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来了(1/1)

司语不知道村上的流言。

自打搬回老宅,每天忙忙碌碌。

没去过村里小卖部,也没去谁家串过门。

稻谷入仓后,水田种了秋小麦。

秋小麦是机器种的。

赵伟杰说旱田要栽油菜。

油菜秋栽冬藏春收,油菜结的籽,可榨菜油,种了油菜,家里的油便不用买了。

余出来的,还可以卖钱。

司语不懂种田,自然听赵伟杰的。

赵伟杰已经不再习惯,一人闷头做事了。

去田里做啥事,哪怕是去看看小麦的出苗率,也希望司语带着俩孩子,跟着一起去。

一个人待着,便生出一种极深的孤独感。

妻子孩子围在身边,心情好力气大,干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栽菜这活计,暂时还没有机器可代替人工。

每棵菜栽下,都要经过人的双手。

赵伟杰背起竹篓,拿着搂钩。

看着司语笑道,傻姑,和我一起去吧?

见司语不言语,连忙说,不用你做事的,你带毛毛豆豆,在田头玩就可以了。

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你们仨在我身边,我做事更带劲儿。

说完红着脸,看着司语笑。

司语也去背了竹篓。

赵伟杰连忙拦着,不用你动手,我一个人就行。

司语笑笑,坚持背起竹篓。

哪里能真坐在田头,看着赵伟杰这孩子做事。

自己不是监工,更不是地主婆。

动动手,做得没赵伟杰多,好歹地做做,也能如麻雀放屁般添一阵风吧!

赵伟杰见傻姑坚持背上竹篓,心里甜蜜蜜的。

傻姑这是心疼我。

司语跟着赵伟杰,去拔油菜秧子子。

菜秧子种在旁边的一处地上,长得密密匝的。

这个要拔出来,去那旱田拉开株距、行距地栽下。

赵伟杰大把地拔着菜,司语和毛毛豆豆,跟着拔。

司语看赵伟杰的竹篓里,装的堆起尖儿。

也要把自己竹篓里堆起尖儿。

赵伟杰连忙拦着,傻姑,你力气小,背不动的。

司语不信,去背赵伟杰的竹篓,司语试试,竹篓纹丝不动。

赵伟杰看着司语笑道,傻姑,我没骗你吧,很沉的。

说着把司语的竹篓拿起。

司语也笑笑,多了确实背不动。

背起自己的竹篓,跟在赵伟杰身后。

毛毛和豆豆,也装一小竹篮的菜秧儿。

两孩子搭着竹篮,跟在司语身后。

毛毛笑着喊司语,妈妈,我们像不像取经的?

豆豆也笑起来,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司语笑起来,心想这么说起来,我还真像唐僧,至少灵魂年龄上,是这三人的老大。

四口儿来到田里。

赵伟杰用勾镂,镂出一条浅浅的地沟。

司语把赵伟杰先前背来的磷肥,均匀地撒进地沟。

毛毛和豆豆,帮着把油菜秧,根向下,头向上,整齐地贴着地沟一边摆放。

每棵菜秧之间,相隔二十厘米,

摆好菜秧后,赵伟杰用勾镂覆上土,镂出的地沟,又成了平地。

菜秧儿昂着头,像是刚从土里长出来似的。

这样搂一行沟子,撒一行肥料,摆一行菜秧,再履一行土。

四个人,各自履行着手中程序,做得很快。

赵二婶,赵三婶,跑过来看看,开心得不得了。

杰杰这日子,算是过起来了!

两个婶儿,又帮着忙乎一阵。

栽完背来的油菜秋。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向家里走。

包丽去小卖部买盐,听人说起傻姑死了。

现在这傻姑,是个叫司语的鬼。

包丽觉得荒唐,又有趣。

鬼不怕太阳晒?白天还去田里忙。

傻姑是鬼,也太搞笑了!

包丽回家放下盐,抬脚出门来找傻姑。

司语他们也刚刚到家,放下竹篓。

抬眼看到包丽进了院子,赵伟杰连忙迎上去问好。

包丽不理赵伟杰,走过来看着傻姑。

笑着说,傻姑,你原来有名字呀?

司语点点头。

包丽问,傻姑,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毛毛仰起脸说,我妈妈姓司,名司语。

包丽点点头,又问傻姑读过书么?

毛毛还未说话,那边已经回家的赵二婶、赵三婶,又匆匆跑了来。

赵三婶嗓门大,看着赵伟杰说,司家村那边人传,傻姑被鬼附身了!

听到这话,司语好奇。

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信鬼附身?

赵伟杰也笑起来,三婶,解放后,动物都不许成精,鬼从何来?

包丽笑起来,说我也听村里人说了。

司家村人说,司家村只有傻姑,没有司语这个人。

没听说傻姑读过书,更没见傻姑写过字。

傻姑你怎么会写字的?

包丽看着司语问。

司语摇摇头,现在都认为自己是个哑巴,也不能开口忽悠。

这写个名儿,都能诌出一部《莲篷鬼话》来。

要再开口说话,岂不又来一部《仙魔大战》。

还是乖乖做个哑巴吧!

司语低头看着毛毛,赵启明中考排区二,又读完高一,打王者荣耀。

自然懂得解释。

毛毛看到司语看着自己,立即明白意思。

笑道,妈妈被爷爷敲了脑袋后,记不得以前事了!

司语心里给毛毛点赞。

失忆是最好的解释!

这里正说着话,路上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田贵花,带着一个老婆子。

田贵花身后跟着的赵大强,手里拿一柄铁锹。

老婆子约莫七十岁,身形瘦小,肤色黝黑,尖嘴猴腮,一对三角眼。

走在路上,已经看到院子里的司语。

篱笆门无需主人开,陈神婆一行,直接进得院来。

陈神婆盯着司语。

司语发现这老婆子看人时,眼球上插,露出的皆是眼白,有点瘆人。

田贵花大声说,陈神婆,您给好好瞧瞧,是不是鬼?

赵伟杰把司语拉到身后护着,什么鬼不鬼?这是迷信。

赵大强喝斥,杰杰后退,你我就是断了父子情分,爸也不能看着鬼来害你。

赵三婶朗声说,别说傻姑不是鬼,就是真的鬼,也是好鬼。

田贵花嘲笑,敢情赵伟杰不是你儿子?

鬼是吸人阳气的,赵伟杰要是被吸干了。

赵伟杰阳尽而亡,毛毛豆豆你来养么?

赵三婶昂首说,寡妇嘴咒我们家杰杰,你家赵伟胜阳尽而亡吧!

田贵花正事要办,意在傻姑,不愿和赵三婶斗嘴。

狠狠剜一眼赵家三婶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眼前捉鬼要紧。

陈神婆,你老人家抓紧,让司语这个鬼赶紧入地府,傻姑也早点儿入土为安。

司语听得这话,心里寻思,这田贵花还是要傻姑的命呀!

傻姑幸而和我换芯,不然迟早死田贵花手里。

赵伟杰听得田贵花说,阳尽而亡,更觉得荒唐!

什么阳尽而亡?

不就是《聊宅》里,女鬼和男人,阴阳交合,云雨而亡么!

亡个风呀。

傻姑恢复正常后,至今未曾同房。

自己连傻姑的手都未曾再碰过。

傻姑一直跟着毛毛睡,我倒巴不得傻姑是鬼附身,来找我云雨一番呢。

连夫妻交合都不愿,这才是正常的人。

傻姑之前傻时,愿意让我云雨一番。

现在变成正常的人,没爱上我,所以拒我。

若是鬼,早来惹我了!

何来阳尽而亡之说,荒唐透顶。

毛毛、豆豆,护在司语面前。

奶凶奶凶地叫道,你们才是鬼,我妈妈是世上最漂亮的人。

谁敢动我妈妈?

赵二婶和气地说,大家看看,傻姑像鬼吗?

你们见过鬼,大白天在太阳底下干活的吗?

包丽也笑道,要是鬼都像傻姑这样,又好看又能干的,越多越好!

田贵花看一眼赵大强说,都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人。

这是你的儿子,她们无所谓。

要是她们自己的儿子,你看她们怎么说。

赵大强听田贵花这话,脾气上来了。

举起铁锹说,这是我赵大强家事,都给我让开,我这铁锹可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