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桃叶(1/1)
邬皎皎一夜睡得还算安稳,同屋的弟子正是那个白头发挑竹竿的少年。白毛不打鼾也不打呼噜,人清正得很,就是每次看到他仅有的一根竹竿孤零零竖在墙边,邬皎皎就忍不住笑。
第二天白毛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扇斗笠,照常扣在头上,邬皎皎尾随他找到了教室。眼见前面坐着的那人十分眼熟,是昨天监考的孟真。
邬皎皎想起昨天的窘迫,一溜烟坐到了最后面。
孟真这人看着不高大,名头倒是重量级的。雪潭是北方第一门派,专修灵系,门内分金木水火土五系,孟真正是五系之一的土系,归元楼楼主。
孟真除了处理归元楼的事务,还负责刚入门弟子的教导和筛选。
这些从各个地方拔尖来的弟子大多数没学过基础灵术,孟真会在三个月内教会他们基础灵术:控制术和造物术。等基础灵术完全掌握,踏上突破阶的门槛之后,弟子便能回到本系学习本门灵术。
孟真说:“各位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我会陪伴各位至少三个月,三个月后达到突破阶,我放各位走,否则的话啥时候突破啥时候走。别怪我不留情面啊,这可是掌门定下的规矩......”
孟真讲话和北方官话不太一样,是邬皎皎从未听过的调调,昨个太紧张了没注意到其中乐趣,这会儿憋笑憋的邬皎皎耳根发热。
邬皎皎正铆足了劲憋笑,忽然旁边“噗嗤”一声,险些让邬皎皎以为自己没憋住。
旁边的少年笑嘻嘻,并不穿校服,公子哥的扮相,戴了顶穿珠带玉的帽子,身上的衣服配饰也非同一般,最突出的是他的面貌,倒不是说他长得多么好看,而是狭眼窄鼻,薄唇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这人正是昨天故意踩了邬皎皎手的那个少年。
邬皎皎对那回首一眼印象深刻,深知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孟真停了讲话,翘着胡子瞅这一帮学生。
“谁笑的,给我出来!”
邬皎皎赶紧低头,不料旁边的公子哥一脚踹过来,邬皎皎站起来躲,木椅子撞在后面的桌子上。
后面人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动静让所有人都看过来。
“你笑什么笑,我在这里讲着你还要笑!”孟真走下来,邬皎皎已经面红耳赤了,结结巴巴说:“先,先生,不是我。“
孟真认出他是昨天白月的关系户,气汹汹走回去:“不是你你站起来干嘛,讨骂!坐下!”
邬皎皎自个扶起来椅子,乖巧坐回去。
公子哥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欧阳炜,怎么称呼?”
邬皎皎本不想理他,但怕被报复,只好回应他:“哈,邬皎皎。”
欧阳炜嘴上没说啥,意味深长地看着邬皎皎缠了绷带的手,握手时用了力。邬皎皎吃痛抽回手,心里骂了千百遍。
“咱俩还挺有缘哈,昨天......”
邬皎皎太不想回忆了,恨不得堵住耳朵。
这时后桌又不满出声:“啧。”
欧阳炜一眼横过去,发现那人打扮很奇怪。
那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打扰到我听课了。”
这斗笠哥讲话也有口音,邬皎皎又在憋笑。
欧阳炜跳起来:“你小子炫耀什么,真不知道小爷我是什么人,我姓欧阳......”
斗笠哥:“管你姓什么,我还姓梁呢~”
不及欧阳炜反击,忽然一声巨响,把憋笑的邬皎皎,唇枪舌战的二人,还有昏昏欲睡的同窗都吓得不敢出气。讲桌已经荡然无存,被孟真一掌拍成原始状态。
“老子不发威,当老子病猫哦!你们三个,出去!”孟真气汹汹指着邬皎皎他们三个。
斗笠哥坦然站起,邬皎皎紧随其后。
“什么打扮,戴个破斗笠奇形怪状的!”
孟真一掌摘了斗笠,露出斗笠哥的白毛。见状,孟真有些意外了:“莫事,少白头有啥见不得人的!”孟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邬皎皎扣一分,你呢,叫什么?”
白毛不太高兴:“梁雨秋。”
孟真又去找欧阳炜的麻烦,欧阳炜面不改色,四仰八叉地坐着。
孟真冷着脸说:“你帽子也摘了出去。”
欧阳炜不动。
“出去!”
欧阳炜还是不动。
孟真忍无可忍,喝一声:“土遁!”
霎时地面凹陷,不见了欧阳炜身影,连带着桌椅都消失了。再有声响的时候,欧阳炜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窗外了。
四方皆投来弟子惊讶的目光,孟真洋洋得意地介绍:“此乃我土系灵术之一——土遁,低阶遁自己,高阶能遁万物,比如刚才遁那位欧阳炜同学。”
“通过控制土壤的形状和位置来实施,属于控制术。控制术对自身天分要求并不高,相信你们对此都有所耳闻,下面请各位试一下。”
有人轻而易举,有人百次难成,孟真望向肩并肩站在的梁雨秋和邬皎皎,招了招手。
“这二位木系的小弟子想不想试试啊,特别是——”
孟真负手站着,卖了个关子,见邬皎皎低着头蔫巴巴的,孟真有些得意,放松了语气:“梁雨秋,据老夫所知,你的天资百年难遇。雨荷师妹正缺真传弟子,老夫觉得你可以去自荐一下。”
白毛眼神一亮,屏息运动内息,怎料孟真皱了眉头:“控制术靠外力,不需要自身修为基础,按你的天分,随手拈来即可,不必紧张。”
院子里一棵桃树,刚败了花,正枝繁叶茂。孟真指着桃树:“把那桃树的树叶取下来十片给我。”
梁雨秋收敛了运息的架子,朝桃树的方向伸出手。众人皆是屏息。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
风吹草动桃树依旧稳稳当当,一片叶子也没落下。
梁雨秋有些急躁地念道:“叶来!叶来!”
有木系的同门手中已经隔空取到叶子了,扬着手炫耀:“先生,我拿到了!”
孟真满意点头,回头劝梁雨秋:“不急这一会儿,入门有人一念之间,有人经年累月,多加练习吧。”
梁雨秋绷着脸,还是坚持向桃树讨叶。
有人出声:“什么天资出众,我看也不过如此。”
一个女孩辩解:“不会的,昨天初试我就在他后面,测灵根的时候那石头光亮得像太阳,孟先生都赞不绝口!”
角落里有人说:“眼见可不一定为实,我听说有种灵药服用后能瞬间灵力充沛,这小子肯定是偷偷吃药了。”
“原来不是天才啊,真不害臊!”
梁雨秋满面通红,喊道:“你们说什么,我凭实力进来的,你们这样是造谣!”
邬皎皎拉住他,安慰说:“先生说啦,每个人情况都不同,梁兄你只是入门慢了些。”邬皎皎指着自己,“你看看我,我连中等灵根都算不上。”说着他挥手。
可是邬皎皎忘记自己第一次就学会造物术了,只是轻轻一挥手,没用什么力道,满树的桃叶纷纷落下,铺天盖地袭来。
桃叶围着二人打转,清风充盈间隙,翠绿的叶子一片片,一缕缕,很温顺地流淌在掌心。
这时有人说:“说什么中等灵根,这不是纯属炫耀吗!”
梁雨秋傻傻地站着,邬皎皎发觉他面色不好,挥手散了桃叶。
桃叶撒了满院,孟真感慨道:“今年着桃树不挂果,老夫拿你是问。”
邬皎皎有些面红耳赤,虽是无心之举,但是梁雨秋的失望已成现实。梁雨秋打掉邬皎皎安抚的手,一字一顿地说:“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