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医院，加入，老江（1/1）
医院
“心率在下降，功能性器官大量出血，上纳米医疗设备，开启芯片紧急功能。”
白大褂的医生忙碌着手中的工作，高温手术刀干净利索地切开的病人身体里生长出来的肉须，输液管扎入病人的手臂上，大量的鲜血从管中流进病人的身体里却丝毫没有阻拦病人脉搏逐渐衰减，纳米机械注入输液管中，上万微小的机械体充斥在他的体内迅速地开始工作，开始协助心脏的每一次跳动。
这是一个医疗顶尖的时代，光是植入每个人体内的芯片就可以开启紧急医疗功能，止血，医疗电击，甚至可以短时间内替代一部分的功能性器官运作，再加上医疗中心的及时救助，每年的意外身亡人数不会超过一万，但是即便如此，饶是经验丰富的手术医生也对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伤口感到束手无策。
伤口处涌出大量的肉须，虽说暂缓了流血过多，但是伤员的血液仍然在不停的减少，直到医生切开了那一根肉芽导致鲜血出现溅射现象的时候，才意识到是因为那些肉须在吸收他的血液。
医生的手有些颤抖，他首次感觉到了许少的无力感，他可以减缓伤员的死亡时间，但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死神那里把人抢回来。
“桑医生。”
叫他的是一个年轻女护士，虽然年轻但在工作方面丝毫不比那些老前辈差，为人冷静且有丰富到夸张的医疗知识，甚至超过有些医生，这次手术就由她来作为辅助以及操控许少纳米机械，她本该镇静地操作那些设备，但她这时候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桑医生听出了恐惧的味道，但只是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动作一点也没有慢下，“怎么？”
“他的肺.....消失了。”
“消失？你检查一下是不是探测仪器出现问题了。”
“我检查过了，不下十遍，从那些数据上看，就像是肺在他的体内融化了一样，我现在用纳米机械勉强替代肺功能，但不会超过十分钟，十分钟后会出现排异现象。”
消失......
医生的手僵住了，但不到一秒钟他又开始忙碌了起来，速度极快，精度极高，一块块的肉须被割下来伤口处用缝补剂填充，肺..肺.....
但却没有阻止心率降到了零点。
护士慌张的声音紧随其后。
“心脏！心脏消失了！”
医生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不顾自己的白色大褂染上许少血色，长时间持续高集中的工作让他的精神慢慢地衰竭。
“下一个...”他不顾护士过来扶他的手，自己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
“自动手术台和森医生已经开始救助了。”
不光是医生，就连护士也是精神高度集中，精疲力尽，所以他们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所有的仪器开始错乱，本该归零的心率瞬间回升，肉须不再生长，但伤口却在溃烂，黑色的物质像是尸斑一样遍布整个躯体，不该属于人类的器官迅速生长出来，他无神的瞳孔扭曲成了非人的十字形，手臂不自然地弯曲，畸形的骨骼刺破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护士突然瞥到仪器屏幕上所倒映的画面，她浑身僵住了，僵硬地转过头仰视着那个已经不能称为人的怪物，它大半的躯体像是深嵌在手术台上面，仅仅暴露的上半身就足以让人恐惧。
“上纪元的扬子鳄的鳞片，大王乌贼的腕足.......还有人的头颅......”
医生勉强保持着基本的理智，“都是上纪元的产物，历史尘埃里面的东西？”
“不止....”护士突然镇定了下来，以一种专业审视的角度说道，“应该还有上上纪元的东西.....”
那个怪物似乎是发现了角落的他们，扭曲地想要蠕动过来，非人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说出。
“医生......谢谢你......我似乎痊愈了........”
本来在无数病人口中所听到过的感谢的话此刻从它的口中说出变得无比诡异。
它说着感谢的话却张开了嘴，人脸被那张嘴几乎撕成两半，密密麻麻的牙齿裸露出来，分外狰狞可怖。
“上上纪元的锯齿虫......”
护士喃喃道。
“轰！”
突然间巨大的火焰在那巨口中炸开，火光把这里的仪器照得通红，高温的热浪滚滚而来。
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干净利索地冲进门，迅速地掌控了局面。
这时候一个一米九带着十字面具的大汉通讯器汇报着，粗狂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密集的枪弹声。
“尖刀附属部队到达现场，已接管医疗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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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
“唉，刚到家门口就被叫过来了，那个小姑奶奶估计要在家里造反了，“刀刃”接管所有手术室，太平间，接到总部最新的信息，被寄生的死者会发生异变。”
那个大汉一面愁眉苦脸，一面熟练地下达命令，特种部队在他的命令下正在逐步逐步接管整个医疗中心，把那些异变的怪物不在五分钟下就进行了完全压制，一时间整个医疗中心全是枪林弹雨和怪物的嘶吼。
““刀柄”疏散人群，一个都不要给我漏下，给未完成寄生的家伙上铁链，困得严实点儿！别到时候老子还得给你们收尸！”
“尖刀”副队长看也没看那两个躲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反正这些家伙在事情结束以后自然会有人来收尾，要么记忆清楚，要么在芯片里导入保密协议。
此时此刻。
何长一个人坐在病床边上默默地琢磨着老江说的话。
“一般这类事情会有专门的人管理的，我想劝你不要插手，但是以你和我一样的倔脾气估计是不会听的，所以我也不劝你，只是希望你想清楚，跨进那扇门以后就再也离不开了，从此就和正常的生活失去所有联系，那个不正常的世界里面有着太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何长有些惊讶地看了老江一眼，一是因为他现在偏软的语气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如果按以往来说应该是给自己一顿打用物理的方式劝自己回头，二是，老江现在完全是以第一人称的表达方式，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一样，也许是他女儿的死对他来说影响太大了。
但这时候何长突然回想起在那个看到倒吊巨人的时候是老江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拉着他拿到了降落伞，下一秒直升飞机就爆炸了。
老江没有对自己不正常的行为做过多的解释，这倒是和平常一样。
他说道：“你现在只会被认定为为未完成寄生者，虽然有被收编的可能性，但是最大的结果是清除或者进入收容所。”
老江不分由说地塞给何长一块机械怀表，何长一眼就认出这块怀表是老江经常贴身随带的那块，自然也明白这块表对于老江的重要性刚想要拒绝。
抬起头却看到老江的背影。
他头也不回，“来的应该是“尖刀”，那些家伙和我多少有点关系，你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就知道了。”
何长摩挲着怀表，这个怀表被保护的很好，透着许少光泽，齿轮分秒不差的运作着，但那个属于他女儿的亮点还是没有出现，依旧是沉默的黑色。
外面是激烈的枪声和某种东西的嘶吼，何长慢慢地站了起来，打开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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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
他走在废墟上，在A区的受灾区域。
自从地震以后他就自己做了一个简陋的生命探测仪，每天都在废墟中寻找，尘土几乎把他橘红的外套染黑，特制加厚鞋底被深深磨烂一层，他站在一座倒塌建筑的上面。
他在重复那天没有完成的职责，他本应该带着女儿回来的，但是他没有，就算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象征救防队的橘红色被暗红的血液埋没，尸体的残骸零落在废墟中，周围的建筑全是枪孔，连地面也被熏得乌黑。
虽然没有看到经过，但是不影响他判断出这场惨烈的战斗的从头到尾。
开始应该是很恐怖的吧，先是搜救系统中那些本标为死亡的人却在飞快的向这里移动，然后无数扭曲的怪物从废墟中站起来，嘶吼着冲向救防队，以他们手中的装备应该撑不过十分钟，但还有那么多的幸存者，应该是“尖刀”来了，他们身经百战足以控制这种场面。
老江不知道是第几次弯下腰翻开那些比他人还高的坍塌墙体了，汗珠顺着他的脸滴下，每次眺望远方都好像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笑着向自己跑过来，但他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到那个女孩的身边。
她死了。
这是最大的可能，可老江就是不死心，他就是一个牛脾气，就算是错的，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但为了那个小小的女孩，老江选择了回头，为了给她一个正常的生活，他从监管局叛逃了，他不是不知道那些监管局的政策，什么给亲属一个正常的世界啊，什么两不招收啊，都是狗屁！在那个不正常的世界中工作，工作者本身迟早也会不正常，一个不正常的父亲又怎么能够给女儿一个正常的世界？
老江他是不怕死的，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自从有了那个女孩之后，他开始害怕了，害怕眼前所珍视的一切支离破碎，所以他叛逃了那里，叛逃了自己的那些战友。
那不是辞职，那是叛逃。
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自从走进那扇门之后就不会有回来的路了，那些死去的战友，那场几乎永恒的战争已经永远的刻在了他的记忆中，其实只要他想忘记，只需要一支小小的药剂，但是他不想，因为那些战友们，那些可以唱着破音的歌冲杀在战场上的家伙们，活在他的记忆里，所以他不能忘记，因为即使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他也可以看清所有人的脸，走进那扇门所失去的东西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但他还是不会阻止何长的，因为如果设身处地，他也会做出和何长一样的选择。
因为当他凝视着那双死寂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平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男人体内只剩下了复仇的冲动在支撑着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