他高大身影的逼近,一片阴影将司郁完全笼罩,

空气中传来他身上清冽而带有侵略性的气息,像冬日雪松,冷冽又霸道。

司郁的脖颈控制不住地微微向后仰去,这是一个近乎本能的、拉开距离的动作。

“躲什么?”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音量不大,

却带着一股微冷的吐息,

直接钻入耳蜗,搅动人的心神。

“我说,”

司郁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畏惧,

反而是一种被无理取闹后极度不耐烦的讽刺,

“一个身高体壮的陌生男人,几乎要贴到我脸上了,我一个弱女子,难道连表现出一点害怕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每个字却都像淬了毒的羽毛,看似无力,实则扎人。

楚安薇站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女孩,心中翻江倒海。

这世上,居然有人敢用这种方式同燕裔讲话。

从来,都只有燕裔用那种俯视众生的语气对别人下达命令。

不,甚至连燕裔自己,都懒得用这种夹枪带棒的言语,因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燕裔的脚步,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他那只原本微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揭开真相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缓缓垂落。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要穿透那层碍事的面具,看清她灵魂的真正模样。

半晌,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没有温度的字眼。

“那就自己来。”

一声轻笑自司郁唇间溢出,那笑声穿透了冰冷的面具,

在剑拔弩张的空气里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从容,

缓缓搭上了那张遮蔽了所有容貌的面具边缘。

金属与指甲触碰,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楚安薇的呼吸蓦然一窒。

先生周身原本沉静的气场骤然翻涌,犹如风暴前夕的海面,暗流涌动。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背至身后,指节微微蜷缩,肌肉绷紧。

那姿态分明是一种狩猎前的预备,只要局面稍有失控的迹象,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司郁从这漩涡中心彻底带离。

此刻,司郁那纤细的指尖已经完全勾住了面具下沿,一个微小的,却足以撬动全场神经的动作。

周遭那些原本只是旁观的视线,此刻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汇聚而来。

窃窃私语声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厚重的,混杂着探究与好奇的寂静。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张看似普通的面具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能搅动如此风云的人物。

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波澜。

人群中,有几道身影按捺不住那份看好戏的心态,

脚下开始不着痕迹地朝这边挪动,试图占据一个更好的观赏位置。

“别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

楚安薇敏锐地捕捉到燕裔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耐,

她立刻扬声,话语像淬了冰,尖锐而刻薄。

司郁闻言,极轻地颔首,

那姿态仿佛只是在回应一个无足轻重的请求。

指尖微一用力,面具的一角应声翘起,

就要脱离她脸颊的皮肤。

就在那道神秘的轮廓即将暴露于众人视线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先生的身影动了。

他如同一道凭空出现的屏障,一步横跨,结结实实地将司郁护在了自己身后。

“有这个必要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与显而易见的不快。

“我带来的人,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去怀疑?”

司郁准备揭开面具的动作,就这样停顿在半途。

全场所有的注意力,在那一瞬间,被这股强大的气场强行从司郁身上,

转移到了这位突然发难的先生身上。

楚安薇的柳眉倏地一挑,被当众驳了面子让她有些恼火,

她冷声反问:“先生这话就偏颇了,我们提出查验身份的要求,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燕裔始终没有出声。

他的姿态依旧沉稳,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

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司郁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被护在身后的司郁,微微侧过头,从先生的肩侧望向他的背影。

她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一向习惯于在幕后掌控全局的先生,

竟会为了她,如此直接地站出来。

沉默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压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口。

那份静默并非退让,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楚安薇迎着他那深不见底的视线,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迫使她必须用言语来打破这片死寂。

她声线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锐利,划破了凝滞的氛围:

“我们的要求是否入得了先生的眼,全凭先生决断。”

话锋一转,她语气里渗透出一种近乎挑衅的质问:

“但事已至此,先生总不至于要亲手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吧?”

那所谓的规矩,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心照不宣的铁律,

一道绝对不容触碰的红线——

绝不向手足同胞挥动屠刀,绝不在生养自己的土地上掀起波澜。

这份盟约,是用血铸就的基石,是维系他们存在的根本。

楚安薇此刻将这沉重如山的老规矩搬出来,

无疑是想用大义来压制个人意志。

这番言辞,已然超出了寻常交锋的界限,显得格外刺耳。

果然。

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周遭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数度。

先生唇边那抹惯常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荡然无存。

他的面部轮廓霎时变得冷硬,下颌线条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

那个总是带着三分懒散、七分随性的人,

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如此冰冷而疏离的神情,仿佛一层温和的伪装被骤然撕裂,露出其下令人心悸的凛然。

“楚安薇。”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不带一丝起伏,

却让听者背脊窜上一股寒意,那名字从他口中吐出,不像是在叫人,

更像是在宣读一份判词。

“你家中的长辈,难道没有教导过你,何为尊重?”

那条老规矩,如同烙印,深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无人会遗忘,更无人敢去践踏,那是原则,更是底线。

可如今,这本该神圣不可侵犯的信条,

却被楚安薇用来当作逼迫的筹码。

仅仅是为了让他身边的女孩摘下一张面具。

这无疑是一种亵渎。

这等分量的规矩,根本不该被用于如此微不足道的要挟。

一股冰冷的悔意,如同细密的针,开始刺痛楚安薇的神经,

她从先生骤变的气场中,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言语的份量有多么失当。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种颜面尽失的难堪,比对方可能的发怒更让她难以忍受。

楚安薇的脖颈僵直,倔强地挺立着,用一种近乎顽固的姿态,拒绝了后退的可能。

先生不再多言,只是将头颅微侧,一道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她。

那道目光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清晰地倒映出一种无声的告诫。

司郁的注意力也从燕裔身上,

转移到了那个引发这场风波的女人身上。

她尚不能完全理解那句“规矩”之下究竟蕴藏了何等庞大的信息与历史,

但楚安薇对燕裔那种近乎无礼的姿态,她却看得分明。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敢于这样正面冲撞先生的人,实在是闻所未闻。

圈子里的人谁不清楚,先生的家族,曾经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别说他们这些小辈,就是各家老爷子见了面,

也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先生”。

先生本人,更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危害大局的事情。

楚安薇这番话,简直是当众把先生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空气里最后一丝声响都消失了。

死寂。

无形的压力从主位上那个男人的方向弥漫开来,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根弦即将绷断的临界点,燕裔站了出来。

燕裔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冰冷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楚安薇。”

他点了名。

“明天,一封道歉信,送到国际区去。”

他停顿了一下,补上致命的一击。

“让你家老爷子,亲笔签字落款。”

楚安薇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血色上涌,又羞又恼。

这话比当众扇她一巴掌还难堪。

让她家老爷子签字?

这不等于把她的愚蠢行径,昭告了整个家族吗?

可她又能怎么样?

顶嘴?

还是甩手走人?

那不是有骨气,是没脑子。

在这种场合,在这种人面前,楚家都保不住她。

但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事说错话了。

到底还是道了歉。

“抱歉,先生,是我说错话了。”

可她还是不服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但我要求她摘下面具,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个要求本身,合情合理!”

“今天的宴会非同小可,连这种邪教似的都牵扯进来了,多一份小心总没错!”

燕裔一个手势,直接制止了她后面所有的话。

她觉得自己没说错话。

确实没说错话。

但是楚安薇现在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现在适合和先生交流的只有燕裔。

燕裔率先伸出手,动作平稳。

指节分明,这是一只属于军人的手,有力且克制。

他站在那里,身形笔挺,肩线平直。

先生的目光从司郁身上移开,落向燕裔伸出的手,

眼神淡然无波。

他没有立刻回应,这短暂的停顿让周围本就凝滞的空气又收紧了几分。

随即,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回握上去。

两只手交握的瞬间,没有角力,没有试探,只是完成了一个礼节性的动作。

但楚安薇知道,这并非和解,而是一场无声交锋的开始。

先生的手指修长,温度略低,触感不像燕裔那样坚硬。

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

“不会查先生身边的人。”

燕裔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多余的起伏,每个字都清晰准确,

“但是据我所知,这位小姐并非先生携同前来。按规定,要带走,就必须查验身份。”

他口中的“规定”二字,说得不卑不亢。

这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如果眼前这位是先生公开带来的女伴,

那么她的安全与身份就由先生一力承担,无人会多问一句。

可先生是独自一人进入宴会厅的,现在却要中途带走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于情于理,于此地的规矩,都必须经过查验。

这是为了保证宴会厅内每一位宾客的安全,

也是为了防止任何潜在的麻烦被带离现场。

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先生置于一个情理上难以反驳的境地。

他可以无视楚安薇的言语挑衅。

但是燕裔说的话于公于私,先生都不能再阻拦。

楚安薇能感觉到先生的沉默,那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她甚至有些期待,期待看到他要如何化解这个僵局。

是用他那无人能及的权势,还是用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换。

然而,先生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辩驳,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看燕裔一眼。

之前楚安薇那番话都没能让他显露半分退缩,

此刻这看似无解的规矩,更不能让他动摇。

“我就是不让,又能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波澜,

而是让整片潭水都瞬间冻结。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司郁的面具上,

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却多了一层不容置喙的意味。

“规矩在这,我在这。”

话音落定,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离一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而且先生本人如何不能担保司郁的安全呢?

不该有人再强求查验了。

先生不会做出危害大家的事情。

现在,

想看那面具之下面容的人究竟有没有私心,

还犹未可知。

楚安薇猛地抬起头,看向先生的侧脸。

她的心口微微一缩。

不知何时,他们周围二十步之内已经被清空。

衣香鬓影的宾客们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

反而更衬得这片小小空间内剑拔弩张。

几名身着同样制服的安保人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燕裔身后,

呈半包围的姿态,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拉长。

良久,燕裔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冰冷而决绝。

“抱歉,恕难让步。”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星光自穹顶垂落,将地面映照得一片冰冷,也勾勒出对峙双方紧绷的轮廓。

燕裔抱着臂,姿态闲适,眼底的审视却如同探照灯,一寸寸地扫过司郁,

最终定格在她脸上那张过分碍事的面具上。

他语调里的兴味不减,却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先生,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对这位小姐感到好奇,并无恶意。”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挡在司郁身前的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

“还是说,这位小姐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需要先生如此大动干戈地护着?”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司郁。

她一直沉默地站在先生的身后,感受着前方男人身体传递出的僵硬和戒备。

她的指尖有些发凉,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逐渐升腾起来的烦躁。

这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这一切的核心,仅仅是因为一张面具。

司郁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她能感觉到先生的维护之下隐藏的焦虑,

更能看透燕裔那副彬彬有礼外表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

而楚安薇,那个一直跟在燕裔身边的女人,正用一种混杂着探究的复杂目光打量着她,

仿佛要将她连同那张面具一起看穿。

这局面荒唐得可笑。

司郁的目光从燕裔那张脸上移开,落在了先生紧绷的下颌线上。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可偏偏,是她自己把事情推到了这一步。

就在刚才,燕裔用微讽的语气问她:

“小姐,戴着面具不累么?不如摘下来,让我也好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绝色,能让先生如此寸步不离的守护。”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就是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燕裔脸上的所有耐心都消失了一瞬。

他不再理会先生,而是直接对司郁步步紧逼。

而先生,为了阻止他,也彻底撕下了伪装的客气。

是她的错。

她不该任性,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在这样的场合,对燕裔这样的人,任何一句挑衅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她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结果却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让先生为她陷入了更深的被动。

够了。

真的够了。

司郁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呼出。

那口浊气带走了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和焦躁。

不就是一张脸吗?

摘了,这场闹剧就可以收场。

摘了,他们就可以从这个漩涡中心脱身。

至于后果……后果她自己承担。

总好过三个人在这里像傻子一样僵持不下,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她不再去看先生投来的、带着安抚和询问的眼神,

也不再理会燕裔那步步紧逼的表情。

司郁从先生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两个男人的中间。

这个突兀的举动让现场的空气瞬间凝滞。

先生的身体明显一僵,

燕裔的眉梢则微微挑起,看着她。

“别吵了。”

司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指责,也没有畏缩。

她抬眼,先是看了看先生,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然后转向燕裔,目光平静无波。

“是我不懂事,言语不当,才让你们起了这么半天的争执。”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

“既然燕先生对我这张脸这么感兴趣,那我摘下来就是了。”

这番话让先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行!”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压抑的急切暴露了他此刻的心绪。

司郁没有理会他。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被动的、被保护的姿态。

她不是一件需要被藏起来的物品,更不是引发争斗的战利品。

她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多说无益。

多拖一秒,先生的处境就更艰难一分。

她想,就这样吧。

摘了万事大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爱谁谁。

这三个字在心底响起时,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司郁抬起了手。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慢。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面具边缘,

那熟悉的触感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陌生。

“司……!”

先生的声音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厉色,他伸手去拦,

手掌带着一股急切的风,猛地抓向她的手腕。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在司郁抬手的瞬间就动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张面具之下,

那张脸,结合这个宴会主任泄漏的信息,

所有人都会开始怀疑司郁和国际区的联系。

燕裔,这个心思缜密、老谋深算的家伙,

或许一时半会联系不到所有线索,

但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疑点。

他会查,会掘地三尺地查,

一旦让他发现蛛丝马迹,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一切都步入正轨,计划正在稳步推进,

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岔子。

不要再闹幺蛾子了啊!

先生的指尖甚至已经碰到了司郁手腕上衣料的柔软触感。

然而,还是晚了。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扣住她手腕的前一刻,

司郁的手腕灵巧地一转,避开了他的钳制。

她没有丝毫的停顿,动作干脆利索,

带着一种义无反顾。

“咔哒。”

一声轻微的卡扣松动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面具被她毫不留恋地揭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先生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指尖还残留着与她衣袖擦过的触感。

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和一个不断放大的念头。

完了。

站在对面的燕裔,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