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镜阁攻防战6(1/1)
那股难以名状的恶臭,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不仅刺鼻,更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冬日的霜冻紧紧锁住,既沉重又污浊,令人几乎无法呼吸。地面凹凸不平,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污与零碎的肉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无尽的深渊边缘,异常艰难,仿佛连脚下的土地都在无声地哀嚎。
喜川,一个平日里对整洁有着近乎偏执追求的人,他的世界里,干净的环境、整洁的衣物乃至自身的清洁,都是不容妥协的神圣法则。即便在最拮据的日子里,他也能够忍受连续数日的无水洗浴,但那份对纯净的渴望,却始终如一,近乎病态。然而,此刻的他,却不得不在这般污秽之地蹒跚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点着脚尖,眼神中满是对周围环境的嫌恶与无奈,生怕一不小心就踏入了某个不可名状的禁忌之中。
但世事往往如此,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正当喜川提心吊胆、步步为营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他背后响起——那是洛婉清清脆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呼唤:“喂!前面那位道士,你背上好像多了个不速之客。”
喜川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强压下那股想要立刻转身的冲动,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道:“你先告诉我,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臭虫罢了。”洛婉清的回答轻松随意,却让喜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臭虫?”喜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对,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洛婉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捉弄。
“有……有多大?”喜川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足足有碗那么大。”洛婉清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喜川的心上。
“你说什么?!”喜川的惊愕溢于言表。
“我是说,有一只碗那么大的臭虫正趴在你背上。”洛婉清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碗那么大的臭虫在我后背?!”喜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在背上焦急地搜寻,“在哪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还得再往下面点看。”洛婉清的声音里藏着笑意,仿佛在享受这场恶作剧。
喜川不得不伸长脖子,几乎要将整个上半身扭转过去,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找那所谓的“碗大臭虫”:“我还是看不见,你不是在逗我吧?”
就在这时,洛婉清突然惊讶地“呀!”了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喜川的心猛地一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它跑到你左边了!”洛婉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促和戏谑,就像是在观看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即将达到高潮。
“啊!”喜川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将头转向左边,眼睛瞪得滚圆。然而,他这一转身,却忽略了自己已经向右扭曲到了极限的身体平衡,以及脚下那片湿滑、坑洼不平、满是血污和碎肉的地面。
就在这一刻,喜川的灾难降临了。只见他的脚下突然打滑,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被猛力推开的门板,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和平衡。他拼命的摆动双手,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下倾斜,最后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脸朝下猛地滑倒在了那片恶臭四溢、污浊不堪的水里。
那一刻,喜川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四周是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冰冷刺骨的水流。他拼命地挣扎着,双手在胡乱地挥舞,“咕噜咕噜……”喜川的嘴里灌进了几口污水,他的喉咙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喜川在这一刻,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等到喜川终于重新爬起来了,脸上满是污泥和水珠,加上他自己衣衫褴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泥潭中爬出的难民。
喜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洛婉清却在一旁爆发出一阵清脆响亮的哈哈大笑,她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伟大的杰作,正享受着这恶作剧带来的乐趣。
喜川绝望地挥舞着那块早已污渍斑斑的手绢,徒劳无功地擦拭着被泥泞浸透的身躯,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喉咙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洛婉清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仿佛这威胁的话语是她日常生活一般,反而大咧咧的说道:“她双手抱胸,大喇喇地回应道:“哎,你这人也真是的,走路不长眼摔了一跤,我只是好心好意提醒你背上有个小虫,你倒好,反过来要我的命?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我一定会杀了你。”喜川喜川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不依不饶的说。
洛婉清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一个修行之人,胸襟怎地如此狭隘?师傅没教你慈悲为怀,不可轻易杀生吗?
“师傅教我恩怨分明,有仇不报非君子,不要被莫名其妙的礼法道德约束。总之,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邢初平踉跄着步入这片混乱之中,他费力地扶起喜川,同时帮助喜川质问洛婉清:“喜川道长来给我帮了不少忙,你为何要如此戏弄于他?”
“他一个男的,在我前面走路扭扭捏捏的,我看着难受。”
喜川怒火中烧:“我怎么走路关你屁事。”
洛婉清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顽皮:“他一个大老爷们,走路跟绣花似的,我看着别扭。我一个女子都不惧污秽,他倒是讲究得紧,这不是摆明了让我难堪嘛。所以嘛……
“够了!”邢初平突然一声怒喝,让正在争执的两人瞬间噤声,他狠狠地瞪了洛婉清一眼,后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正事要紧!”邢初平沉声道,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地下室,四周全是墙壁,我明明听到附近有打斗声,为何却找不到丁怡君他们的踪迹??”
邢经邢初平提醒,喜川与洛婉清这才静下心来聆听四周的动静,果然,打斗声隐约可闻,却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难以辨明方向。
洛婉清开始在墙壁上摸索,猜测道:“声音会不会是从墙后面传出来的?咱们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机关。”
喜川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愚蠢。”
“你说谁愚蠢?”洛婉清怒目圆睁,火药味十足。
喜川本是个性情温和之人,此刻他怒气已经平息,想起刚才气急放出的狠话以及洛婉清战斗时的英姿,心中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他不敢直接挑衅,却仍忍不住低声嘀咕:“说谁谁心里有数。”
邢初平生怕两人再起冲突,连忙插话道:“道长可有良策?”说完,他故意避开洛婉清的目光。
喜川沉吟片刻,解释道:“若丁施主真在墙壁之后交战,声音只会通过墙壁上的微小气孔传出。但眼下我们并未发现气孔,声音却如此清晰,仿佛就在同一空间内,这很可能是被某种阵法所阻隔。”
“阵法阻隔?”邢初平追问道。
“正是,此等法阵能将我们与丁施主置于同一空间,却让我们彼此看不见、摸不着,唯有声音无法隔绝,这才被我们捕捉到。”喜川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洛婉清,只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连忙移开视线。
突然,打斗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子的疯狂笑声,以及两声痛苦的呻吟,其中一声尤为熟悉,正是丁怡君的声音。
邢初平心急火燎:“如何破阵?”
喜川却面露疑惑:“你们是如何破坏镜阁的离魂大阵的,便如何破解此阵。这小法阵与离魂大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若非你们从内部破坏离魂阵,我在外根本无计可施。”
洛婉清闻言,脱口而出:“那可糟了,是避毒珠破坏了离魂大阵。”
喜川一脸愕然,眼神微妙地瞟向洛婉清:“就是那个你让我保护了半天丁怡君,却也没研究明白的东西?”
洛婉清急忙抢白:“你懂什么,这避毒珠……”
“不必多言,情况已变!”邢初平打断了洛婉清的话,从怀中取出避毒珠。只见那珠子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
“你……你怎么做到的?”洛婉清既惊讶又好奇,同时也想起自己从镜阁盗珠时的情景。
“用我的剑即可激活它。”邢初平说着,拔出了无影剑。剑出鞘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四周,室内温度骤降。无影剑散发出黑色的光芒,紧紧缠绕着避毒珠,与蓝色的光芒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邢初平将激活后的避毒珠递还给洛婉清:“我能激活它,却不知如何使用,还需仰仗你。另外,我得知这珠子并非凡物,它是活的,是上古巨兽的眼球,因此我认为称其为‘古兽之眼’更为贴切。”
洛婉清接过古兽之眼,身体猛地一震,邢初平无法判断这是惊讶还是她修炼的功法与古兽之眼产生了共鸣。只见洛婉清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深邃的思考。邢初平心想,或许她也和自己一样,能够意识进入古兽之眼的世界,但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是否遇见了人皇先民?
正当邢初平思绪纷飞之际,洛婉清兴奋地喊道:“宝珠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它已经成为我的伙伴了!”
言罢,洛婉清高举古兽之眼,邢初平感到无影剑与古兽之眼的连接悄然中断,但那是一种和谐而自然的分离。古兽之眼的光芒由蓝转绿,邢初平猜测这是与洛婉清融合后产生的质变。洛婉清轻声呼唤:“玉言,净化。”
刹那间,古兽之眼爆发出万丈绿光,所照之处,裂痕显现,琉璃破碎之声不绝于耳。邢初平心中暗自庆幸:成了。
和之前的离魂大阵破碎时候一样,一阵看似地动山摇的响动,实则没有任何事物被破坏,损坏的只有肉眼看不见的大阵。大阵破碎,邢初平周围像舞台的帷幕拉开一般,露出来令邢初平三人震惊到极致的景象!
在这个不算小的空间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池子,仿佛是一个被诅咒的深渊,里面堆满了成山的尸体和白骨,它们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白骨之上,正端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的面容娇艳欲滴,仿佛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但她的行为却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正对着满地的尸体大快朵颐,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享受着这残忍的盛宴。那累累白骨,很可能就是她无数次进食后的剩余,见证了她无尽的罪恶与残忍。
丁怡君跪坐在不远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在努力不让自己的恐惧和痛苦溢出唇齿之间。
一旁的丁乐山浑身是血,他身上最后的触手也断掉了。令邢初平感到意外的是,丁乐山现在怒不可遏,他的声音因愤怒和悲痛而变得沙哑而尖锐。丁乐山正对那貌美却残忍至极的女子破口大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迸发出来的怒火。
“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承诺过会保护我们,给我们长生,现在我们全族尽丧命于你手,成为你满足私欲的牺牲品!”丁乐山的双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那貌美的女子抬起头,嘴角还挂着残留的血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冷漠,仿佛丁怡君的恐惧与绝望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娱乐。她轻轻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用高冷的声调说道:“你们这些蠢人,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得到长生这样的事情,连我都做不到,却在异想天开,真是可笑。”
“你……”丁乐山瞠目结舌,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怒、惊愕与难以置信,整张脸因情绪的激荡而扭曲变形。
“你以为我是谁?我既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鬼王,也不掌握着令人敬畏的生死轮回之秘。我只不过是一个游离于光明与黑暗边缘的血魔罢了,一个被世人畏惧、被正道追杀的存在。但即便如此,我亦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这些年来,我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夜色之下,为你扫清了多少障碍,助你度过了多少次危机,我想,你心底那最隐秘的角落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貌美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
丁乐山闻言,脸上的怒意渐渐被深深的自责所取代,他的双手颤抖着,仿佛捧着的不是族人的遗体,而是自己沉重到无法承受的灵魂。那双曾经坚毅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他艰难地开口:“你确实帮了我不少,让我在这乱世之中苟延残喘,可……可你也不能如此残忍,将我的全族视为草芥,一一屠戮殆尽啊!”
女子面上的冷笑更甚,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贪婪与恐惧。“你不是一直梦寐以求长生不老吗?你那副破败不堪、行将就木的病躯,若没有我的暗中相助,恐怕早就化作黄土了。我只不过是向你讨要了一点点的回报,仅仅是想让你的族人成为我力量的源泉,你却如此大惊小怪,真是让我失望透顶。这世间之人,果然都是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之辈。”她的话语如同寒冰,一字一句刺入丁乐山的心扉,让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男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与孤独。
“够了!”丁乐山终于无法再忍受,他猛地捂住双耳,仿佛要将那些残酷的话语隔绝于世界之外。他的双眼赤红,泪水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而痛苦的画面。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这长生,我不要了!还我全族命来!”
说完,丁乐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他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因愤怒和决绝而颤抖不已。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那貌美却心狠手辣的女子,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无畏。他走向女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自己的心上,沉重而痛苦。
那貌美的女子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将丁乐山击飞。丁乐山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眼神中的坚定与愤怒却丝毫未减。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冲向那貌美女子,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她面前是如此渺小。
“父亲,快躲开!”丁怡君的呼喊声在丁乐山的耳边回荡,但此刻的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女子一步步逼近,心中既有不甘也有无奈。
那女子,殷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和对力量的渴望。“这世间万物,的确皆为我所用。但丁乐山,你错了,这些尸体和白骨,不仅仅是我的工具,它们更是我力量的源泉。而你,将成为我下一个力量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