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杯盏（1/1）
午夜，静默。
咔嚓一声开门声，惊扰了耶尔家的夜晚，进来的男子缓缓脱下了跟随了他一天的“塞斯塔”制小牛皮鞋，换上了拖鞋，踉踉跄跄的走向了客厅。
他佝偻着背，本该雄伟的臂膀，此时却耷拉着像是一只卸了气的皮球。
男子胸前的警徽随着走动的幅度有规律的与警服碰撞了起来，发出了类似铃铛的声音。
警徽上用淡雅的银黑色篆刻着“塞托.弗里曼警司”几个字。
男子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缓缓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烟圈的一刻，他侧头望向了窗外，满脸的疲态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览无遗。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他把头微微望向一侧。
耶尔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下班了？老爹。”
“是啊。”
这是他们父子俩隔了十来天见面的时候，说的第一句对话。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一种无形的隔阂感充斥在整个客厅。
红血丝游离在弗里曼的双眼，他的络腮胡子疯了似的蔓延。一头金色的头发乱的像个鸡窝，浑身邋里邋遢。
要不是他胸前的警徽上的刻字，耶尔第一时间还真不敢相信这是他父亲。
“你好点了嘛？”弗里曼问道。
“好多了，现在除了这个碍事的石膏，基本康复了。”耶尔一脸嫌弃的上下摆了摆打了石膏的手。
他有点怀疑医生的从业能力，因为医生跟他说这是很严重的骨折。至少要戴个几个月。
可是他现在感觉整根手臂已经完全康复，灵动自如，倒不如说打着石膏让他的手蒙着难受。
弗里曼拿起了客厅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对了，你们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可以多休息几天。”
“真的嘛？太好了。”耶尔听到这个消息瞳孔瞬间睁大了一下。
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起因是他今天到家打开电脑才收到了老师邮箱给他发的意外之喜。
从他昏迷到今天为止，学校的老师，忘了慰问，忘了关心，但唯独作业没有把他落下。
十封邮件一封不差完美对应了耶尔请假的日子。
“靠，卑劣的老师！”
学校老师的绩点工资和学生的平时作业挂钩，父亲虽早早的就和老师请好了病假，但是显然，老师并没有上报给学校，因为一但上报就会扣除绩点绩效，工资也会受到影响。
维迪亚没有所谓的义务教育，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顺利毕业，当然除非你家家财万贯。每年都有约一半以上左右的人毕业不了。
毕业不了的人，那无疑给自己下半辈子的人生判了死刑，毕竟没有一家企业会录用初中都毕业不了的人，他们要不进厂要不干些偷鸡摸狗的买卖，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苟且偷生的活在这个城市的底层。
耶尔不担心成绩的事情，毕竟自己成绩很好，但是毕业不光光看这个，作业和迟到以及平时表现也会被纳入毕业的考量。
而因为十三区的事，他们学校改为线上教学，而明天就是开放线下的日子。
他本来想今天一支笔一个奇迹！通宵鏖战到天亮了，没想到收到了这么个意外之喜。
但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刚“大病初愈“可能老师是不想让他猝死担责任吧。
“你不是说你戒烟了嘛。”
耶尔坐到了左边的沙发，岔开了有关学校的话题。
“不抽不行呐，烟确实能缓解一些压力，每吐出一口烟圈，仿佛压力就能随着这一缕烟雾被一起被我吐出去。”
“可是最终，他还是会重新被你吸回鼻腔，压力和事情也并不会被解决不是吗？”
弗里曼听到这愣了一下。
“好了，今天不是戒烟课，不过我很欣慰，你长大了，会心疼老爹了。”弗里曼欣慰的笑了笑。
“才不是呢，你抽烟..我也会受影响好嘛，被你吐出的压力，也会被我吸进鼻腔，成为我的压力好嘛！。”
傲娇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弗里曼没有说话他默默的把抽了一半的香烟娴熟的捻进了烟灰缸里。
“老爹，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考入佩姆利顿学院学习！”耶尔说的雄赳赳气昂昂。
“怎么突然有这个打算了？记得去年问你的时候你说想子承父业来着呢。”弗里曼顿了顿，他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想变强，而在这里，我做不到。”
弗里曼没有回应，他把眼神望向一边，若有所思。
“这条路会很难，你确定想好了吗。”
片刻，弗里曼重新把头调转了过来。
他一改神情，沉重的抿了下嘴。
这句语调，低沉如冰山。他的眼神渐渐犀利了起来，直勾勾的盯向耶尔。
虽然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但是眼神的锐利，和往日相同，丝毫没有锐减。
“嗯！”耶尔没有丝毫犹豫。回想起短短几天，他所经历的，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弱小。
躲在父亲所谓的襁褓里，呆在维迪亚城，自己只会成为井底之蛙。
想让灾难始终慢我一步，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强者。
“那就好，启程那天我会去送你。”弗里曼漫不经心的回了句，继续削着苹果。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说的了吗？”
“嗯？”弗里曼懵了一下。
“啊，我的天，通常孩子准备出远门时父亲不是都会进行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什么的吗嘛？比如别被人拐？别被人骗之类的嘛？”
耶尔想到了多种结局但是一句那就好，把他打的有些猝不及防。
“这样吗？”
弗里曼一脸顿悟的感觉，然后默默的把刚刚削好的苹果，啃了一口。
“喂！还有这种时候这个苹果不是应该递给我吃吗！”
耶尔在心里抓耳挠腮，但是表面上还在强装镇定。
“还记得你出生的第一天，眼睛就是深邃的蔚蓝色，看久了的话，仿佛可以能把人的魂沟引进去。”
你妈妈当时还调侃的说着以后想让你去当演员呢。”
“什么演员啊，这跟今天聊的有关系吗。”耶尔吐槽到。
“当时我就反驳你妈，我说沟人魂的演员算个屁啊，你的眼里能装下的是星辰大海，你的目标一定是全世界，而不是呆在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烂发臭。”
“我相信，你迟早会想通。迟早有一天你会翱翔在天际，而我不会成为束缚你展翅的笼子。”
“所以，担心都是多余的，只要你觉得这条路是你所想踏上的，那就一往无前的走，不要回头。”
“老爹...”耶尔站在原地，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老爹竟然出奇的感性。
“对了，你姑姑知道了吗。”
“我还没告诉她。”
耶尔本来是想先和维娜先说一声的，但奈何意外状况。
回想起早上，他回到车里，全程听着诗织和维娜有声有笑的唠着家常。
而他实在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只得作罢。
“那你得好好和她说了，她估计会很舍不得你。”
“我会的，父亲。”
“那天色不早了，晚安吧。”
“晚安。”耶尔回了句，径直的走向了房间。”
伴随着轻巧的关门声弗里曼拿起了面前杯子里装着的格列尼丝出品的精酿红酒一饮而尽。
“不愧能出口全十三城，入口就能感受到葡萄的醇厚。”弗里曼呢喃。
他起身拿起了客厅摆着的耶尔刚出生时，全家一起照的全家福。
“蕾娜，你有在听吗，咱们的小船，即将扬帆起航了，不论你在哪里，我们一起保佑他吧。”
月光映射在相框上，映照着蕾娜的脸，她的脸是那么洁白无瑕。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无论多久。”
弗里曼说完默默放下了相框，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