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镜阁攻防战4(1/1)
邢初平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诧异,他猛地回头,只见洛婉清纤细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凝聚起一个璀璨的蓝色光球,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释放出令人目眩的光芒。那光芒不仅照亮了四周,更仿佛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壁障,将周围的黑暗逐一驱散,保护着邢初平和洛婉清。
丁怡君如同山岳般气势磅礴的一击,在蓝色光芒的照耀下,却仿佛遭遇了无形的壁垒,硬生生地被阻挡在了光圈之外。邢初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正是这股光芒,让他在丁怡君那足以致命的枪影下幸免于难。黑色与蓝色的光芒在交锋处激烈碰撞,交织出一条耀眼的白色光幕,将两种力量分隔得泾渭分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神秘的气息。
“是古兽之眼。”邢初平心中暗自惊呼。他回想起洛婉清之前讲过这个东西在她们眼中,叫做“避毒珠”,邢初平心中不禁泛起联想:“丁怡君这股滔天的气势,究其根本,不过是黄泉之力的显现。难道说,这古兽眼球真如洛婉清所言,是传说中的‘避毒珠’,能够净化世间一切邪祟?毕竟,丁怡君此刻所施展的力量,在这现世之中,无疑是异类中的异类。”
另一边,丁怡君的攻击并未停歇,她源源不断地倾注着力量,企图突破那蓝色的防护罩。而洛婉清,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古兽之眼,就像捧着一碗滚烫的热汤,满脸惊惧地望向邢初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这会儿该怎么办?”
邢初平同样措手不及,他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自己哪知道该怎么办,一边迅速转动着脑筋寻找对策。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曾在无影剑的意识界中,以精神力改变过意识界的结构。既然这眼球在洛婉清手中展现出了如此惊人的力量,或许,让她尝试通过自己的意识来控制它,会是个不错的办法。
于是,邢初平大声对洛婉清喊道:“你剑术高超,就把这避毒珠想象成你的剑,用精神力引导它的力量进行反击!
尽管邢初平的话听起来颇为荒谬,但此时的洛婉清已无暇多想,她只能机械地按照邢初平的指示去做。奇迹般地,古兽之眼的光芒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四散的光芒,在洛婉清的精神操控下,逐渐汇聚成一道锐利的光束,缓缓地将丁怡君的攻击力量向外推开。尽管丁怡君不断尝试增强力量,但古兽之眼作为上古遗物,它所蕴藏的力量深邃莫测,绝非丁怡君以及她所倚仗的离魂法阵所能比拟。
此刻,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月亮的颜色开始变得诡异莫测,时而明亮如白昼,时而黯淡如幽灵。邢初平深知,古兽之眼的力量已经严重干扰了离魂大阵的稳定,破阵的契机或许就在眼前。
反观丁怡君,情况却不容乐观。她被眼球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体内的黑色邪气被彻底冲散,整个人几乎被蓝色与白色的光芒完全吞噬。手中的长枪早已被震飞到远处,她只能无助地用手臂上的护具交叉护住前胸。随着眼球力量的持续压迫,丁怡君终于体力不支,半跪在地,口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邢初平见状大惊,连忙对洛婉清大喊:“停下,快停下。”
但洛婉清的声音同样充满了恐慌:“我……我已经试了,不……管用。”
邢初平心急如焚,他猛地冲上前去,想要从洛婉清手中夺回古兽之眼,却被一股强烈的反震之力震得倒退数步。看着丁怡君已经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邢初平的心如刀割。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毅然决然地冲进光幕之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丁怡君。
当邢初平踏入光幕的那一刻,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猛然袭来,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彻底撕裂,他强忍着剧痛,一把抱住了丁怡君。丁怡君身体冰冷至极,邢初平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最后,他也忍不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串咒语的诵读声回荡在邢初平耳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伴随着咒语在镜阁内袅袅回响,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自天际猛然倾泻而下,宛如天际破晓的曙光,温暖又庄严。这金光犹如一口巨大的金钟,将邢初平与丁怡君紧紧笼罩其中,邢初平瞬间感受到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遍布全身,仿佛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下,所有的寒意与恐惧都被这股温暖驱散。他连忙低头查看怀中的丁怡君,只见她虽仍处于昏迷之中,但呼吸已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再像先前那般冰冷刺骨。
抬头望向高空,只见一人影缓缓自云端飘落,那人背负长剑,一手持浮尘轻扬,一手握帝钟轻摇,浑身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远远观去,宛如一位降临凡尘的仙人。那不正是喜川道士吗?邢初平心中暗自庆幸:“十两银子,没有白花。等等,我现在竟还有心情想这些……”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驱散。
与此同时,洛婉清所操控的古兽之眼,其威力虽受金光阻碍,却并未停止攻击,依旧疯狂地撞击着那金光铸就的屏障。喜川道士落地未稳,便立即续念咒语: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
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五方徘徊,一丈之余。
天真皇人,按笔乃书
……
随着咒语的缓缓流淌,他手中的帝钟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响,紧接着,一张黄符如离弦之箭,迅速射向洛婉清手中的古兽之眼。就在黄符即将触及那神秘眼球的瞬间,它竟诡异地停顿了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挡。然而,这并未影响黄符发挥其效用,它在空中化为了一团浓郁的黄色烟雾,将古兽之眼紧紧包裹,瞬间之间,那古兽之眼释放出的力量便开始逐渐衰退。
邢初平见状,不禁大声称赞道:“喜川道长,您果然很厉害,连这等上古遗物都能压制得住!”
喜川道士本已沉浸在咒语施展的流畅之中,听到邢初平的夸赞,心中不禁得意洋洋。他平日里性格孤僻,行事乖张,鲜少得到他人的认可,今日难得听到邢初平如此由衷的赞叹,心中自是乐不可支,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然而,就在他即将完成最后一句咒语——“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时,却因一时得意,口中咒语出现了偏差,导致那已渐趋稳定的古兽之眼再次变得狂暴起来,原本集中射向邢初平与丁怡君的蓝色光束突然失控,四处乱射。
邢初平见状,连忙将丁怡君护在身后,让她斜靠在一处坚固的台子边,并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她身上,以防她受到波及。与此同时,原本昏迷的柳若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醒,虽然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但他还是本能地挣扎着远离了爆炸的中心。就连远处的丁乐山也不得不后退几步,以避锋芒。
身处爆炸中心的洛婉清更是狼狈不堪,周围的石墩、石板被炸得四分五裂,远处的房檐与树木也未能幸免。她终于无法忍受这接连不断的攻击,尖叫一声,将自己师门最为珍贵的宝物向喜川道士的方向一丢,随后头也不回地躲进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角落。
喜川道士自知是自己咒语错误带来了新的问题,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内心的得意,正欲专心修复咒语重新施法,却只见一个蓝色的亮点突然朝他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还未等触碰到那亮点,它便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爆竹,瞬间在他周围爆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激起阵阵浓烟。
爆炸持续了许久,终于渐渐平息,烟雾也随之缓缓散去。众人震惊地望向喜川道士的方向,只见他正抱头蹲在地上,身上的新道袍全是破洞,散乱的头发冒着袅袅黑烟,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仙风道骨的样貌。
他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向邢初平,完全不顾头上有一道血迹流了下来,悲愤交加的问道:“这是谁干的?”
邢初平把昏迷的丁怡君安置妥当,连忙跑到喜川身旁,一边拿出手帕帮他止血,一边同样悲愤的说道:“喜川道长,看到你从天而降,我真是欣喜万分……”
喜川没有听邢初平的絮叨,指着自己一身破损的装备又恶狠狠问了一遍:“我问你这是谁干的?”
邢初平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他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滚落在喜川道士脚边、已失去光芒的古兽之眼,顺手递给了从身后缓缓走来的洛婉清,然后指着丁乐山,语气坚定地说道:“就是他!我刚才亲眼看到,在您念咒的时候,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洛姑娘手中的宝物打到了您这边!”
“对!”一旁的洛婉清也连忙附和道,她指着丁乐山,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就是他干的!”
丁乐山本就站在远处的阴影之中,与邢初平一行人相隔甚远,对于他们的指指点点和低声议论,自然是浑然不觉,也就无从为自己辩解半句。喜川一听之下,怒火瞬间被点燃,双眼圆睁,正欲冲上前去与丁乐山理论个清楚,却不料,就在这紧要关头,几人周遭的空气仿佛突然间凝固,一股莫名的气流涌动开来。
原来,丁乐山眼见丁怡君败下阵来,而那位新来的道士又身手不凡,心知局势不妙,不等他人找上门来,便已悄悄念起了晦涩难懂的咒语,提前开始催动离魂大阵。尽管大阵受损,但其威能依旧不容小觑,随着咒语的加深,邢初平等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气流的异常波动,显然,那咒语已经开始发挥效用。
经历了数场激烈的战斗后,邢初平对这离魂大阵已有了初步的了解。此阵主要功效在于封闭一片区域,使区域内的敌人陷入沉睡,同时暗中增强己方的力量,简而言之,它是一个具备区域限制性的辅助型法阵,威力不容小觑。
邢初平心急如焚,连忙对喜川喊道:“快阻止他,别让那咒语继续下去,又不知道会整出什么花样。”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原本昏迷不醒的丁怡君突然浑身抽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纠缠。邢初平急忙上前,只见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痛苦之色再次爬上了她的脸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邢初平手足无措,只能无助地望向喜川。
喜川身为道教弟子,性情虽古怪,但始终坚守着“盛世归隐修身,乱世出山救世”的信念,只是不愿轻易出手罢了。此刻见邢初平求助,本想先谈谈报酬,但一看到丁怡君那痛苦的模样,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将报酬之事抛诸脑后,沉声道:“她中了毁心术,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先救她。”
“毁心术!”听到这个法术名称,邢初平心中一紧,难道不是“摄心术”?毁心术是什么法术,难道说……
邢初平不敢再往下多想,耳边听到帝钟鸣响,紧接着,一张符纸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嗖的一声飞至丁怡君的额头,稳稳停住。邢初平目不转睛地看着喜川,只见他虽显得有些狼狈,但一旦认真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提升,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业与威严。喜川口中吟诵起咒语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邢初平全神贯注听了喜川吟诵的内容,令他意外的是,这是一道非常短小的咒语,随着喜川手指一弹,一道金光精准地击中符纸,符纸瞬间化为一团柔和的光芒,缓缓渗入丁怡君的眉心。丁怡君原本剧烈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与七窍中缓缓散发出黑色的邪雾,随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了!”邢初平惊喜的说道,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丁怡君便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身来,冷冷地打量着他,仿佛眼前的人完全是个陌生人。“你是谁?”她问道。
邢初平被问得愣住了,但还是如实回答:“我是邢初平,怡君,你怎么了?”
丁怡君看着邢初平一脸茫然:“邢初平?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丁怡君的提问让邢初平一时哑口无言,只好再次求助喜川。喜川叹了口气,解释说:“毁心术十分凶残,会强行改变受术人的思想,即便我用了净心神咒解除,身心上也会带来永久性的损伤。”
丁怡君似乎并未意识到喜川是在说自己,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的丁乐山身上。此时的丁乐山已经变得半人半鬼,模样骇人,丁怡君眉头紧锁,表情冷峻。正当她要开口时,却听到柳若风微弱的呼唤声。她这才发现柳若风身受重伤,倒在地上,连忙跑了过去,沉声问道:“柳叔叔,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他们?”
丁怡君一脸恨意的看向邢初平和喜川,喜川看到丁怡君的表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反倒是一旁的洛婉清提剑挡在两人前面,一副有本事冲我来的样子。
柳若风紧紧抓住丁怡君的手,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不是他们,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对付丁乐山……”话未说完,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丁怡君点了点头,示意柳若风不要再说下去。她一个箭步冲到长枪掉落的地方,重新拾起武器,大步流星地走向丁乐山。路过邢初平三人时,她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邢初平,发现邢初平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而其他两人也同样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绝症患者。丁怡君顿时火冒三丈,对着三人吼道:“看什么看!”
洛婉清正要反驳,却被邢初平拉住,好言相劝了一番,这才避免了又一场争执。
丁怡君径直走到丁乐山面前,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黯然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救不回来了。”
丁乐山看听到丁怡君的话,似乎有所触动,却默不作声,也不敢与她对视,仿佛自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丁怡君的声音中带着质问,又似在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湿润了。“什么长生不老,我现在连你是死是活都分不清了。”
丁乐山口中呜呜咽咽地发出声响,那不再像是咒语,更像是陪伴着丁怡君一同哭泣的声音。
邢初平和洛婉清看到这情景,心中也感到一阵酸楚,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读出了不忍。然而,喜川却似乎不为所动,他一边盯着丁怡君的情况,一边冷静地分析道:“我看她现在思维敏捷,身体行动也无任何异常,这说明她中咒的时间不长,身心受到的伤害应该不大。很多人中咒时间长,醒来已经是残废。但要说你们之前是认识的,她现在却不认识你,这显然是因为记忆受损。”
“那她的记忆还能恢复吗?”远处传来柳若风虚弱的声音。
“这很难说,”喜川摇了摇头,“有些人可以恢复记忆,有些人则不行;还有些人,可能需要很多年后才会重新想起;当然,还有极少数人,直到临死前才会想起一切。”喜川说完,洛婉清看了看邢初平,后者一脸黯然,沉默不语。
这时,丁怡君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对面的丁乐山痛苦地嘶吼起来,他喊道:“仙长!仙长!不要……”丁乐山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异变,六根触手从他身上长出,在空中胡乱挥舞。
“父亲,女儿这就为你解脱!”丁怡君含泪挺枪,朝丁乐山攻去。丁乐山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挥舞着触手迎了上来。
喜川见邢初平仍然愣在原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还是先别管那个女的了,你自己也被施了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