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黎明教堂三（1/1）
通往地下的石阶在昏暗的光线中蜿蜒而下，每一级台阶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沉寂了上百年。然而灰尘之上，却布满了凌乱而清晰的脚印——有些是靴子留下的深深印记，有些则是赤足踩出的痕迹，甚至还能辨认出几道拖拽重物留下的长痕。这些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此处频繁的人迹往来。
肥狗欢快地跳跃着向下行进，它那肥胖的身躯在石阶上蹦蹦跳跳，显得格外滑稽。但那双泛着诡异红光的眼睛却让人不寒而栗，瞳孔中仿佛跳动着来自地狱的火焰。随着不断深入，通道中的空气逐渐变得灼热起来，四周的石壁也开始泛出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整条通道都在某种高温中慢慢炙烤。凯萨斯感受到汗水顺着后背滑落，他迅速从背包中取出寒冰阵盘。阵盘激活的瞬间，一股清凉的寒气立即扩散开来，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舒适区域，让他不必浪费魔力开启防护魔法。
石阶在黑暗中不断转折延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凯萨斯默默计算着下降的高度，至少已经深入地下三十多米了。这样的深度，即便是最敏锐的魔力感知也会被厚重的土层完全阻隔。就在他思考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而漫长的阶梯也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厅展现在面前。石厅直径约有三十米，高耸的穹顶上垂挂着几盏发出幽绿色光芒的魔法灯，将整个空间笼罩在诡异的氛围中。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层祭坛，每一层都散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物品：最上层堆放着闪耀的火晶石和魔晶石，其间还混杂着几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未知矿石；中间层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鲜血淋漓的魔兽尸体，它们的皮毛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液；最下层则散落着几具人类尸体，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最后的惊恐中。
祭坛表面布满了复杂而诡异的红色魔纹，这些纹路扭曲盘旋，仿佛活物般在石块中蠕动。凯萨斯皱着眉头仔细观察，却发现这些纹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既不像古代魔法文字，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魔法体系。一种莫名的寒意从他心底升起——这个祭坛，还有这个地下空间，显然在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黑暗仪式。
祭坛的一侧，五六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匍匐在地，他们的兜帽低垂，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石砖。晦涩难懂的语言从他们口中溢出，时而低沉如絮语，时而高亢如嘶鸣，在石厅内交织成诡异的韵律。凯萨斯能感觉到这些音节中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却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小肥狗蓬松的毛发微微炸起，它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肉乎乎的爪子踩在石砖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当它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时，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抬起前爪，做出一个明显的下压动作，示意凯萨斯不仅要后退，更要收敛所有魔力波动——任何探查都可能影响到祭坛上的魔法阵。
石厅内的吟诵声骤然拔高，黑袍人们仰起头，脖颈处青筋暴起。他们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狂热，仿佛在用生命呐喊。随着声浪的攀升，祭坛上镌刻的魔纹开始泛起诡异的红光，起初只是微弱的闪烁，很快就变成了持续的血色光芒。整个石厅都在震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魔力波动。
堆砌在祭坛上的魔晶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原本晶莹剔透的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魔纹的色泽越来越深，最终化作滚烫的赤红，就像地底喷涌而出的岩浆在石面上流淌。肥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短尾巴急促地左右摆动。它暗红色的皮毛渐渐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双眼中的红芒炽烈得如同两簇跳动的火焰，整个身体都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
突然，祭坛上方的空间扭曲撕裂，一道椭圆形的红色传送门凭空出现。约有三米多高的边缘跳动着不稳定的能量火花，门内是深不见底的暗红色漩涡。若有若无的嘶吼声从漩涡深处传来，时而像是远古巨兽的咆哮，时而又像是千万亡魂的哀嚎，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异界。
“死狗，你要吃传送门里的东西？”
凯萨斯眯起眼睛，盯着眼前这只圆滚滚的肥狗。它蓬松的毛发上还沾着灰尘，短粗的尾巴正轻轻拍打着地面。听到问话，肥狗用力点了点头，圆鼓鼓的肚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它突然直立起后腿，用那双短得可怜的爪子比划起来，示意凯萨斯赶快离开这里。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罕见的严肃，就连平时总是耷拉着的耳朵此刻也竖得笔直。
“多危险？”凯萨斯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魔法之刃。他能感觉到传送门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正在逐渐增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般的刺鼻气味。
肥狗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咽。它懊恼地用爪子拍打地面，显然为自己的语言障碍感到沮丧。突然，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鼻子拱了拱凯萨斯的手，然后做了个夸张的吞咽动作，接着假装被噎住似的翻着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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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来自深渊位面？”凯萨斯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有点危险是吧…等等，用留影水晶记录下它的样子！”
肥狗闻言立刻疯狂点头，短小的前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虽然它的表达支离破碎，但凯萨斯还是明白了大概——这扇看似普通的传送门背后，隐藏着黎明教堂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最让凯萨斯在意的是，祭坛上浮现的根本不是什么位面传送门。那流转的魔法符文，那稳定的空间波动，分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短程传送门。这个发现让他后背一阵发凉，如果肥狗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扇传送门连接的地方，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肥狗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块泛着幽光的留影石，随后伸出猩红的长舌，仔细地将石块表面舔舐得湿漉漉的。用蕴含魔力的唾液，在石块表面形成保护层，即便遭遇最猛烈的火焰也能不被焚毁。
就在此时，原本从传送门中不断传出的低沉吼叫声戛然而止，整个石厅陷入诡异的寂静。肥狗抖了抖耳朵，迈开粗短的四肢朝石厅中央走去，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的爪印都在变大。站在后方的凯萨斯眯起眼睛，他注意到肥狗异常谨慎的姿态，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既然肥狗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那么对方必然也察觉到了熔岩犬。
随着肥狗的前行，它的身体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原本圆滚滚的身躯如同充气般膨胀，松垮的皮肤下肌肉虬结，转眼间就从小型犬的体型增长到堪比战马的大小。更令人心惊的是，它身上那些暗红色的魔纹此刻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皮毛下流动闪烁，宛如岩浆在火山岩缝隙中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等魔力威压。
肥狗周身骤然腾起森白火焰，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它每踏出一步，祭坛黑曜石地面便烙下焦黑的爪印。当它前爪刚触及祭坛顶端的符文阵时，突然扭转脖颈，猩红色眼睛死死盯住最近的黑袍人，喉间迸发出足以震碎水晶吊灯的咆哮。
五名黑袍人像被无形利爪扼住咽喉般剧烈痉挛，镶金边的兜帽下渗出黑色黏液。他们跪倒在地时，法袍下传出骨骼爆裂的脆响。肥狗甩动燃着烈焰的尾巴，鼻腔里喷出带着硫磺味的哼声，纵身跃入漩涡状的传送门。
凯萨斯指间翻转的留影石亮起幽蓝微光，他踩着尚未冷却的尸骸蹲下身。当扯开第一件黑袍时，绣着太阳纹章的猩红衬里赫然显露——这正是教会高阶主教才能穿戴的“圣焰法衣”。他利落地剥下五件完好无损的外袍，这些用烈焰鸟尾羽编织的珍品，在火枫城可以卖出上万金币。
传送门内传出了嘶吼声，还有低沉的咆哮声，接着就是极其惨烈的打斗声。最后是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某种生物的哀嚎震得祭坛簌簌落灰。忽明忽暗的红光中，隐约可见肥狗膨胀到三倍大小的轮廓正与多头怪物缠斗。
凯萨斯将匕首精准刺入主教们尚未僵硬的咽喉，灵魂宝石悬在尸堆上方嗡鸣。那些逸散的白色光点被宝石吸收。这些经过提纯的能量冰凉如晨露，与普通灵魂浑浊的质感截然不同。它们非常纯净，不含一丝杂质，不带有一缕灵魂记忆。这样灵魂能量无需炼化，直接就可以吸收。
宝石内部仅泛起朦胧的月白色光晕，距离填满灵魂宝石还差了一大半。凯萨斯在石厅中静静等待着，祭坛上的东西他不能动，因为传送门需要这些材料维持。
凯萨斯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发颤地握紧了留影石。冰冷的石块表面泛起幽蓝的微光，开始无声地记录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祭坛上凝固的暗红血迹在石缝间蜿蜒，扭曲的恶魔符文被刻在原本神圣的浮雕上，亵渎的痕迹触目惊心。他的胃部一阵绞痛——圣罗兰教会，这个曾经以光明与正义为名的组织，竟堕落至此。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硫磺的刺鼻气味，祭坛周围散落着被撕碎的圣典残页，而取而代之的，是描绘着邪恶魔阵的羊皮卷轴。凯萨斯缓缓移动着留影石，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倒置的圣徽、被玷污的圣器、还有那些……献祭的痕迹。他的喉咙发紧，强压下翻涌的怒意。他们不仅背弃了信仰，甚至向深渊俯首，甘愿成为恶魔的爪牙。
留影石的蓝光微微闪烁，仿佛也在为这场背叛而震颤。凯萨斯咬紧牙关，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祭坛中央——那里本该供奉神明的位置，如今摆放着一尊狰狞的恶魔雕像，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嘲弄般地凝视着他。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圣罗兰教会，已经彻底堕入黑暗。
传送门内激烈的打斗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肥狗的低沉咆哮，如同闷雷般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凯萨斯浑身一颤，警觉地望向那火光闪烁的传送门。就在这时，一个狰狞可怖的头颅突然从门内滚出，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最终停在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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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颅上两根螺旋状的，暗红色弯角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浆，扭曲的纹路间还挂着几缕破碎的皮肉。虽然大小与人类相仿，但那布满褶皱的红褐色皮肤和参差不齐的白色獠牙，无不昭示着它来自某个恐怖的位面。最骇人的是，头颅断裂的脖颈处仍在汩汩渗出暗红色的血液，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一片污浊。
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声响，体型庞大的肥狗艰难地从传送门中挤了出来。它粗壮的四肢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但诡异的是，那些裂开的皮肉间不见半点鲜血，只有苍白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如同活物般在伤口边缘游走舔舐。火焰跳动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出摇曳的阴影。
肥狗现在的体型堪比一头成年野牛，浑身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爆炸性的力量。它粗壮的脖颈处青筋暴起，厚实的皮毛下能清晰看见肌肉的蠕动，四只如柱的腿脚每次踏地都会引起地面微微震颤。
“死狗，你受伤了！”
凯萨斯敏锐地注意到它身上，遍布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结在皮肤下。
肥狗只是从鼻腔里喷出一股热气，满不在乎地哼唧了几声。它那双猩红色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慵懒，这种程度的伤势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能痊愈如初。当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祭坛时，庞大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就像漏气的气球般逐渐恢复成靴子的大小——这是它暂时压制体内苍白色火焰的唯一方式，毕竟现在它还无法随心所欲地掌控那股恐怖的力量。
凯萨斯叹了口气，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腌肉。肉块被整齐地切成厚片，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闻到香味的肥狗立即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咽声，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食物堆里，狼吞虎咽的样子活像饿了几天，连尾巴都跟着进食的节奏左右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