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大结局(1/1)
开春之后,天气回暖,天花再一次席卷京城,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人人避之不及。除了重大要事,多铎不再出门。
陈颜的咳疾时好时坏,舒舒也是,巴特玛时常来看她们母女二人,每次来豫王府,都会大发雷霆。
见妹妹如此,陈颜总是失神,她有时也不知道,巴特玛是因为她,还是为了多尔衮生气。
与春日鲜花一同绽放在王府花园中的,还有争奇斗艳的美人,和军功与荣耀一起加诸在多铎身上的,是蒸蒸日上的地位和无与伦比的雄心。
繁华需要鲜花点缀,巴特玛是在为抱病姐姐而鸣不平吗?
又或者?
济尔哈朗渐渐从朝堂淡去,取代他地位的便是多尔衮的胞弟多铎,在远离核心许多年后,他又成为了父汗最疼爱的儿子,世界的中心。
甚至,他距离中心比之前更近,现在,即便是多尔衮,也不能奈他何,多病无子的哥哥,按不下弟弟日益膨胀的野心。
他私下将一领黄袍送给了平西王之子,一如当日送陈颜皇后朝冠,黄袍尊贵,非天子不能服,此事为大臣所知,多尔衮无奈,削去了多铎的辅政王头衔。
可是这根本无法震慑多铎蠢蠢欲动的野心。
多尔衮也没有选择。
巴特玛是在为多铎向多尔衮展露的野心而愤怒吗?
陈颜望着巴特玛良久,不知怎么忽然问道:“巴特玛,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多尔衮重要?”
这个问题一时将巴特玛也难住了,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望着自己面色苍白,形容缟枯的姐姐,陷入了两难。
“额格其,你很重要,多尔衮也很重要,没有谁比谁更重要的。”巴特玛说的认真。
多铎对巴特玛的态度,也说不上恭敬,只是看在多尔衮和陈颜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不计较,也不听。
再没几个人能约束他了,皇太极,早死了,皇帝顺治,是个小娃娃,掌权的哥哥,终有一日会将权柄给他。
他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即将覆盖天下。
多铎率领蒙古诸部落,平定腾机思叛乱,皇帝奖赏出征蒙古诸王、郡王、台吉。
皇父摄政王多尔衮为了稳定后方,专心攻明,趁着这次礼部宴请蒙古诸王,延续皇太极时代的满蒙联姻政策,与蒙古继续联姻。
首当其冲便是科尔沁,按照多尔衮的打算,是准备让吴克善的女儿布木巴与顺治订婚,巴达礼的女儿与多尼订婚。
巴达礼是奥巴的儿子,科尔沁右翼亲王,右翼在草原上的地位高于左翼,在此之前,巴达礼的长子巴雅思护朗已经迎娶了哲哲的小女儿,固伦八公主。
从身份与门第而言,是桩不错的婚事。
陈颜作为多尼的生母,自然要先相看未来的儿媳妇,小别吉的年纪不大,不过十二三岁,陈颜有些恍惚,倒是多铎,看着盛装的小别吉,忽然笑了下。
“她很像你。”多铎笑着侧首看向身边陈颜,“先帝给大妃写信,让她将你带到盛京,你那个时候,也是这么盛装打扮,但不开心的坐在席上。”
陈颜看向多铎,“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记得,当然记得,我记得你一直在看豪格。”多铎轻笑道,“我当时还想,啧,这小姑娘的眼光真不好,幸亏你是嫁给了我,豪格会害死你的。”
他盯着陈颜的眼睛,目光温柔,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似乎在审视她的反应。
陈颜也笑了,转过头,“我要是当时就看到你,那可就,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起码活着,可是一意孤行,只有死路一条。”多铎话中指向性太过明显,陈颜一时血涌肺腑,她掩唇,一阵剧烈咳嗽。
未几,她抿唇藏住边缘一线殷红。
“天下尽在你兄弟之手,我即便有心,又能如何?”
“你有心,别人就无心吗?”
陈颜不想再理会多铎,端起面前的金杯喝了一口。
巴达礼和肫哲公主夫妇对多尼很满意,肫哲公主是岳讬的长女,被皇太极收养,先嫁给奥巴,奥巴死后收继给其子巴达礼。
多铎也觉得联姻不错,婚事于是敲定。
一路上,多尼都闷闷不乐,陈颜觉察儿子异样,询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娶吗?”
多尼飞快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担心额娘的身体。”
他坐的近,方才陈颜咳嗽时,那一点红,被他尽收眼底。母子连心,多尼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扑进陈颜怀中,“额娘。”
“额娘不会有事的。”陈颜摸着多尼的头道。
多铎望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静默不语。
豪格射杀了张献忠,一山不容二虎,称号中都带有虎字的两王相遇,以虎口王胜而落下帷幕,然而豪格得胜班师,在京师之中,等待着他的不是欢庆的典礼,而是一张已经张开的网。
隐瞒其部将冒功、起用罪人之弟的两项罪名,就将一位刚刚立下卓着功勋的亲王削去所有爵位,收押监狱。多尔衮召开诸王会议,想要判豪格死刑。
巴特玛搀着陈颜迈入慈宁宫大门时,内里隐约哭声,是布木布泰的声音,进去之后,两人才发现,布木布泰正伏在哲哲怀中,低声啜泣。
陈颜和巴特玛对视,她们都很清楚,处死豪格意味着什么,皇太极一脉,就再无人依靠。多尔衮离那个位置,就更近一步。
丧夫抚育幼子的寡妇,被年轻的叔叔逼迫,即便坚强如布木布泰,也忍不住落泪。
见陈颜和巴特玛来了,布木布泰抹掉眼泪,端坐上首,陈颜和巴特玛向两人请安,哲哲看了一眼两位妹妹,“坐吧。”
“肃亲王毕竟是先帝长子,又立下赫赫战功,巴特玛,摄政王一意孤行,你也不从旁相劝吗?”布木布泰质问巴特玛道。
“朝堂大事,我又能说些什么,肃王所犯之罪,证据确凿,我如何好求情。”巴特玛为难道。
她一番话说得没有错处,布木布泰看向陈颜,“那塔哲呢?塔哲难道丝毫不顾念旧情?”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哲哲不由出声,“布木布泰。”
陈颜深吸口气,“我还能怎么帮肃王呢?十二月射杀张献忠,二月凯旋,而今三月,他便被下入牢狱,没有人能帮他,谁帮他,谁就要死。”
布木布泰自然不能坐视豪格死去,但多尔衮势大,她无法抗衡,手中唯一能依仗,不过福临。
皇帝,开始绝食了。
诸王惶恐,纷纷劝进,福临哭着,向诸王求情,希望能饶大哥一条生路。诸王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多尔衮,多尔衮被这目光架起,不得不应允福临。
故而诸王大会,仅判豪格削爵幽禁。
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以为豪格暂时能保全性命之际,幽所传来消息,豪格染上了天花。
陋室昏暗,陈颜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暗得她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她慢慢往前走着,寂静的狭巷中,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回响。
幽禁,对于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而言,是最常见的刑罚,当年与努尔哈赤并尊的舒尔哈齐,最后也落了个幽禁,只剩下两孔送食的潦倒下场。
还有努尔哈赤分享过权利的长子褚英。
不能杀的时候,就将他们关起来,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关到死为止。
没人知道为什么少有人进出的地方,会忽然出现天花,但是豪格的的确确感染了天花,奄奄一息躺在草堆之中。
他实在是太过安静,以至于陈颜都觉得他死了,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微弱的呼吸滚烫,豪格离死也不远了。
屋里没有凳子,陈颜只能席地而坐,不知坐了多久,豪格终于有了反应,艰难掀开了眼皮。
“你骗我。”陈颜冷冷望着豪格。
如果她记得没错,豪格告诉她,自己得过天花,那现在算什么?天花会感染第二次吗?
豪格已经病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能望着陈颜,再没有任何考量、权衡,只是望着她。
陈颜从幽所出来,明暗变化剧烈,和煦的阳光刺眼,她忍不住伸手遮挡,手伸出去,却感受到阵风吹过掌心,掌心潮意,被风一吹,阵凉意袭来。
有时候,爱比不爱更可怕。
一旦感知,便不可避免的背负上沉重的命运。
陈颜往前走,想要远离身后幽所,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身后追上,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随之急促。
一着急,便诱发咳嗽,强烈的疼痛,从肺部袭来,她越想按下那股痛意,却缺难按下,终于,大股鲜血,从她的口鼻涌出。
豪格患的是天花,所以她谁也没带。
陈颜扶着墙,艰难往前走着,眼前,渐渐暗了下来,晕厥过去之前,她似乎听见了阵马蹄声,从遥远的彼方传来。
梦里,她又回到了草原,少年纵马掠过她跟前,她用力去看,想要看清对方的脸,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多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陈颜忽然觉得自己第一眼看到豪格是理所应当,她不喜欢锋芒太露的人。
多铎的眼神,太过锐利,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如从前在草原他看待自己的敌人。
他们盯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有些话一旦出口,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多铎起身,对阿纳日道:“你们照顾好福晋,这几日不要让阿哥和格格过来。”
二月凯旋,三月下狱,四月,豪格便死在幽所。
豪格的死因众说纷纭,绝大部分的人认为,是多尔衮杀了他,真相如何陈颜无从得知,但是豪格真的死了。
这一年是顺治五年,距离陈颜初见豪格,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她扶着阿纳日的手慢慢坐了起来,窗外暖春逼近,遇见的时候,是这个季节,分别的时候,也是相同的春日。
太阳从窗外照进,一点点逼近窗前,陈颜望着快要到自己脚边的分明界限,忽然不再恐惧那个即将到来的结局。
陈颜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时常吐血,见陈颜身体一日一日衰弱,阿纳日留了个心眼,某一日用银器试了一下陈颜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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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令人大吃一惊,银器居然发黑。
里里外外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药里有毒,陈颜便不再吃药,病情反而一时缓解,阿纳日一直在查,却始终无果。
多铎每隔几日便来看她,见她气色越来越好,面上冰霜也逐渐散去,他抱起舒舒,对陈颜道:“今年鹰舍培育了一批新的猎鹰,过段时日,我带你们去放鹰玩。”
舒舒很开心,“好唉!”
陈颜莞尔,“好。”
比空闲先来的,是多变的局势,阿济格在大同,未能按照多尔衮的叮嘱,妥善处理清军与降兵,百姓和八旗的矛盾,胡作非为,以至于矛盾激化,守将思变。
大同一旦生变,则整块刚拿下的晋地不稳,又逢喀尔喀蒙古犯边境,多尔衮派出重兵,借口防御蒙古,实则提防此地的明降将姜镶。
事关重大,多尔衮不得不亲自挂帅,中过风后,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但这样大的事情,他又无人敢托,多铎未必压得住这个同胞大哥,万一两人串通蒙蔽他,只怕会闯出更大的祸乱。
多尔衮不得已,带病出征,留下多铎在京城,处理朝政。
最先感染天花的是博克托和西林觉罗氏,博克托希望能见阿济格最后一面,陈颜抱着她,不知该怎么告诉她,阿济格已经知晓此事,却拒绝回到京城。
阿济格在大同,为非作歹,甚至从花轿中,抢走了一位颇有身份的新娘,事情闹到了多尔衮面前,阿济格才不情不愿放她走。
皇太极时代,阿济格封最高,也不过郡王,他自知和核心无缘,也从不干涉,非常有自知之明,可是多尔衮执政后,他渐渐生出野心。
没有儿子的多尔衮,被两位兄弟虎视眈眈的盯着,尤其是阿济格,他甚至想将劳亲过继给多尔衮。
他不回来。
拿下大同,是实打实的军功,有图谋天下,就不再在意儿女情长。
博克托不断和陈颜说着话,想要等到见阿济格最后一面,“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和先汗的婚礼上,他盯着我看,无礼极了。”
“阿济格...”
“在我对未来感到绝望时,我看到了阿济格,那一年,他十九岁,婢女告诉我,他是汗王最受宠的大妃长子,他望着我,目光炙热,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她不想嫁给一个迟暮的老头,所以大胆奔向了阿济格,感情浓厚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厌倦时,觉得自己似乎,先入狼窝,又进虎口。
“你告诉阿济格,他实在太让我伤心了,我不原谅他了,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他。我要回家了……回到阿布和额吉身边,草原上的风,那么温暖……”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博克托的声音逐渐变低,最后趋于寂静。
傅勒赫用力将阿济格的家书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屋中传来下人的哭声,傅勒赫扑通声跪倒在地上,“额娘。”
京城瘟疫肆虐,多铎作为留守的辅政王,必须安定人心,他将病患迁出城,以稳定城中情况,但此举收效甚微,不及他想出新的办法,肆虐的天花便击败了他的健康。
一时间,府中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在为多铎的健康担忧,毕竟患上天花,有太大的可能死去,几位年轻福晋,开始不断向陈颜示好,她们还太年轻,不想殉葬。
陈颜深吸口气,忽而觉得心旷神怡,似乎肩上沉重的大山,一时卸下,了无踪迹。
多铎睁开眼睛,守在他身边的是陈颜,他注视陈颜良久,长叹口气,“我要是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死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要么为你殉葬,要么改嫁,你手中有那么多牛录,不会有人同意我守寡。”陈颜怅惘道。
“那你希望我活下去吗?”
陈颜摇头,“不,你最好还是死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等到快要没有力气再等下去,如果再没有这一天,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她看向多铎,“我得过天花,这还要拜你的大格格所赐,她那得过天花的乳母,害了我,我侥幸活下来后,不再畏惧天花,可是你不是。”
多铎似乎没想到陈颜会说出这么狠毒决绝的话,他一时被这话刺激得沉默,只无措望着她,似乎很难接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的确是陈颜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就那么恨我?”
陈颜很平静的道:“我说过,我若恨你,一定是因为爱你,爱生忧怖,生憎恨,我是鲜活的,会因为你爱我而心动,心动之后,便不由人。”
她望着多铎,眼内蓄上层泪花,“谢谢你。”
这一生将要终结,大夫说她毒入肺腑,加重肺疾,也没有多少时日能活了。
绝望,彻底笼罩陈颜,苦苦煎熬,未必能等到希望的曙光,这一点,她早该想到的。
生死之际,爱恨都释然。
多铎苦笑声,“你想好我死之后怎么办了吗?你可以考虑年轻的一辈。”
“你不让我给你殉葬了?”陈颜抬眸,好奇问道。
“你会殉葬吗?不会,你的姐妹才不会让你殉葬。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多铎闭眼。
“收继给谁,我说了也不算。”
按收继婚的原则,应该优先收继给血缘近的,例如阿济格和多尔衮,年轻一辈,如阿巴泰之子博洛,属于第二梯队。
多铎睁眼,无奈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或许是觉得眼下氛围与话题太过诡异,丈夫还没死,妻子已经开始和他商讨自己应该改嫁给谁,陈颜不由笑了出来。
多铎:“.....”
生命最后,抱负野心成空,爱恨也成空,多铎枕在陈颜膝上,屋内很安静,美好的时光在缝隙中悄然溜走。
病重之际,多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他不受控制的飞跃空中,又重重落在地上,睁开眼睛,世界是完全的陌生,周围一片雪白,塔哲就躺在他面前,一张白床上。
她的穿着很奇怪,身上也连着许多细线,细线的另一端,连着块黑板,上面有红绿的线在不停跳跃。红色的线变成一条,世界陡然变得嘈杂起来。
人来人往,围着塔哲,不断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有人问他,“医生,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最佳抢救时间已经过去,是否放弃抢救?”
一低头,手上拿着两个奇怪像是熨斗一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人在问他什么,但多铎隐约猜到,放弃抢救,便代表放弃这个和塔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命。
“不可以。”
不可以放弃她。
大脑中,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呐喊。
世界再度旋转,多铎重重跌倒在地,眼前一点点暗了下来,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再看那个和塔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眼。
世界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他想再看她一眼,就一眼。
陈颜听见多铎费力在说什么,凑过去一听,“不重要了,你得活下去。”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
马真接到的主子的最后一个命令,是要抢在摄政王福晋阻止之前,让福晋殉葬,如果她不愿意,也一定要让她殉葬。
陈颜不相信,指着马真道:“不是,这不是辅政王的遗命,是你假传的,你怕我追究塔娃向我下毒一事对不对!”
塔娃奉皇父摄政王之命,在陈颜的药中下毒,皇父摄政王权倾朝野,而且马真当时为了多尼,还在狱中,为了丈夫儿子,塔娃不敢违逆。
她是受人胁迫,陈颜不知该如何处置,沉默之后,先让她离开。
马真双膝跪地,“福晋,这是辅政王遗命,奴才也不得不遵。请福晋升天。”
陈颜还未从愕然中回神,那边白绫已经缠上了她的脖子,世界变得黑暗,熟悉的滴答声,一点点指引她,恢复意识。
睁开眼睛,病房洁白。
她眨了眨眼睛,还未从临死前的窒息感中缓过神来。
护士见她醒了,连忙去找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为她检查后,发现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恢复期间,陈颜听说一位医生为了救她而心脏病发意外去世的消息。
正是这位医生,决定多抢救她一次,也是这位医生,连续加班后听说她情况恶化,赶来支援,救下她后,劳累过度,心脏病发猝死。
怀着感激的心,她搜到了这位医生的信息。
图片映入眼帘的一瞬,陈颜的瞳孔阵剧烈收缩,好熟悉的脸,和噩梦中那张脸一模一样。
陈颜恍惚出神,她不知道,梦中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濒死时,记住了大夫的脸,而幻想出的离奇故事。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陈颜久久不能回神。
巴特玛赶来,只看到一具棺椁内,合衾而敛的两具尸体,阿纳日将陈颜中毒的事情告知巴特玛,巴特玛很快查到了塔娃和多尔衮身上。
她当即要去找多尔衮,却被杜勒玛拦下,杜勒玛安慰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先等多尔衮回来,并和她一起操持了多铎夫妇的丧事。
杜勒玛让巴特玛不要相信塔娃的一家之言,塔娃也很快更改口供,说是收了佟佳侧福晋的贿赂,巴特玛半信半疑。
佟佳侧福晋,也在殉葬之列,她是自愿的,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让她活下去。
多尼看她的眼里,全是恨。
佟佳侧福晋死后,巴特玛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真相,京城天花肆虐,塔娃也染上天花,巴特玛没有幸免于难,多尔衮赶回京城,多铎已经亡故。
巴特玛,在死亡的边缘。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巴特玛抓着多尔衮的衣袖,质问道。
“是。”
真相,太过残酷。
他最爱的人,害死了她最爱的姐姐。
多尔衮望着气若游丝的巴特玛,满脸泪水。
他自己欺负寡妇孤儿,所以也怕身后,巴特玛也会受人欺凌,尤其,巴特玛为了她的姐姐,害死了多铎的福晋萨日娜。
多铎知道这件事,之所以不发,不过是因为有自己在的原因,塔哲的确是巴特玛的亲姊妹,可是哲哲难道不是他们两个的亲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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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哲死了,你将来收继给多铎,日子才会好过,你是两个孩子的姨妈,亲姨妈,又是塔哲唯一的妹妹,多铎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巴特玛痛苦道:“可是,她是我额格其啊。”
“你为了她,害了萨日娜,多铎不是我,不会对你宽容,你为了姐妹,失去了自己的后路,你已经对的起她了。而且,塔哲活着,你将来就会在她之下,那你还怎么做皇后?”
多尔衮自嘲一笑,对巴特玛道:“对不起,人就是这样,为了自己在意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的。”
“你不顾一切的要爱我,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巴特玛,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他们都盯着我手里的权柄,多尔博太小了,我没办法给你们母子。收继给多铎,继续好好活下去,是我能为你想的,最好的路。”
多尔衮握住巴特玛的手,全然不在意,自己可能会感染上天花,他恳求道:“巴特玛,你要活下来,只要活下来,你恨我害了你姐姐都没关系。”
“多尔衮...”
巴特玛摇头,闪着泪花的眼睛慢慢闭上,她还记得,姐姐宽阔的背,一次次背起她,草原上,姐妹两人欢乐的童年时代,姐姐虽然逗她,却总让着她。
“多尔衮,我不原谅你了,我要去找我额格其了。”
杜勒玛站在摄政王府外,望着鎏金匾额旁挂起的灵幡,心中短暂愧疚的同时,多尔衮的承诺又在耳边浮起。
比起不爱自己漠视自己的丈夫,多尔衮分不清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的话语,充满诱惑力。年轻的姑娘,被青年英俊的皮囊诱惑。
多尔衮可以说谎,但她杜勒玛不会被骗,摄政王福晋之位,她一定要,谁拦她,就得死。
她没有对不起谁,她只是不想接受暗无天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