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内外生变（1/1）
天京城，丰天大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在街道两旁，迎接着各地方省府官吏的贺寿祝礼。
各式各样的金银玉器，雕龙画凤的天工巧物，璀璨夺目的明星宝珠……层出不穷。
各省都献上了无数稀世珍宝来为真龙贺岁祝寿。
“哇——那个大瓶子我在亚斯加德领见过很相似的花色欸！”
一旁的酒楼包厢里响起了一声惊呼。
“这个好大一个，而且还没有胶水补丁……”
“那种瓶子应该很值钱吧？”
科琳娜指着一只大大方方摆在花车供台上的蓝白瓷瓶道。
“那东西啊，就是个装饰品而已，看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插不了花。”
古切尔翘着毛茸茸的二郎腿，靠在科琳娜怀里不屑道。
“那个是叫青花瓷哦，这位客官！”
正在上菜的店小二不禁向一人一熊解释道。
“……你听得懂西方话？”
科琳娜转过身注意到了那个回答她问题的店小二，眼神里满是惊讶。
“我还以为黄朝人很少学外语嘞，来这边这么久了，也就在荒海城见过一个——”
“等等，你好像和那个人长得有点像啊……不会是兄弟吧？”
科琳娜忽然感觉眼前的人有些眼熟，越看越像荒海城那个满口“国际化”的普通侍卫。
“……”
那店小二垂着手，像是在发愣。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就是我？”
字里行间尽是些落寞。
“我还当过你好几天的口语先生……我以为你认得出我的。”
那小二哭丧着脸。
“……啊？”
科琳娜上下打量了一阵。
“你不是在荒海城当兵吗？怎么又跑到天京城来了？“
“荒海城被叛军攻占了，我们没事可做又不想加入起义，就先一步跑了。”
“我家里还有点余钱，所以还能进城来谋个差事混口饭吃……”
那店小二越说越委屈，语气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
然后科琳娜赶忙跑上来安慰起来。
“……”
古切尔没兴趣看这些，于是就自顾自爬到栏杆边，继续朝着外面打望。
嗯，还是街上热闹有意思。
“你说你是从荒海城来的？”
“那青湖关现在怎么样了？”
听古切尔说，索莉娅好像也是去青湖关了，这两天应该不会回来。
“肯定是在打仗呗，还能咋样？不知要死多少人哦……那起义军可是有好几百万呢！”
店小二又将自己这一路上见到的复述给了科琳娜。
而科琳娜这家伙除了上学不积极以外，是个相当好的倾听者呢，情绪反馈都拉满了。
这反倒是让店小二没了那么多委屈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经历莫名其妙变得传奇起来。
“啊，谢谢你！我还以为天京城再也碰不到熟人了呢！”
店小二满眼感动的望着科琳娜。
“呃……哈，哈哈。”
“你等着！我去给你偷一壶老板的好酒！”
“诶，你别——”
“咚——”
房门开闭，那人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
科琳娜没拦得住，只能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与此同时，在两人所处的酒楼对街另一家店内，却走进了几名熟人。
“皇、皇姐……这里人好多……人家好怕……”
捏着嗓子说话的，正是前不久刚被索莉娅教训过一顿的洛王唐明祁。
自从那次以后，这小子见着女人就怕，整天心惊胆战生怕那魔鬼又来打他。
索莉娅那顿打，没打断胳膊没打断腿，却唯独打碎了皇子殿下的男人雄风。
硬生生把一个大兄弟活活打成了小姐妹。
不过这个样子，明栀公主反倒更满意了。
——至少这混小子不会再给皇家抹黑惹麻烦了。
“别怕，姐姐在呢～”
明栀笑眯眯的向他敞开怀抱。
但洛王却神经兮兮的缩回了脑袋，甚至整个人都拼命往后挤。
恰好就撞上了正进门的明霜太子身上。
“弟弟～救我！”
“……”
那声矫揉造作的嗓音，逼得唐明霜脸上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我早就说过要你们别去惹她了。”
他一把推开了正打算用他衣袖做手帕的“二姐”。
“她连我都敢打，更何况色瘾成性的皇兄？”
太子摇摇头，对洛王的遭遇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两个字——活该。
“……”
听到这，明栀公主也看向了他。
“听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小弟你很早就认识索莉娅了？”
“……！”
明霜太子喉头一哽，连忙摆手表示否认。
“皇姐可真是爱开玩笑，我才活了几年，怎么可能比您先认识呢……哈哈——”
“嗯——？”
“真的不认识啊！大姐！”
于是明栀公主仗着自己的辈份，硬是要从太子口中逼问出些什么。
而一旁被两人冷落的洛王只能委屈的躲到一边，生怕波及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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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中，他扭头望向了对街。
对面包厢内的熟悉人影顿时令他浑身一震。
——又是那个饭桶金毛！
原本见索莉娅不在，他才放松了一些。
可随后发生的一幕瞬间惊得他瞳孔骤缩。
在科琳娜身后的墙壁上，那面浮雕装饰墙忽然扭曲变幻起来。
那条假龙竟突然之间活了！
正从墙上钻出，对着毫不知情的金发少女张开了血盆大口。
然后——
一口吞下。
“啊！！”
科琳娜消失的同时，洛王也被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包括那条吞下科琳娜的木雕龙。
那条龙眼珠转动，盯住了他。
眼睑微眯，嘴角如真人般翘起。
仿佛是在警告他小心慎言。
“……！”
“哇啊啊——！！”
下一秒，受惊的洛王顿时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顾不得屁股传来的疼痛，他连忙爬到栏杆边上去看对面包厢的情况。
龙没了！科琳娜也没了！
刚才那个……不是幻觉！！
“……？”
古切尔同样也是一脸懵逼。
他注意到对面那个偷窥狂的异常，顺着对方的视线回过头。
恰好与刚进门的店小二四目相对。
“——完啦！！人没了！！”
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手中的酒瓶子摔碎在地上，店小二冲进屋内四处翻找科琳娜的踪影。
古切尔同样施展出搜查魔法，根本锁定不到科琳娜的踪迹。
像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突然蒸发了！！
“人呢？！”
店小二抓狂般质问道。
“钱还没结呢！”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又把视线放到了那头会说话的玩具熊身上。
“……”
“……”
两人又是好一阵四目相对。
“……不是哥们，你不会指望我一个玩具小熊给你钱吧？”
毛茸茸的纯棉小熊摊了摊手。
“……”
店小二呆愣了好久，然后——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呜——”
“我不想失业啊呜呜呜——”
“老板——”
……不过最后找过来的明栀公主还是替他们付了钱。
这才保住了小二这份宝贵的工作。
……
与此同时，青湖关大门外——
一团巨大的阴影挥打着翅膀，在众人瞩目中缓缓降落。
索莉娅从飞龙的背上一跃而下，随后那头飞龙也迅速变回人形。
“见过监军大人。”
“万参事。”
小万参事冷着脸向索莉娅行礼。
在她到来之前，皇帝的诏书更先一步送达。
这位年轻的安西王爷，正是青湖关此战的督战官。
虽孤身一人没有兵权，但龙帝此举显然是要见证将军的忠心。
小万参事的表情有些深沉。
既然索莉娅来到这只是因为龙帝对将军的不信任，那他也就没必要给对方太多好脸色。
“……”
索莉娅本想说些什么，但见万参事自顾自离开也只能作罢。
“把人带过来。”
不远处的门内，邹远辰终于出现。
他向一旁的士兵吩咐道，索莉娅就站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青湖关外清扫出一片空地，搭建起一座刑场。
而后几名士兵押送着萧凌云，将她按在了虎头铡上。
她作为叛军领袖，自然是九族连诛的重罪。
邹远辰抬头，望着仍在远方山峦顶端的太阳。
不入夜，起义军是不会冒着暴露在龙帝视野中的风险强行进攻的。
等待太阳落山，虎头铡就会落下。
到那时，复仇心切的起义军将领必然会带着军心涣散的队伍拼命冲锋。
任何战术的执行效率都会大打折扣。
同时因为斩首敌将首级，青湖关守军反而会士气大振。
这也就意味着今晚的决战，起义军将会血流成河，淌遍这一望无垠的茫茫黄土。
“距离行刑开始还有两个时辰，将军，我去让兄弟们加强警戒！”
万参事向邹远辰知会一声，便马不停蹄的跑回到城门内。
邹远辰扭头望了一眼屁颠屁颠跑走的小万，恰好也注意到刚到不久的索莉娅和鸫。
“安西王？有失远迎啊！”
和拉着臭脸的小万参事不同，邹远辰本人反倒是表现得相当热情。
“关塞军务繁忙，失了礼数，还望安西王见谅。”
“下官已经命人设下筵席，请王爷……”
“不用了。”
索莉娅拒绝了他。
“不需要区别对待，把那些酒菜分享给你的士兵们吧。”
“我奉龙帝旨意前来督战，还望邹将军以大事为重。”
索莉娅面无表情的偏了偏头，将他的视线引向身后的鸫。
邹远辰立刻意识到这是在提醒自己，旁边还有玄甲卫还在听着呢。
“王爷批评的是……来人，带两位大人去歇息。”
“是。”
立刻就有两名护卫上前，为索莉娅带路。
“不必。”
一直保持沉默的鸫忽然开口。
“我就在这里，看着邹大人行刑。”
自从那次天机阁之变后，鸫像是换了一个人。
变得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们似的陌生人。
仿佛一具被抽干自主意志的空躯壳，被挂在丝线上无条件执行一切任务的傀儡。
没有思想，不会抗命，绝对忠诚，永不背叛——
或许这才是龙神计划中，最理想的玄甲卫。
只是现在的鸫，变得不再像一个人了。
“监军大人，不来看看么？”
那张铁面具缓缓转向索莉娅。
“……”
索莉娅也顿住了脚。
她也不打算离开了。
她倒想看看那龙神到底要做什么。
“好吧，我也留下。”
另一边，刚回到城门内的小万参事穿行在无数营帐间。
为了抵抗起义军势如破竹的攻势，留驻中原的骁龙军几乎全体出动。
将东南北三方驻军全部调来防守最为薄弱的西面。
毕竟北面有游牧铁骑，东面有倭岛流寇，南面有十八寨绿林匪。
唯独这西面，除了漫漫黄沙以外，再无西方人前来进犯。
也有人试过向边境驻军求援。
但这片土地太大，戍边军根本来不及回援中原。
所以龙帝才会将能迅速赶到的步云舰给了他们。
这也是青湖关能够以少胜多的关键。
“对了，今晚的作战要不再试试那个？”
小万参事忽然来了主意。
他们拥有绝对的制空权，能够毫无顾忌的向地面倾泄火力。
既然如此，那就将这点优势发挥到极致！
说干就干。
小万参事当即左拐去往步云船舶。
只要拉拢了舰队长林大人，就能拉上他一起游说将军。
不然像将军那样总是犹犹豫豫的舍不得动真家伙，迟早让自家兄弟伤亡惨重。
“大人，你要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找林大人有点事。”
他支走了跟在身后的侍卫。
这里挺安全的，没必要让他们因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多跑一趟。
“走吧走吧～”
“……那好吧，大人请当心。”
“当心什么当心，我还有危险不成？”
反正都在关内，莫非还有叛军能混进来？
几名侍卫谢过，随后便回了营地。
小万摇摇头。
真是的，父亲和将军对我保护得也太好了……
我哪有这么脆弱，用得着那么多人保护……
“嗒——”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他斜后方响起。
“嗯？”
他回过头，却没看到人影。
哼，肯定还没走，又悄悄跟在后面对吧？
“……都好几次了，你们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小万参事佯装气恼，一步一戳的走到那顶营帐后。
“我安全得很！你们回去——”
他刚拐过弯，一名面生的骁龙军士兵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诶，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万参事努力回想，确实没想起护卫队里哪有这个人。
那应该不是将军安排给他的侍卫了。
“马上要打仗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待着？那城墙上……”
“啪——”
话音未落，身后出现的另外一名士兵一记手刀就打晕了他。
而这人，正是几天前伪装成运粮队入关的车夫。
没过多久，又有不少同样打扮的士兵来到这里。
“你们两个负责把他藏好，绝不能让步云舰再放一次飞鸢。”
“啊，好！”
这位，正是奉萧凌云命令潜入青湖关守军的萧家军副将贺无双。
而其他人也都是他从军中寻来的武艺高手。
“其他人，随我去救萧统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