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别人家师尊(1/1)

虽说铸修有助他人之嫌,但修真世界波诡云谲。

这算是一门讨巧,且安稳的证道之路。

铸修证道凝炼铸力,一看造物,二看持器者的修为精进。

锤炼劳体伤神,可也算将自身风险转移。

同为铸兵名门,神炼门的规模要更大一些。

以通类兵器铸造为基,旗下刀枪剑戟各设峰口,种类可谓五花八门。

因人多类杂易生事端,于是管理起来便要严苛许多。

不同于铸院剑阁的和谐友爱。

神炼门无论各峰还是宗门,讲究座次分明,等级森严。

宗门资源有限,各般兵器无法统一度量,铸修道行又受益于持器人,这排序的方法便极为简单。

业绩。

眼下长枪当尊,稳坐主峰。

而吴启铭座下的剑峰,若不是剑修作为大类,神炼门不好取缔。

这山头,甚至显得有些多余。

除了外门帮工的弟子,峰内人员转的转,走的走。

堂堂铸门长老,门下却只有一名亲传。

就这独苗,还是个剑修。

而究其缘由,在于觉剑宗。

准确点说,在于何多。

是夜,虫鸣吵闹。

草间蛐蛐儿撅着腚换班了树上的秋蝉。

外院角落一间偏房,弟子祝宏端着热水走进屋内。

“师傅没事吧?”

听闻来人,吴启铭放下十方,转头笑笑接过毛巾。

“习惯了。”

温热覆面,他仰头呼出胸中闷气。

“今日是我做的不对,贸然出头,差点害了大家。”

“起势各峰都有附和,这不公平!师傅仗义执言,这分明就是正义使然!!”

正义?

一听祝宏这话,吴长老心中暗暗摇头。

如果说同行是冤家,那何多就是自己的梦魇。

今日何苗登台,他比任何人都激动。

因为自己比任何人都希望…

何多死!

当今天下,灵剑共分三种。

一种为何多所铸,另一种为觉剑宗所铸。

沧澜洲没人在意第三种。

身为同辈,吴启铭拜入铸门甚至更早。

以往觉剑宗剑意虽强,但各家铸剑自有妙法,换句话说,神炼门剑峰曾经也辉煌过。

直到何多出现,不知用什么办法改进剑冢,一举打破了平衡。

至今吴长老都想不明白。

他一个臭道士改入铸门的人,为什么能铸成百川,甚至望月这样的灵剑。

而且不光是他,在他的带领下,铸院所铸同样惊人。

今日剑阁弟子出招断剑,台下剑修一片哗然。

虽有惊恐,但更多的则是惋惜。

何多也就算了。

可谢承阳那小子凭什么!?

凭他成天各处乱跑,凭他金丹初成?

难道真就靠着剑冢,就能无视铸炼的法则?

“对!这根本不公平!”

怒意上涌,吴长老没压住火气。

他攥着毛巾眼神越发凶狠,祝宏连忙上前安抚。

“别生气了师傅,本次大比主峰没接到订单,宗主不过借我们敲打各峰罢了。”

祝宏说着微微苦笑:“咱们不一直都这样吗。”

闻言,吴长老这才回过神来。

但看着眼前弟子,他心中却戾气更浓。

是啊,一直都这样。

何多掌炉后,觉剑宗近乎垄断顶尖灵剑。

各家试图变法改进工艺。

可再怎么变,这造剑无非聚意凝锋。

难不成还能造个娃出来?

变法失败,各家只得退而求其次,铸造走量的飞剑和凡品灵剑稳定宗门。

而不信邪的吴启铭,选择了硬刚到底。

他用尽一切手段拜访各宗,收集各家铸炼方法。

但觉剑宗内门外人无法进入,剑冢传闻也大多流言。

他甚至宣称师法觉剑宗,广招剑修以增铸剑意。

实则暗中培养祝宏,意图送入剑阁卧底。

可结果,却仍以失败告终。

眼看剑峰日益衰落,修为停滞不前,吴启铭只得放手一搏。

没有昂扬的剑意,那就凝锋!

集各家铸法之长,又拼上神炼门剑峰最后的家底。

会赢吗?

会!

吴启铭赌来了十方剑。

剑成之时天地色变,威震八方。

单论破势,甚至稳压觉剑宗主剑百川一头。

可就在他终于昂首挺胸,踏入觉剑宗外院时。

莫老二拎着还没制鞘的望月,和各宗唠着家常挥了挥手。

月华一闪。

斩碎的不止山根,还有吴启铭的道心。

不过想到今日见闻,吴长老忽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望月碎了!碎啦!!!没了望月就是十方!我没输!是我赢了!”

看师傅犯病猛然起身,祝宏连忙收起桌上十方剑。

而见到这一幕,已经失神的长老勃然暴怒。

“把十方还我!把天下第一的十方剑还我!!!”

他怒吼着化神期的威压瞬间散出,祝宏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剑眉一拧,爆发出同样威猛的气息。

虽同为化神,但吴启铭道心已损,一时反被压制过来。

不做犹豫,祝宏掏出数枚安神丸,轻车熟路的架住师傅便强行喂下。

待药力生效,长老这才瘫软下来。

眼中血丝逐渐消退,吴启铭双眸笼上一层薄雾。

几滴浊泪划过他苍老的脸颊,转瞬渗入白发消失不见。

靠着弟子瘫坐在地,吴长老摇头不断低语。

“我不甘心,宏儿,我真的不甘心啊。”

“没事,没事的师傅。”

祝宏缓缓将师傅搀起,目光灼灼像是也映了点泪花。

“您还有我!”

他指尖摩挲剑鞘纹理,说着便将十方奉还。

“弟子一定会比他们更强!”

想到安齐身为元婴,却是那副木讷模样,吴长老脸上总算重现了点笑意。

接过十方点了点头,他望向祝宏的眼中充满期盼。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偏房的异动并没掀起什么波澜。

眼下外院各家争吵、忙碌亦或是沉默不言。

但唯一相似的点,便是失眠。

即便服下安神丸,安齐还是睡不着。

执笔在案上写写画画,台面散落数把飞剑。

一想和玉工坊道友的讨论,他仰头望向萤石,目光呆滞,又像是若有所思。

写写画画的还有王明松。

废稿散落一地,他皱眉踱步案前。

画不出来!

周白这小子,自己居然完全画不出来!

画道追求以形写神,寥寥几笔便可栩栩如生。

可废稿空有九分形似,却唯独不见那一分神韵。

咬着笔根来回踱步,想着周白的他抓耳挠腮。

而想着周白的还有两人。

沐浴更衣,韩瑾宜卸去略显浓重的妆容。

药房中堂还未收拾,望着四下狼藉她轻叹一声。

可拾起地上那宛如天书的剑籍,她想起从周白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剑意。

轻咬下唇将剑籍捧在胸口,她眼中痴狂再起。

不过谢承阳就惨了。

与其说他想着周白,不如说他念着师姐。

也不是什么仰慕之情,而是痛!

好心教周白几句运气心决,这孙子居然现学现用拿来踹自己。

身为金丹,被个炼气的踹出内伤实属丢脸,强撑着忍了一天,夜半无人,他便开始叫苦连连。

而顾云尘同样怨声载道。

打从回来就被姐姐勒令睡觉,试图在梦中再见奇门一息。

可一口气从下午睡到现在,别说一息,梦都没做。

眼下实在睡不下去,被逼无奈,他索性和姐姐大眼瞪着小眼。

唯有周白睡得极好。

苦心练习御气,被这来回切换的视角弄得头晕目眩。

眼前一黑,再起身便是天明。

打着哈欠推开房门,涌入的阳光一时耀眼。

咂了咂嘴适应片刻,周白抬头望向天空。

晴空浮云。

距试剑大演还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