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宦海萍生，乱、乱、乱（1/1）
转眼的功夫，荆天玥和苏浩鸿就已经抵达了兵部，只是和他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他们并没有那么顺利地进入兵部。
“对不起，兵部重地，若非天子手谕外人不得进入。”
两名侍卫拦在两人面前，阻拦他们进入。
“你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
天玥的问句中不含一丝委婉，她的一字一词不容置疑，从之前三人商议下来的结果来看，毫无疑问翁鑫和的死，和兵部官员的任命不无联系，由此，若想知道翁鑫和被害动机就必须要来这里翻阅数年来兵部的任免档案。
“卑职自然知道靖安公主的名号，也听闻殿下近日代为监国，只是太祖皇帝建国起就颁下敕令，六部各院非天子手谕，禁止一切无关人员进入。还请您理解。”
“天子手谕，监国不可？何其荒唐！”
天玥气愤地在兵部大门前踱步，苏浩鸿则在一旁看着，其实作为刑部官员的他也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种发展，要说他为什么不拦着……
其实就是他也失算了，没想到监国都不能进入。
“刑部大理寺查案，无关人等退避。”
就在这个时候，杨靖带着刑部的差役从不远处赶来，站到两人边上，看向天玥，按照礼数先向天玥作揖行礼，然后和苏浩鸿行礼。
“公主殿下、苏少卿，两位这是……”
“来查档案的，被堵门外了。”
天玥不满地瞥了眼门前侍卫，眼中带着凶光，吓得对方双腿一软。
“毕竟太祖皇帝有旨……”
“嗯？”
杨靖还没有说完，就被天玥一个哼声给堵了回去，而看到这个情景的苏浩鸿不由得叹了口气，在一旁悄摸摸地给杨靖使了个眼色，当然在意识到苏浩鸿的意思后，杨靖随即猜测了大致事由。
“敢问殿下要调查档案时因为这事和翁大人被杀一事有关？”
“本宫还没有闲到来兵部消遣。”
天玥也转而收起愠色，转而摆出皇室的矜持样子。
“臣明白了。”杨靖拜了下荆天玥，转身看向门口的侍卫，“刑部尚书有令，准予大理寺少卿苏浩鸿自行查案，先行后奏。所言所行皆奏报于天子批复。”
“本宫作为监国准了！刑部事后当详细呈报，以备天子查阅。”
没等侍卫反应过来，荆天玥就接话，在刹那间，从上奏到批复的一气呵成，如同儿戏。
“请吧，苏少卿。”
天玥看了荆天玥一眼，示意他带人进入兵部。苏浩鸿先是吃惊于这俩人的配合，还有这快速的流程，然后在天玥的推搡下，朝着大门走去。
侍卫见状还想上前阻拦，但是被杨靖命人制止。
“大理寺少卿查案，你要抗法吗？”
大门的骚动惊扰了里面的人，里面的几个官员走了出来，当看到天玥站在门外时，忽然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急忙来到天玥面前，下跪行礼。
“臣等不知监国公主驾临，还请恕罪。”
“罢了，免礼，众卿家不过是遵照太祖皇帝敕令，只是这大理寺少卿查案，尔等需得配合。”
天玥随即遣开众人，由苏浩鸿走在前头，进了大门。
“殿下，您说怎么办？”
若是平时，苏浩鸿断然不必这样谨慎，但此回有天玥在旁，他也一时不知如何安排。
“你是主事的，当然由你决定。”
苏浩鸿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看了看荆天玥和杨靖，自己的目的首要还是调查翁鑫和告密信的真伪。
“那这样，杨寺丞有劳，请您带人询问兵部上下看有无对翁大人怀恨已久或是有心之人，我和天……咳咳，同靖安公主前往翻阅兵部卷宗。”
“遵命，你们都和我来。”
杨靖说着就喊了属下一起前往中庭，而苏浩鸿则和天玥一起前往卷宗阁。
天玥招呼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侍卫，让他们去协助杨靖，只有自己和苏浩鸿前去查阅卷宗，当然他们也有让主事带路，毕竟各部都有自己的布局设计。
就这样穿廊过庭，两人在兵部司主事的引路下来到了甲库。苏浩鸿走入书架间，细看其每一个架子上的标注。
“长庆、如治、达远……每一代的年号都有了，隆德……在这里。”
“如治？高皇帝真有意思，那是治了还是没有治呢。”
天玥听到苏浩鸿念出的年号，带着半分疑惑，半分乐趣地调侃。
“公主殿下慎言，高皇帝起年号是因为太祖皇帝疏令简政，致使国事倦怠。事实上，高祖皇帝登基之后勤政为民，才奠定了我云穹如今的万世基业。”
苏浩鸿一边走过一个个书架前，一边看着年号，也不知怎的，他忽然有了兴致。
“所以公主殿下，您也需要像高祖皇帝学习才是。”
这一句话，吓得一旁的主事一下就跪了下去。
“你跪什么。把隆德十五年到现在所有的卷宗拿过来。”
“是…是。”
片刻之后，苏浩鸿和天玥开始在甲库翻起卷宗来了。
“公主殿下为什么找的是前二十年的卷宗？”
“我的俩哥哥啊，他们今年约莫二十七八岁，假设已经开始布局的话，从二十年前查起是最稳妥的吧。”
天玥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翻阅档案，忽然瞥到上面一些有趣的记载，便转了话题。
“豹骑的王翰将军在隆德三十年，因为在静水关一战中大捷，升宣威将军，按照年岁，他那时不过二十八岁。你哥哥快要赶不上了吧。”
“我记得王翰将军十六岁从军，二十岁随着当时的豹骑大将军秦朗征战北方，二十五岁在入云峡带一支小队登峭壁突袭哨所……”
苏浩鸿听到这就开始回忆他所知道的王翰的经历，但没说几句就被天玥打断。
“行了，早就听腻了，而且你这版本还没有王绫讲得有意思。”
“也是，我忘记公主殿下和王绫也是金兰了。”
苏浩鸿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开始看卷宗。虽然此刻还是白天，但档案室内还是昏暗了些，他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借着天光仔细翻阅着一册册卷宗。那埋头伏案的样子，像极了读书备考的少年郎。
天玥坐在另一侧，百无聊赖地随意翻着，偶尔因为内容太过无趣，小小地打着哈欠。只是她心思澄明，这个案子十分重要，所以即使无聊，她也驱着困意，一点点寻找着文字间的蛛丝马迹。
良久……
当卷宗从手上落地的声音把天玥惊醒，她才发现刚刚忽然睡着了，转头看向窗，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而苏浩鸿还是坐在那儿，只是似乎为了方便阅读，又向着光亮处挪过些许身姿。
“公主殿下若是感到疲倦，不如先行回殿，臣自行在此查阅即可。”
天玥疑惑地看着他，想着从他那致丽的唇间怎说得出如此寒凉的话，自然不喜。她看着那专注的身姿，心意微醺。
“酒不醉人意醉。”
苏浩鸿听到了，他稍稍放下卷宗，又起了下身，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俯下身子靠在案几上翻看下一份。
“没看出来吗？”
天玥继续说。
“没有。”
他俩简短的对话之后，又再匆匆从天玥那边拿出另一份卷宗继续看起来。
“真是伤了本宫的心。”
苏浩鸿怎的不明白，天玥虽然一语双关，但他又不是什么愚钝的木头，早在她说这话之前，他就注意到了。时不时瞥向自己的视线，还有空气送来的她的味道。
“很复杂。”
他也简短地回答。
“并不觉得。”
天玥放下卷宗，走到苏浩鸿的身边，俯身贴在他的背上。
“你，卷宗拿反了。”
“这是殿下的错，您打扰我做事了。”
苏浩鸿将卷宗反转过来继续阅读了一遍。
“这是参军的履历，你看得很快嘛。”
天玥又转而看向另一侧，只见一张纸上记着些许名字。
“这些是？”
“都是我觉得有问题的，升迁太快了。”
苏浩鸿说着放下这最后一份，转而起身挡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天玥，拿起笔记看向她。
“有问题的人名都在这里了。”
“是吗？做的不错。”
天玥说着接过笔记，转而有朝着苏浩鸿走进了几分。
“也不知道这个里面有没有导致翁卿家死亡的原因。不过查查看，找些结党营私的把柄应该不难。”
“请殿下自重。”
天玥抬头看向苏浩鸿，这让本就比苏浩鸿矮上一头的她胸前春光半落。
“呀，动心啦，没想到苏大人还有闲心欣赏秀丽美景。”
天玥摆出难以捉摸的含糊笑容，好似古灵精怪，又似小谋得逞。
“殿下。”
苏浩鸿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天玥的打趣，但对于公主这样的身份和美貌，他很难把它当做是一个玩笑。
“你真的很没意思。”
天玥抬头看向他，然后有朝前逼了两步，踮起脚在他的耳边低语。
“现在四下无人，你看不如我们……”
苏浩鸿的脑袋嗡嗡的，他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天玥刚刚在说什么。
“公主殿下！少卿大人！”
一名侍卫着急忙慌地扑开大门，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马上汇报，但是在他冲进来看到两人的动作后，一时间因为不知道作何反应而愣在原地。
“什么事！”
被打扰的天玥用近乎怒喝的声音吼向侍卫，看得出她因为自己这里的事情被打搅而感到愤怒。
“公…公主殿下，王爷来了。”
侍卫被这一声怒喝吓得更加不知所措。看着天玥那锐利的眼神，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作揖，愣在那里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你冷静一点，是哪一位王爷。”
苏浩鸿挣脱开天玥的钳制，朝着侍卫招了招手，让他好不那么慌张。
“那位王爷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只不过他的仆人通禀，说是德王。”
“德王？”
苏浩鸿回忆起了他以前听过的王爷封号，然而并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不过，奇怪的是，天玥倒是一言未发。
等他回头看去，就看到天玥怔怔地站在那儿。
“苏浩鸿，跟我过来！”
天玥说着就快步向着大门赶过去，只是从苏浩鸿的角度来看，那可不像是焦急，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公主殿下，请慢走。”
苏浩鸿虽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紧跟在后面，一路来到大门前。
“唷呵，真是少见，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开始给你造个墓埋了呢。”
一开始天玥就忽然开口呛起了马车里的‘德王’，这让苏浩鸿深感疑惑。至于天玥，见对方不说话，便继续出言讽刺。
“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这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尾吧，你要是真死了，我倒是清闲了。”
“皇妹火气真大啊。”
忽地，马车中的人开口了。苏浩鸿只觉得这个所以似乎有些熟悉。不过一时间又记不起具体是谁。
“大？大到能把长安城付之一炬！你个没分寸的，就不能好好做事情吗？说不见就不见，现在又突然出现。你是觉得我太闲还是喜欢把别人都由着你的性子折腾啊。”
苏浩鸿此刻并不理解天玥为什么会对这个德王那么气愤。
“气撒够了吗？”
“不够，不趁现在骂你，之后就没机会了。”
“行吧，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你与其在这里骂…我，不如去查查翁家人，也许他们会有你要的线索。”
‘德王’并没有回应天玥的愤怒，而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些有助于查案的线索。
“什么意思？这边不查了。”
“就你这个效率，再来一年你都查不清楚。”
“啊，是啊，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哥哥给我埋坑。”
天玥双手抱胸，这下让苏浩鸿更加不明白，这个王爷究竟是谁。
“所以我不是来给你送线索了吗？真是没心没肺。”
“我哪里及得上哥哥你啊。”
天玥没好气地回嘴。
“行了，就这样吧，我多管闲事。”
德王说完就敲了敲马车门，车夫便驱将着马车离开了。
若这只是皇室的兄妹拌嘴也就罢了，只是苏浩鸿不解的是，天玥对着离去的马车行了一礼。
“怎么，多做一步，省得被他之后那这说事。”
天玥说着转头看向兵部守卫。
“给本宫备车，回去了！”
“啊？公主殿下，那些资料呢？”
苏浩鸿看着这样果决回去的天玥便开口询问。
“让杨寺丞把那些记下的笔记带回大理寺交由主簿处理吧。你，跟我回去。”
苏浩鸿随着天玥跨上马车，进入车厢后，苏浩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个‘德王’是谁啊，我从没有听过那样一位王爷。”
听到这个问题，天玥冷笑了一声。
“哼，还能有谁，‘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你是说，那是少天子？”
“除了这个混蛋皇兄，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