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乌尔莎 一（1/1）

“要不是他进行啥该死的航天器实验！”赛蒂奥哽咽地说着。

奥雷愣住了，手中的徽章差点掉在地上。他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一样。“你在说什么？乌尔莎前几天还和我们一起去黑石滩捡石头，她还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博物展……”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赛蒂奥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放下手中的“永动仪”，走到奥雷面前，双手搭在奥雷的肩膀上，语气低沉而严肃：“奥雷，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乌尔莎……乌尔莎早就已经不在了。你还记得吗？那件事之后，我还搬了家，就是因为不想再看到那个地方。”

奥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努力回忆着，试图从记忆中找到一些线索。但乌尔莎的笑容、她的声音、她在溪边和大家一起玩耍，一起在她父亲家里观看各种飞船的画片……这一切明明那么真实，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可是赛蒂奥和里安诺娜的表情却也告诉他，他们并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可是我真的记得她还在啊！”奥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她前几天还和我们一起聊天，她还说要去博物展……你们怎么能说她早就死了？”

里安诺娜叹了口气，走到奥雷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奥雷，我知道你和乌尔莎关系很好，可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赛蒂奥点了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是啊，奥雷。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乌尔莎的父亲一直在研究那个飞行器，他说要带乌尔莎去月尾卫星上看看。我们都觉得那是个疯狂的想法，可是乌尔莎很相信他。”

奥雷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乌尔莎站在飞行器旁边，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她的父亲在实验室里忙碌着，手里拿着各种奇怪的零件；还有一天的夜晚，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天晚上……”奥雷低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赛蒂奥和里安诺娜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赛蒂奥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那天晚上，乌尔莎的父亲带着她上了飞行器，说是要去月尾卫星。我们都觉得那是个疯狂的想法，可是乌尔莎很相信他。结果……飞行器在半空中出了问题，坠毁了。乌尔莎……没能活下来。”

里安诺娜伸手扶住了奥雷，“今天你一定是太累了，赶紧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是实在是不敢相信你会这样突然提起乌尔莎。”

可是这一扶让奥雷定了定神，像是突然确认了什么。

“赛蒂奥，乌尔莎家有搬走嘛?”奥雷侧头问向了赛蒂奥。

与其继续思考为什么前两天还有说有笑的乌尔莎突然变成被父亲害死，奥雷觉得，亲自过去乌尔莎家看看更有说服力。

“乌尔莎家还没搬走的话，我想过去乌尔莎家看一下。”

奥雷捏紧了手中的徽章，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很明显他才是唯一事件外的人，他必须得厘清楚发生的事情，才能开始伤心，或是接受其他的什么感情。

夜色如同漩涡一般很快吞噬了这座小小村落的天空。村庄的小道旁，几盏昏黄的提灯悉悉索索地向前窥探着，两旁的虫子叫的也十分厉害，仿佛在拒绝着几人的到来。

奥雷一行人吃完饭后便一路来到了乌尔莎的家。路上赛蒂奥两人确认了奥雷已经没有了乌尔莎死亡的这段时间记忆，便向他更详细地讲述了乌尔莎之前的事情。

“我也是很久没回来这里了，乌尔莎她爹可能已经搬走了。”赛蒂奥扒开封住通往一栋双层庭院小楼道路上的杂草，对着奥雷说，“这边的杂草已经长得人一般高，看起来至少有两年没有整理过了。”

奥雷一行人站在屋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庭院里的杂草已经长得杂乱高耸，枯黄的藤蔓像蛇一样缠绕在铁皮墙上，墙面的锈迹斑驳不堪，仿佛一张张裂开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植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奥雷的心跳加快，喉咙发紧，仿佛这片荒凉的景象正在无声地提醒他，乌尔莎的过去早已被时间掩埋。

“这里……真的很久没人住了。”赛蒂奥低声说道，伸手拨开挡在门前的藤蔓。门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奥雷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屋内。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心点，地板可能不太结实。”里安诺娜提醒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房间里的家具大多已经腐朽，墙上的画框歪歪斜斜地挂着，画中的内容早已模糊不清。奥雷的目光被一张倒在地上的照片吸引——看来乌尔莎的父亲搬走时把大部分东西都留了下来，奥雷弯腰捡起来，轻轻擦去表面的灰尘。照片上是乌尔莎和她的父亲，两人站在飞行器旁边，乌尔莎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这是……乌尔莎。”奥雷低声说道。对他来说就只是前几天的事，可是照片早就已经泛黄，上面也已经蒙上了一层来自岁月的轻纱。

赛蒂奥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是啊，那时候她多开心。她总是相信她父亲能带她去月尾卫星，甚至还说要在那里建一座花园。”

里安诺娜走到一旁的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公式和草图，还有一些潦草的文字记录。

“这是乌尔莎父亲的笔记吗？”她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奥雷凑过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一直在研究飞行器的动力系统，乌尔莎也经常帮他整理这些资料。”

奥雷放下照片，走到书架旁，目光扫过那些堆满灰尘的书籍和文件。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与他手中的徽章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奥雷拿起盒子，仔细端详着。

赛蒂奥和里安诺娜也凑了过来。赛蒂奥皱了皱眉：“看起来像是某种控制器，可能是飞行器上的零件。”

奥雷试着打开盒子，但发现它被锁住了。他摇了摇头，将盒子放回原处：“先别管这个了，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三人沿着摇摇欲坠的楼梯上了二楼。乌尔莎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奥雷推开门，房间里的一切仿佛被时间冻结。床铺整齐地铺着，书桌上还放着几本翻开的书，墙上贴满了星际探索的海报和手绘的飞行器设计图。

“这里……一点都没变。”赛蒂奥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里安诺娜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笔记本翻开。里面是乌尔莎的字迹，记录着她对飞行器的理解和一些天马行空的设想。

“她真的很喜欢这些飞行器和星际科学的东西。”里安诺娜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奥雷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床头的相框。照片里，乌尔莎站在溪边，笑容灿烂如阳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奥雷，你看这个。”赛蒂奥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奥雷转过身，看到赛蒂奥正蹲在房间的一角，手里拿着一块松动的地板。地板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漆黑的洞口。

这是一个地下室。

奥雷站在地下室的入口，低头看着那狭窄的楼梯。楼梯的木板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随时会断裂。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了下去。赛蒂奥和里安诺娜紧随其后，三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带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透过手中提灯的光可以看到，墙壁是粗糙的石壁，上面挂满了泛黄的图纸和密密麻麻的演算纸，大部分纸张的边缘已经卷曲，有些甚至因为潮湿而黏在了一起。图纸上画满了复杂的机械结构和飞行器的设计图，还有一些潦草的文字注释，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地下室的中央摆着一大一小两张办公桌，桌面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零件：齿轮、螺丝、铜管、还有一些奥雷从未见过的奇怪装置。零件上布满了锈迹，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它们了。

不过即使是在如此昏黄的灯光下，奥雷也能清楚地注意到桌子中央的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大约能到人的小臂大小，长长的不规则楔形，表面布满了诡异的天然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又像是自然形成的纹理。石头的表面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仿佛能吸收周围的光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奥雷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感觉那块石头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他。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石头的表面。一瞬间，一股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有某种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

奥雷的视野开始扭曲，周围的景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看到了乌尔莎，她站在飞行器旁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看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看到了那一夜，有着无比深邃的星空；他还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老人，手里紧紧握着这块黑色的石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奥雷！醒醒！”里安诺娜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奥雷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赛蒂奥和里安诺娜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刚才怎么了？”赛蒂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我已经知道了。”奥雷惊魂未定，从扭曲的声音中缓慢而深沉地挤出这几个字来。

奥雷的回答让赛蒂奥和里安诺娜两人一头雾水，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两人以为奥雷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环顾了一周只发现了奥雷面前大桌子上放着的黑色楔形石块。

“什么？”里安诺娜问着奥雷，她被刚刚奥雷的举动吓着了，“你说你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赛蒂奥的眉头紧锁，目光从奥雷身上移开，落在了桌子中央的那块黑色石头上。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一种莫名的诡异感涌上心头。难道这块石头和乌尔莎的事故有关？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伸向了石头。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石头的一瞬间，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开来，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倏忽间，赛蒂奥来到了一个黑色的空间，他虽然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但是能清楚地意识到，他回到了乌尔莎的房间中。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仿佛在梦中，不过他知道前不久刚刚让乌尔莎去实验室，去帮自己拿一块徽章，正是奥雷在博物展上买到的那块。

赛蒂奥回首，正看到了房间地上的那块通往地下室的木板，鬼使神差中，赛蒂奥便恍惚着打开了通往了地下室的大门，地下室没有了那股腐朽破败的味道。下到地下室，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缓慢地爬行到了赛蒂奥的身上，得亏屋子里挂着不少的煤油提灯，赛蒂奥不仅感受到了些许微弱的温暖，而且让他看清了房间内的布置。

石壁上只有面向门口的一侧挂满了演算纸，两张桌子的摆放也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整齐。较大的那一张上放着一颗紫色的水晶，赛蒂奥知道，那是一块为飞船提供能源的装置，他在很久前镇子上传来人们登陆深邃星的绘报时，便在上面看到过了。

与水晶体粗暴的天然形态不同，在镇上的人们制造的能源装置，融合了及其精细的尖端科技。一颗这样的水晶，能为飞船提供往来星球之间的能量，更神奇的是，根据绘报的描述，只要能够获得阳光，或者甚至月光的照耀，水晶便能持续不断地为飞船提供大量的能量。

这个时候赛蒂奥才发现，自己正将手放在那块黑色的楔形石块上，可是他记得刚才和奥雷他们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过类似的场景，而身边的一切也变得真实起来，不再像是一场幻梦。

赛蒂奥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