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寿辰惊艳(1/1)
西门宏清的五十大寿是在‘揽月楼’举办,比武大会也将在‘揽月楼’举行,只是时间前后不一。五十大寿举办在前,比武大会在后,正可谓是双喜临门。所以揽月楼张灯结彩,喜气盈门。连日来,楼内楼外人声鼎沸,车马如龙。除了西门宏清的至交好友,更多的则是闻讯而来的各路江湖豪杰、地方名流。走近‘揽月楼’就会听到管家大声音说道:“李大人前来贺寿!张官人前来贺寿!……”
每一声唱喏,都伴随着一份份令人咋舌的贺礼被抬入大厅。千年人参形若人形,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万年雪莲冰晶剔透,似有寒雾缭绕;斗大的南海明珠流光溢彩;成箱的玛瑙翡翠、蜀锦苏绣堆积如山,琳琅满目。酒香、脂粉香、珍馐佳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极尽奢华热闹之能事,皆是为西门大官人五十华诞献上的一份份心意与敬畏。
蓦地,一阵低沉雄浑的鼓点‘咚咚咚’响起,如闷雷滚过天际,瞬间压下了满堂的喧嚣。这鼓声是西门家主人即将驾临的信号。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连环炸响,丝竹管弦之声骤然拔高,奏起一曲恢弘的《贺寿令》。就在这鼓乐喧天、万众屏息之际,入口处,一声蕴含着沛然内力的震天大喝如惊雷般炸开:“西门大官人到——!”
这一声断喝,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地从满桌奇珍异宝上拽回,聚焦于大厅入口。只见八名身着华服、面容俊秀的童子,两人一组,手捧四柄装饰华丽的仪仗宝剑,步履沉稳地率先步入。紧随其后的是八位绿衣少女,或抱琵琶,或持玉箫,或执笙簧,或捧云板,各执雅乐之器,袅袅婷婷。十六人鱼贯而入,行至正厅首席高台之下,随即男左女右,肃然分列两旁,宛如仪仗。
紧接着,是更为炫目的排场。数名妙龄少女手提花篮,将五彩缤纷的香花花瓣盈盈撒向空中,铺就一条锦绣花毯;另有少女手持丈余长的锦缎,凌空舞动,牵起道道流霞,遮蔽天光,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在一片馥郁花香与锦缎流光之中,一架由四名健妇肩抬的彩舆缓缓出现,鸾箫凤管之声清越嘹亮,似要穿透云霄;豹尾旗幡与绣龙旌旗猎猎招展,搅动着这方富贵的天地。泼天的富贵,盖世的荣华,直看得满堂宾客目眩神迷,艳羡不已,心中无不感叹西门世家底蕴之深厚。
众人无不伸长脖子,翘首以盼,都想一睹这位拥有如此煊赫排场的西门大官人真容。终于,在万众瞩目下,西门宏清身着象征尊荣与喜气的猩红蟒袍,缓缓自彩舆后踱步而出。人逢五十正当时,又值寿诞吉日,更显得他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他步履沉稳,目光如电,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揖让之间尽显武林巨擘的八面威风。只见他面如冠玉,三缕长髯飘洒胸前,虽年届半百,却身形挺拔,毫无臃肿之态。果然极为倜傥潇洒,气度极是不俗。
西门宏清昂首阔步,登临主座,目光如冷电般向满堂宾客缓缓扫视一圈。那目光所及之处,喧闹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这才哈哈朗笑两声,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今日老夫五十贱辰,承蒙诸位英雄豪杰、亲朋好友不弃,拨冗光临,实乃蓬荜生辉!西门宏清在此谢过!”言罢,微微拱手,自有一股睥睨群雄的豪情。
在大厅中,西门宏清作为寿星,上前祝寿敬献贺礼的人络绎不绝。各路豪强、江湖名宿、官府代表依次上前,口中说着吉祥话,献上或贵重、或奇巧的礼物。西门宏清端坐主位,面带微笑,或颔首致意,或简短寒暄,气度从容。
直到最后,才轮到他膝下的儿女上前拜寿。首先上前的是西门宏清的长子西门荣业。他一身锦袍,气宇轩昂,走到厅中,撩袍跪倒,朗声道:“孩儿荣业恭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愿父亲岁岁有今朝之乐,年年享今日之康!孩儿特献上一匹西域汗血宝马,聊表孝心,请父亲笑纳!”说罢,手一挥。
早有健仆牵着一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步入大厅。此马通体枣红,唯有四蹄雪白,头细颈高,四肢修长匀称,筋肉虬结,皮毛在灯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它步履轻盈矫健,眼神灵动,顾盼之间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与力量感。甫一出现,便引得满堂惊呼。识货之人立刻认出,这正是传说中产于大宛,日行千里、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千金难求,万金难买,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稀世奇珍!整个大厅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与赞叹声。
西门宏清一生爱马,见此神驹,眼中精光爆射,喜形于色,连声赞道:“好!好马!荣业有心了!此马深得吾心!”
长子贺礼已如此不凡,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尚未献礼的两位西门小姐,尤其是那位以聪慧伶俐、行事出人意表闻名的大小姐西门燕儿。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带着几分促狭高声问道:“不知西门大小姐和西门二小姐为大官人准备了何等贺礼?想必不会逊色于大公子的神驹吧?”
“那是自然!”西门燕儿闻言,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自信的俏皮,朗声应道。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劲装,外罩轻纱,英姿飒爽中不失妩媚。
“哈哈!”西门宏清心情极佳,捻须笑道,“我家燕儿可是早早就跟老夫卖了个关子,说要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老夫这心里可是猫抓似的,早就盼着了!来来来,快让为父看看,我家燕儿姑娘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又是什么样的惊喜?”
话音刚落,西门宏清的二女儿西门喜儿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她气质温婉,举止娴静,与姐姐的张扬截然不同。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副装裱极其考究的巨大诗匾。西门喜儿盈盈一拜,柔声道:“女儿喜儿恭祝父亲福寿安康,松柏长青。女儿知父亲虽以武扬名,然雅好文墨,特寻访得前宋大书法家米芾米元章真迹诗匾一副,敬献父亲,愿父亲文心武魄,同耀千秋。”说罢,示意侍女将诗匾转向众人。
只见那诗匾以金丝楠木为框,装裱着泛着古意的绢本,上书一首七律,笔走龙蛇,气势磅礴,正是米芾那独步天下的‘刷字’风格。诗云:‘清晓南窗笑语喧,今朝生日胜从前,鹤吞沆瀣神逾爽,松饱风霜节更坚。调气马,殖心田。几曾侫佛与夸仙。戏衫脱了浑无累,快活人间百十年。“诗意豁达超然,既贺寿辰,更赞风骨,字字珠玑,力透纸背。此匾一出,顿时赢得满堂文士和懂行之人的击节赞叹,喝彩声此起彼伏。
西门宏清仔细观瞧,越看越是喜欢,抚掌大悦道:“喜儿深知我心!老夫虽自幼痴迷武学,然对笔墨丹青亦是情有独钟。米元章乃宋四家之一,其字如快剑斫阵,强弩射千里,正合我习武之人的脾性。此诗此字,意境高远,风骨铮铮,仿佛专为老夫今日而作,甚合吾意!甚合吾意啊!”言罢,又是一阵开怀大笑,显然对这文雅厚重的礼物极为满意。
西门燕儿待父亲笑声稍歇,才款步上前,先是对妹妹笑道:“喜儿妹妹的贺匾,乃前朝大家真迹,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希世之珍。”接着转向西门宏清,美目流转,带着几分狡黠反问道:“父亲!您说,我们这些习武之人,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最梦寐以求的是什么宝贝?”
西门宏清不假思索,正色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手中三尺青锋,一把绝世好剑!”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在场众多武林人士的共鸣。剑,乃百兵之君,是武者精神的延伸,是力量与身份的象征。习武之人,十有七八钟情于剑术,而能拥有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更是无数剑客毕生的追求。
西门燕儿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将众人期待的目光尽收眼底,这才呵呵一笑,朗声道:“父亲所言极是!习武之人爱剑,更渴望一把能与自身武学匹配、能令群雄束手的好剑!父亲您乃当世武学大家,更是剑术名门西门家的掌舵人,寻常刀剑岂能入您法眼?是以女儿要送的贺礼,正是一把好剑,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宝剑!”她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才一字一句地强调,“这把宝剑,绝非寻常凡铁,乃是江湖上失传已久、无数英雄豪杰遍寻不得的上古名剑!更是真正的千金易得、一剑难求的绝世神兵!”
人群中立刻有人嗤笑出声,语带嘲讽:“呵!我道是什么稀罕物事,原来不过是一把剑?西门家藏剑阁中名剑无数,龙泉、太阿、鱼肠、巨阙,哪一把不是名震江湖?各种形制、材质的剑更是应有尽有,大小姐怎地还拿一把剑来当寿礼?莫非西门家的名剑还不够多么?”
西门燕儿听得此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明媚,仿佛早料到有此一问。她从容道:“这位朋友说得不错,我西门家确实藏剑颇丰,其中亦不乏精品。然而——”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然,“藏剑虽多,却无一把可称‘绝世’!若我能献于父亲的,乃是一把足以冠绝古今、令天下名剑尽皆失色的真正绝世好剑!此剑一出,万剑俯首!那它,难道还不算得是名贵贺礼?难道还不配在这寿宴之上,独占鳌头?”她的话语铿锵有力,目光灼灼,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绝世好剑?说得如此神乎其神!敢问大小姐,究竟是哪一把名剑?当今天下,还有何上古宝剑能当此盛名?”又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高声追问,语气中半是怀疑,半是期待。
西门燕儿却不直接回答,反而笑盈盈地再次问向父亲:“父亲,您见多识广,阅历深厚,可知道这古往今来,传说中最为锋利、最为神奇、最令武者心驰神往的剑,是哪一把吗?”她巧妙地将问题抛回,既显恭敬,又将气氛推向高潮。
“哈哈!燕儿这是要考校为父了?”西门宏清捻须大笑,眼中闪烁着智慧与追忆的光芒,“据古籍所载,上古神剑有轩辕帝所持之轩辕剑,欧冶子所铸之湛卢、赤霄、泰阿、龙渊等。然这些神物缥缈无踪,只存于传说之中,千百年无人得见其真容。”他话锋一转,声音中带着一丝向往与感慨,“不过,近些时日,江湖上却隐隐有风声传出,说那把曾在三国乱世中大放异彩,随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的——青釭剑,似乎重现人间了!此剑锋锐无匹,削铁如泥,乃名副其实的上古神兵!得此剑者,何止如虎添翼?简直是手握神锋,足以斩断世间一切荆棘阻碍!可惜啊可惜。”西门宏清长叹一声,语气转为深深的遗憾,“此等神物,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遇而不可求。老夫虽心向往之,却也知此乃痴心妄想,只能徒然兴叹罢了!”
西门宏清话音未落,西门燕儿已粲然一笑,声音清越如凤鸣九天:“父亲何必叹息?为何不能如愿?今日,女儿便要您这痴心妄想——成真!我要献于您的贺礼,正是这把举世无双、锋芒盖世的——青釭神剑!”
“青釭剑?!”“什么?是青釭剑?!”“这……这怎么可能?!”
西门燕儿的话,宛如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炸开了锅!整个揽月楼大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骚动。前来祝寿的宾客,十之八九都是武林中人,其中不乏浸淫剑道数十年的名家宿老,更有无数将一把好剑视为第二生命的年轻俊杰。‘青釭剑’三个字,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武学圣殿中最耀眼的神只。此剑的传说太过久远,太过辉煌,早已被无数人视为神话。如今竟被西门大小姐轻描淡写地宣布为寿礼,这简直比西门荣业的汗血宝马、西门喜儿的米芾真迹加起来还要震撼百倍。
惊呼声、质疑声、倒吸冷气声、激动难耐的议论声如同海潮般汹涌澎湃,几乎要将揽月楼的屋顶掀翻。
“大小姐!此话当真?青釭剑……真的现世了?”一位老剑客声音颤抖地问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
“大小姐,你……你可曾亲眼见过此剑?莫要……莫要戏言啊!”另一人语带颤音,既有期盼,又怕希望落空。
西门宏清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饶是他城府极深,此刻也霍然从座位上站起,脸上血色上涌,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儿子西门荣业献上的西域汗血宝马,已是世间难寻的奇珍;二女儿西门喜儿所献的米芾真迹诗匾,亦是价值连城的文玩瑰宝。若西门燕儿真能拿出传说中那柄随赵子龙名震天下的青釭神剑……这已不是惊喜,而是足以震动整个武林的惊世骇俗之举。
他强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盯住西门燕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燕儿!寿宴之上,群雄毕集,非同儿戏,你切莫为了博为父一笑而信口开河。青釭剑乃上古神物,岂是轻易可得?此等玩笑,万万开不得。徒惹天下英雄笑话!”他话语虽重,但其中蕴含的期待与紧张,却瞒不过有心人。
西门燕儿面对父亲的质疑和满堂的喧哗,依旧从容自若,笑意盈盈,甚至带着几分俏皮:“父亲大人明鉴!今日乃您五十寿诞,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女儿纵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欺瞒父亲,更不会拿这等关乎西门家声誉的大事开玩笑呢!”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毋庸置疑的信心。
“既然如此,大小姐就快快请出神剑,让我等凡夫俗子也开开眼界,一睹这传说中的上古神兵究竟是何等风采吧!”人群早已按捺不住,有人高声催促。
“正是!正是!快请神剑!让我等也沾沾光,见识见识这青釭神剑的无上锋芒!”附和之声如同山呼海啸。
西门燕儿环视全场,感受着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灼热目光,嫣然一笑:“好!今日便借父亲寿诞之喜,让青釭神剑——重见天日!”说罢,玉手轻挥。
霎时间,整个大厅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西门燕儿所指的方向,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片刻之后,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两名身着华美宫装的侍女,神色庄重肃穆,合力捧着一个长约四尺、通体殷红如血的檀木剑匣,步履沉稳地缓缓步入大厅。那剑匣做工极其考究,表面以金丝镶嵌着四个龙飞凤舞、熠熠生辉的古篆大字——‘上古神剑’。
这四个字映入群豪眼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立刻在大厅中掀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和低语!仅仅是这剑匣和铭文,就已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厚重与神秘。
西门燕儿再次抬手,轻轻一压。那无形的威势仿佛带着魔力,满堂的骚动竟奇迹般地迅速平息下去,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此刻,那盛放着可能改变武林格局的‘青釭剑’的红色剑匣,被郑重其事地安放在大厅中央最显眼的一张紫檀木方桌之上。无数道或贪婪、或狂热、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那剑匣点燃。
“请大小姐开匣!让我等一观神剑真容!”有人声音嘶哑地喊道,已急不可耐。
“开匣!开匣!””群情汹涌,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开。
西门燕儿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朗声道:“好!今日便让诸位英雄,一同见证——青釭神剑,重光揽月!”她伸出纤纤玉手,动作沉稳而神圣地掀开了那沉重的檀木剑匣盖。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载岁月的古朴气息弥漫开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打开的剑匣托举到父亲西门宏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