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章节(1/1)

贝特

女孩站在窗前,手指轻轻在窗上拂过。

虽然她的双眼被蒙住,但是任然能够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光透过了绷带穿过了眼皮,轻轻地轻抚在自己的眼睛上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明明自己看不见,却可以感受到那些本该感受不到的东西,她的指尖继续划过窗户的玻璃,贝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所以她也曾经怀疑过这里的真实性,质疑过窗外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但是当她渐渐安静下来,细细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后,相比较她还是更加喜欢眼前的这个正常的世界,尽管被一直在关在这里。

尽管早中晚都会分别进行一次那个所谓的心理治疗,但是那次的记忆却是死死地烙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阵痛,而每次的痛苦都让她感觉那件事情就发生在昨天,那些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历历在目,连带这那些鲜活的为数不多美好的记忆也慢慢褪了色。

贝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里面翻出了一个糖果,糖果的外壳是血样的鲜红,这并不是红色染料染上去的,那是鲜血浸染之后的模样,那是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很甜她很喜欢吃,她把糖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上,但并没有拆开它,而是把它紧紧地攥在手中,自己要去做一件事情,她想知道还有多少人还活着,哪怕只是听到他们的声音也好,她想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家人。

门被敲响了,这一次没等她回应外面的人就直接进来,脚步声不重不轻,穿得应该是皮鞋,有细微的风声,穿着是大褂,在女孩的脑海中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骤然构成,是那个医生。

女孩转过头,却感觉自己的怀中被塞了毛绒绒的东西,下意识地摸了摸,是玩偶,然后又摸了摸玩偶眼部的位置,凹下去的,并没有放玻璃球。

“这一次不可以再破坏玩偶了,知道吗?这样对你的病情不利。”

贝特默默地听着,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女孩半跪在了地面上开始整理起那些玩偶,并不是所有的玩偶都被扣下了眼部,有些还残余着那一颗两颗而那些残余的玻璃球,她摸到了一颗,扣了下来之后却感觉触感不太对,指尖在玻璃球上摩挲了一个来回,发现了一个事实,球面上有细微的裂缝,而那些裂缝连接起来的时候,女孩的手僵住了,那是一个数字。

“11”

她喃喃道。

医生

卫生间,医生面对着一面镜子,他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个人的灵魂很容易从他的眼睛中窥视到一缕,而那一缕是绝对的真实,他在试图看清自己的灵魂,在前几分钟。

他刚刚从女孩的病房中出来,每天心理治疗三次催眠一次,那是他一天的正常工作量,对于他来说着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在自己的眼中看清了一抹的恐惧。

医生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企图用冰冷的触感去麻痹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神经。

让时间倒退到十分钟前,医生刚刚结束早上对女孩的心理治疗。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身出现幻觉,看见了在这里绝对不会看见的东西或者觉得自己原来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明明自己没有动它,那东西却跑到了其他的地方?又或者自己原本空空的口袋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没有。”

贝特依旧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于孩子来说有些异常的冷静。

“好,那些都是幻觉,是因为你的头部眼部受到了重创后产生的后遗症,最初级的症状是自己会遗忘一部分事情,不去理会就可以了,下面说的话,你要记牢了,如果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比如自己其实并不是人之类的,或者自己想变成一个蘑菇之类的,遇到这种情况需要叫医生,听懂了嘛?”

“懂了。”

“好极了,接下来,我们继续。”

“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

“孤儿院。”

“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深....蓝....深蓝孤儿院。”

医生一如既往地在记录本上写下了贝特的每一句回答,他之后根据她的回答进行心理评估,笔尖在纸面上飞快地滑动,但他突然停了下来,笔尖悬停在纸面上却迟迟没有落下,纸上没有空间了。

没有空间?从开始记录开始自己才记录了不到五分钟,他感觉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在意,翻了页就继续写。

“还记得孤儿院里小孩的名字吗?”

“........”

“不记得没关系,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没有。”

“你能想起在孤儿院里发生了什么嘛?”

“........”

“我们在发现你的时候,你坐在烧得焦黑的废墟中,身边没有其他人,你们的孤儿院是建立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但是周围也设有自动消防设备,应该会自动灭火,而且就在不远处还有一个救防队的据点,但他们声称从来没有看见过火光,根据现场判断,着火时间应该是在晚上,救防人员不可能没有看见,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无名儿童。”

在贝特说这句话的时候医生格外注意她的眼睛,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更加容易看清她内心所隐藏的东西,而这种情绪波动就算是成年人也无法避免,除非要么是接受过特殊培训,要么是有情绪封闭症,这种症状的患者会长时间封闭自己的一切情感,就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机器人一样。

医生什么也没有看见,贝塔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但即使是这样,医生还是什么也没有看清,因为在眼前那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女孩眼中,没有一丝的光芒,像一潭死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波动。

医生只好低下头继续记录。

而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他的全身都僵住了,页面又满了。

这一次他清楚地记着时间,只有两分钟不到,而且他的字体还是习惯性写得比较小,在这种情况下,两分钟内写满整整一张A4纸,如果粗略来算一面可以写五千左右字,即便自己可以一秒钟写一个字也只能写一百左右个字,他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有某种诡异的感觉像某种黏滑的生物逐渐逐渐地爬上自己的脊柱,汗毛立起。

他开始检查自己前面写的字,很奇怪,那些字分明都是自己写的,而且仔细地回忆好像也似乎有自己亲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过程,但在中间经历的那种诡异的感觉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所以,他过早的结束了这次的心理治疗,疾步穿过喧嚷地人群,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本来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工作区域的盲人们为什么聚集在了一起,他现在急迫地需要一个安静的可以让他停下来思考的空间。

十分钟后,

他站在了洗手间的镜子前面,紧盯着镜子倒映出来的自己,他深呼吸,冰冷的水给他的皮肤带来足够的刺激,让他的大脑获得短暂的清醒,医生像是有些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记录本放到一边,双手慢慢地插回了口袋。

而在双手触碰到口袋内部的一瞬间,他全身僵硬了,嘴唇因为恐惧而发白,脸因为害怕而惨白,他没有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也没有去看,但他已经知道了口袋里的到底是什么。

玻璃珠,十颗,百颗,千颗!

都是深红颜色的玻璃珠不断地在他的口袋中涌出来,像是汹涌流出的血瀑布,他想要求救,但是全身的肌肉却丝毫不动,仿佛他被困在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中,只有灵魂在无声的嘶喊着,恐惧着,他动不了,所以也无法移开视线,甚至连眨眼睛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做不了。

所以,他看见了,如愿以偿地在镜子倒映出来的自己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灵魂,但下一秒,他却后悔了,因为在那碧蓝色瞳孔里的灵魂却不是一自己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身出现幻觉。”

“看见了在这里绝对不会看见的东西。”

“自己原本空空的口袋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又或者......”

医生的瞳孔急速缩小。

“自己其实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