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九真一假，好个九真一假（1/1）
楚牧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千钧，砸在姜夭的心上。
她捧着石像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这超越想象的重托和楚牧在其中蕴含的滔天风险。
这个信任让本就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她变得愈发疯狂。
“奴婢......明白了。”
姜夭眼中的狂热变得决绝，再次深深叩首，将石像紧紧拥在怀中，仿佛那是世间最脆弱的珍宝，亦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奴婢以灵魂起誓，石在，奴婢在。”
“若有人想见到您的神龛就从奴婢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渐渐泛起的月光。
惨白的月辉倾泻而下，将大地刷成一片了无生机的灰白。
本该柔和的光里没有温度，没有色彩，连影子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寂，凝固在无边的夜色。
转瞬间，乌云飘过，笼罩了原本的月辉。
似天狗食月，将天空中的白月飞速蚕食殆尽。
本就死寂的大地，在没有月光的照耀下，顷刻间变得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厚重的气氛，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姜夭候了半晌仍未得到回应，下意识抬眼，顺着楚牧的目光望向窗边。
唇瓣微启，嗫嚅片刻，才小声道：“好黑呀........”
身后的声音将楚牧的思绪拉回。
他收回目光，手放在窗弦上，语气笃定。
“会亮的！”
姜夭神色一怔，像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会回应这句本来无心的话。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等我回来！”
这话传来，姜夭把怀中的石像抱的更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砰！”，白皙的额头贴在地上。
虽然楚牧说得很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但心思聪颖的她哪儿能不明白其中的凶险。
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圣地的圣女，这是天赋、悟性、心性在一个圣地当中最高的代表！
“奴婢......告退！”
言罢，少女抬起头望着楚牧的背影，像是要把这道身影记在脑子里。
下一刻。
她的身影化作血液，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藏经阁内。
藏经阁在姜夭走后，陷入了沉寂。
楚牧手指轻轻敲击窗弦，喃喃自语：“贪婪！”
“一个心智极强的人，受尽折磨产生的情绪竟然会是贪婪。”
“看来这些情绪并非字面上的意思。”
“天道.......你所言的九种情绪单一的生物看来不是那么好制造的。”
“还真是让我为难呢.......”
他眸光霎时间变得漆黑，里面闪烁着点点荧光，似星罗棋布，一个以星空为棋盘的棋局凭空浮现。
凌震的死，是极度愤怒下的妥协。
姜夭的贪婪，是极端痛苦下的心理代偿与生存本能的扭曲爆发。
长期的折磨让其彻底失去对自身处境、身体甚至生命的掌控。
而贪婪（无论是对物质、权力还是他人的服从）本质上都是试图通过“占有”重新夺回掌控权。
哪怕只是占有一点东西，也能暂时对抗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反观极致的痛苦又会催生“凭什么我只能承受苦难”的失衡感。
贪婪便成了对过往损失的病态补偿。
比如，曾被剥夺基本生存资源的人，可能会疯狂囤积财物。
曾被践踏尊严的人，可能会贪婪地索取他人的敬畏与服从，以此填补内心的空洞。
当痛苦成为常态，人会本能地寻找逃离的出口。
这时，贪婪可能指向某种“幻想中的救赎”。
例如相信“只要拥有足够多的力量/财富，就能彻底摆脱折磨”。
这种对未来的虚幻寄托，会催生出不计后果的占有欲。
这种贪婪并非源于富足，而是源于极致匮乏与恐惧。
对痛苦的恐惧、对失去的恐惧，最终扭曲为“只有不断获取，才能获得片刻安全感”的执念。
这些种种，是对“掌控感”的疯狂渴求！
是对“补偿”的偏执执念！
是对“逃离痛苦”的绝望寄托！
这就造成姜夭察觉到自身力量匮乏时，并不会进入怯懦或迷茫的状态。
当发现只要疯狂折磨自身就能获取力量。
那份对变强的渴望便会瞬间蜕变为极致的贪婪。
令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死死攥住这个机会。
哪怕要承受非人的痛苦，哪怕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也绝不肯放手。
这便是单一情绪，极致扭曲的贪婪！
楚牧的指尖叩在窗弦上停顿下来。
棋盘上的星光慢慢凝滞，随即疯狂倒卷，没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空无一人的藏经阁里，只有姜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以及一种近乎灼热的、名为“渴望、崇拜”的情绪余烬，萦绕不散。
愤怒、贪婪、嫉妒、傲慢............悲伤。
楚牧一步步走向房间中央，步履无声，然后盘膝坐下，喃喃自语。
“想要制造出单一情绪的生物，就必须理解清楚每个情绪的含义，并且还需要相对的生物能承受住这些单一的情绪，最终完成升华，成为九魔的载体。”
话语稍顿，楚牧眼眸微阖，再睁开时，眼底已迸出锐利的精芒，沉声道：“而这些情绪，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反抗！”
尾音落下，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语气里裹着几分冷意：“天道大人，您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原来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即便身死，也不忘设下这道考验。”
“悟不透九种单一情绪的真谛，便只能止步于此，早早放弃，等待世界崩碎。”
“悟透了，才有资格走向下一步。”
“所以九魔是从你自己身体里剥离出去的九种情绪。”
“九魔所拥有的力量，本身就来自于天道权柄。”
“找到九个对应的生物同九魔融合，配合上天道权柄其实激发的不是天道权柄完整的力量。”
“而是用天道权柄，激活我体内九魔原核的力量！”
“九真一假........好一个藏得极深的九真一假！”
他语气里满是自嘲与冷冽。
“你们这群老怪物，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