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凉拌吧,还能咋地(1/1)
沈初被天道拍晕到了凡间,他掉下来的时候把山头砸出了个大坑。
这天道真是,千年来如此,无趣的紧
他醒来的时候,四下无人,漫天浓烟还未散去,那本书倒盖在他脸上
他扶着腰站起来,斜倚在身旁的一棵树边,掀开天道扔下的那本书
厚厚的一沓书,入目而来的便是那些被栓错的姻缘,密密麻麻
沈初哭丧着脸,这下好了,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改完,他刚想晕过去,身边的树便先他一步,因那个大坑倒了下去
他跟树一起倒了下去,被摔了个脸啃泥
他磨蹭着爬起来,想往山下走,在天庭呆了数年,他还没有下凡看过
沈初往山下走时,一大批穿着粗布衣扛着锄头的人正往山上爬来,见他从山上下来,便拽住沈初问
“兄弟,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吗?刚刚那么大动静,时发生什么事了?”
吃瓜,是人的本能
那人眼里冒着精光,打量了一下沈初,眉眼间尽是八卦的神色
沈初那一身竹青色的衣衫早已被泥土浸的看不出原色,像是被洗了几十遍,褪了颜色
被挂了数道破口不说,还有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整个人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只有怀里还护着一本书和一支笔
“奥,没什么,就是一个仙人掉下来了,现下已然飞走了。”
不管那人信不信,沈初提了衣摆便要离去,不打算再停留
男子旁边的人用手肘捅了捅他问
“刚才那人是?”
男子看着沈初的背影叹息的摇了摇头:“估计又是疯了的读书人吧,哎,科举害人呐”
两人叹息了一阵,又往山上赶去
沈初走到人间的集市上,此刻正是华灯初上,集市上人来人往,卖糖葫芦的,刷戏法的,都格外使人眼花缭乱
只是沈初走了一段路,他发现身旁的人都在有意无疑意的躲着自己,他这才想起来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这一看他又差点撅过去,虽说在天上经常不注重外表,也时常顶着一头鸡窝,但是何时像如今这般狼狈过
司命决定不逛了,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换了身浅青色的圆领衣袍
他倚在水缸旁,召来土地问到了地点,沈初咬着毛笔,掀开姻缘书找华山脚下芙蓉镇
第三页便是,这一页记载的人是杨通判之子杨明初和薛府的女儿薛婳
薛婳:自尽的娘亲,颓废的父亲,年幼的弟弟和破碎的家
好家伙
姻缘书记载,薛婳独自一人撑起家里的生意,及笄之年,伯母便牵线,将薛婳匆匆嫁给了前来求亲的杨府。
沈初决定先去杨府看看这个杨明初,他隐身进了杨府,杨府门上还挂着红绸,看来是刚成婚没几天
此刻他们正在用餐,沈初斜倚在门框边上,打量着杨家一大家人,看来还未分家
他挥了挥手,调来杨家的资料,作为司命,沈初有调动凡人命书的权限
杨家有三子二女,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三个儿子也只有大儿子杨明初娶了亲,二子杨明义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早早下了学,三子杨明英还在私塾上学。
那么饭桌上两位女眷,年轻点的便就是薛婳了。
薛婳属于那种十分温婉的类型,安安静静,看着格外平易近人
一家人看起来和和气气,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沈初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正想再往屋里探探身子,一道清越的男声便打断他
“司命大人,这是想进屋里,和他们一同用餐吗?”
沈初闻言回头,却见院里的枣树上坐了一个穿着莹白色衣衫的人
能看见他,说明懂点法力,身上没有妖气,还知道他是司命,估计是天上的人,莫不是道友?
沈初从门框边起身,笑着拱手
“不知阁下是?”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沈初这才看到他面上戴了个狐狸面具,材质很平常,看起来像是在街上随手买的
穿着一身白,腰间束着一段织锦红腰带,行走间衣摆下偶尔会露出红色的底衫,着实骚气的很
“散仙罢了,路过此处。”
沈初收回了手,觉得这人说的没几分实话,但他不愿说,沈初也不勉强
他又半死不活的倚在门框边,低头翻着手里的书,堂内的烛火映照着他半边脸,明明暗暗,只是看字有些费力
姻缘书上注明了这段姻缘的起始,结局
杨家隐藏了一个阴谋,是关于杨家大郎杨明初的。
“杨明初有疾,自小身体羸弱,官宦之家娶落寞的商贾之女,是为了......”
沈初喃喃读出
院子里的人抱着手臂走到另一处门框边倚着
“冲喜。”
那人接道,语气极为平静
“杨明初活不久了。”
杨明初活不了多久,他爹也活不了多久了。最多还有一月,二人便会因病离世。
届时郭氏便会说是薛婳克死了父子二人,不出月余又给她扣上个通奸的罪名,将她浸猪笼,薛婳含恨而终。
沈初把姻缘书卷成筒,一下一下打自己的额头,这期间杨家人已然用完饭,准备从门边离去,沈初慌忙走出门框,给人家让位置。
一转头,却见门框边站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圆月高悬,夜里有些寒凉。
沈初躺在杨家屋顶上看星星,屋顶上的几位避火兽在一旁装眼瞎,也不晓得这位大神不在天上,猫人家房顶上是想干嘛。
沈初嘴里咬着一根狗尾草
这个时代,礼教会吃人,众口铄金,人命也格外不值钱。
按照薛婳之前的命数,她该是会嫁给父亲好友的儿子,商贾之家,一生享受荣华富贵,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一个人的命运,和他周围的人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命,可不是这么好改的。
他虽是司命,但也只能推演出个大概,一切皆有变数,就和姻缘一般,难算。
这一晚,沈初在杨家房顶上失眠了。
天色渐亮,杨府的丫鬟小厮已经开始洒扫,薛婳的丫鬟芸兰正要敲自家主子的门,喊她起床。
门刚敲响两声,她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沈初脚步极轻,慢慢放倒芸兰,低声说了声罪过,捏了个法决便借了丫鬟的身。
薛婳今天要回门,早早便起来了。
她坐在镜前,铜镜上映着她姣好的面容,葱段般的指尖给自己点上了一抹红胭脂,眸子里是新嫁娘的明媚
沈初麻木的站在一旁,他现在一点都不敢吱声,努力降低存在感。
“芸兰,给我梳个发髻。”
沈初彻底麻了,发髻?他不会啊,自己的头发平时都是半披着随便用簪子挽一下,让他给女子梳发髻,还不如把他的手剁了
“小姐,奴婢晨起烧水时不小心把手烫伤了。”
沈初面不改色的说谎
薛婳啊了一声,就要去看沈初的手,沈初拿出平时最快的速度,在手上使了个障眼法
右手指尖烫红了一大片,掌心还用纱布包着,看起来着实骇人。
薛婳叹了口气,皱着眉看他的手
“可上过药了?你也太不小心了,我让府医给你开些药,晚些记得去拿。”
接着示意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丫鬟芸豆给她梳头,沈初在一旁悄摸摸的长舒一口气。
芸兰是郭氏分给她的女侍,总共不过认识三天,这薛婳,对下人着实不错。
杨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薛府,路过的百姓无一不笑着说,薛家小姐嫁了个好人家。
沈初把马车帘子放下,眼底的情绪难以言明。
人生百年会有尽,世事万变谁能料。
今日你是王侯将相,他日尸骨便埋荒野。此刻欺他胯下辱,焉知后来不会锦衣还乡?世间最不定的便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