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我的身世真是这样的?(1/1)
我有两处房子要卖。
四水的那套好说,少华要买。因为他在市剧团找了一个女孩。
我也没跟他讲价,原来的房子集资了多少钱,加上装修花了多少钱,没有加价一分钱就卖给了他。要是再过几年,肯定要翻个番。
市内的房子,我姐姐说,干脆卖给她。其实她吃住都在店子里,不过,每一个人都要有个家。
我和雨晴商量,我姐现在资金都压在店子里,她有钱就付,没钱就让她搬过去住。
雨晴说:“你还是跟她写个合同。”
我说:“要写合同干嘛呢?也不会多赚她一分钱。”
雨晴说:“比如,现在是10万卖给她,以后涨到20万一套。你好像少赚了10万。现在她只能拿2万给你,剩下的8万,她写个欠条给你。
房子涨到一百万,她心里也不愧疚。白纸黑字,她只欠你8万。如果现在不付一分钱,以后房子涨价了,她觉得欠你一个大人情。”
唉,雨晴考虑得对。
于是,我也和我姐谈了一个价。把雨晴的想法说了。
我姐夫说:“雨晴说的对。我们先付你3万。剩下的写欠条。”
两处房子卖了。雨晴在家休养,小月帮着我岳母打理家务。
我的日子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
我唯一欠过一笔钱,就是我师父的3万,我多次还给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如果说以前,由于种种原因,我在经济上一直紧张,但现在,经济终于宽松起来。
一晃就快到农历十二月了。一个星期六下午,我和师父联系,说到他家去坐坐。
这次,我做足了准备,取了四万到身上,开着车子就去师父家。
照例,师母又出去了。
我问师母做什么去。
师父把我引入茶室,开始煮茶。
他边煮边说:“热天就跳广场舞。冬天就念经。”
我说:“念什么经呢?”
师父笑道:“我也不知她念什么经。就是有一个舞友,家里房子多,专门设了一个【佛堂】,引着几个跳舞的姐妹,到她家去念经。
我是个世俗主义者,对那一套不感兴趣。她念她的经,我看我的书。两不打扰,是最好的状态。晓东啊,少年夫妇老来伴。这个伴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我笑道:“伴,就是陪伴。”
师父大笑,摇摇头说道:“你还年轻。”
我说:“那是什么呢?”
师父说:“吃饭是个伴,睡觉是个伴,生病了照顾是个伴,其他不是伴。你还年轻,人老了,没有那么多话可说,坐在一起她看电影我看书,我就干脆到书房来读。
她呢,电视看久了也没意思,就找同伴玩。同伴说念经一大堆好处,所以,她宁可去念经,也不跟我说话。”
我哈哈大笑。
我问:“上次回了一趟四水,在人民医院门口,见到了您戒烟的大幅广告,他们付了多少钱给您呢?”
他摇摇头:“我不要钱。只要别人相信戒烟正确就行。”
我说:“那也不行,只是付多付少的问题。”
师父摇摇头:“我有工资,你师母也有工资,要那么多钱干嘛?我们的医药费也有报销。钱多留给儿子吗?支持德国发展经济吗?
我对他不回来就有意见。好好的一个中国人,为什么要仰人鼻息 ,在别人的歧视下过生活嘛,在国内多好。
他出去了,思想都异化了,清明扫墓吗,过年上坟吗?亲戚朋友有往来吗?亲情友情全不要了,只愿意自己过得自在。”
我说:“您说的也在理。只是我有一桩心病,那年您借了三万块钱给我,我每次还,您都推说我困难,现在,我不困难了,这钱一定要还给您。”
“你也读了大学,这点理解能力应该有吧?我一直不要你还,就是送给你的。”
我说:“我现在有钱了啊。”
他有点不太高兴,说道:“送给你的,你听不懂吗?”
我第一次听到师父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对我说话。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师父的语气才缓和,他说道:
“你有困难时,我支持你,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回报。我们只是有缘。
有缘住在对门对户,有缘一起谈天说地。我回老家,你多次派人派车送我。我也没付过钱给你呀。你平时送礼品给我,我也没回过你的礼。
我们之间,不存在钱的问题。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我马上说:“好,师父,按照您说的,我也不再提了,但是,你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要用车,要找人办个事,或者亲戚朋友的小孩要调动,要安排……凡是我能够做到的,马上办,不能做到的,努力去办。”
他点点头。
半晌之后,他站起来,突然又停下,走过来坐下。
我忙问:“您记起什么,又忘记了吗?”
他说:“有件事一直闷在心里,想和你说,却一直不敢说。”
我说:“您对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呢?无论什么,您说出来,我都能接受。”
他才站起来,往书柜走去,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信封,向我走来。
他坐下,手有些颤抖,慢慢地从里面掏,掏出半天,掏出一张半身照片,说:“给你看一个人。”
我接过照片,定神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我就是这个人的翻版。
我望着这照片,又望着师父。照片上的女子与师父并不相像。
我问:“这是?”
他有些忧伤地说:“我妹妹。”
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尽管师父曾经讲过,他妹妹与一个下放农村的男子结了婚,那个男子是我们秦水县的,后来,他妹妹跟着那男子回了我们秦水。因为生育困难,死在县人民医院……
我久久凝望着照片上的女子,她扎着当时流行的羊角辫,一左一右。这是一张侧面相,她的双眼似在回过头来,向摄影师微笑。
越看越像,无论是眼睛、鼻子,嘴巴,我就是这张相片的翻版。
两行泪,穿越35年,从我的眼角溢出,在我的脸颊上慢慢往下滚动。
师父递给我一张纸巾,缓缓地说道:
“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我只是觉得你和我妹妹很像。你是你父母生的,这一个,你不用怀疑。为什么我要对你好,就是我对我妹妹的一种想念。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了这张照片之后,你才会理解我们过去相处时的一切。
很久之前,我就想把这张相片给你看看,但没有。
今天,为什么给你看呢,就是你老是提出要还我那点钱。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活得幸福,等于我那妹妹仍然活在世上一样。
你是她的影子,但你不是她的儿子,你是你父母生的。”
师父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我禁不住问道:“那你的妹夫呢?”
师父的目光变得空洞起来,说:“死了。”
“死了?怎么就……”
师父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用多问。你要还我的钱,我不要你还,就是存着一份想念,我妹妹还活着。”
我只是呆坐着。
师父说:“你师母快回来了,今天,我也不留你吃饭了。”
我说:“这张照片,我可以拿出再翻拍一张吗?”
他摇摇头。
师父唯一一次不留我吃饭,我也只好站起来告辞。
从师父家出来,我没有回家,开着车,往北,往北。
至于我要开到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的老家,在江左之北。
开出了市里,到了郊外,我在路边停下来。
我要慢慢地理清思路。
那相片的女子就是我的亲妈。我有百分之百的理由。
一是,我和照片上的她长得太相像了。我和我现在的爹娘,和我姐姐,一点也不相像。二是,小时候和人吵架,别人骂过我是野种。
师父就是我的亲舅。
但我亲舅非常理智,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外甥。只是说,因为我像他的妹妹,所以,他把失去了的感情,寄托在我的身上。
至于我那亲生父亲,他不愿意说,是真的死了,还是在他心目中死了,我不得而知。
呆坐了很久,饿了,我准备到前面的小镇吃晚饭。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一看,原来是陈坚强打来的。
他找我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