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燕啼风雨（1/1）

春末的雨丝绵绵不绝，宋府的老宅里透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宋玉芙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杨柳被风雨打得东倒西歪。

"夫人。"丫鬟小芸轻声进来，"老太太请您过去。"

宋玉芙整了整衣裳："可说了什么事？"

"好像是......"小芸压低声音，"是宝源钱庄的事。"

宋玉芙脸色微变。这些日子，宝源钱庄的问题一直是宋家的心头大患。

到了正房，就见宋老太太正在和宋大奶奶说话。

"玉芙来了。"宋老太太招呼她，"坐吧。"

宋玉芙看了看宋大奶奶，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玉芙啊。"宋老太太叹了口气，"宝源钱庄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宋玉芙点头："听说是出了些问题......"

"些问题？"宋大奶奶冷笑，"整个上海滩都传遍了！说是宝源钱庄马上就要关门了！"

"这......"宋玉芙看向宋老太太，"母亲，当真如此？"

宋老太太又叹了口气："不只是宝源钱庄。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宋三奶奶匆匆进来："老太太！不好了！"

"又怎么了？"宋老太太皱眉。

"刚刚收到消息......"宋三奶奶喘着气，"说是汇丰银行那边......"

宋玉芙心中一紧："汇丰银行怎么了？"

"他们说......"宋三奶奶看了看宋玉芙，"说是要收回所有的贷款！"

"什么？"宋大奶奶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宋家和汇丰银行合作这么多年......"

宋老太太摆摆手："行了！先别慌。玉芙，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宋玉芙沉默片刻："母亲，要不要我去找......"

"找程家？"宋大奶奶打断她，"程家现在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我们？"

宋玉芙皱眉："大嫂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大奶奶冷笑，"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程家在英国的事情也不太顺利。"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德利銮来了。

"老太太。"德利銮一进门就说，"事情有些麻烦了。"

宋老太太示意他坐下："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德利銮说，"不只是汇丰银行，其他几家洋行也......"

"也要收回贷款？"宋玉芙问。

德利銮点头："不只是贷款的问题。他们现在连以前的生意都不做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半晌，宋老太太才开口："玉芙，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宋玉芙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宋明德的夫人来了。

"姑奶奶！"她一进门就哭，"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宋玉芙皱眉："二嫂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宋二奶奶抹着泪，"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程家在背后捣鬼，我们家老爷能被关在祠堂这么久？"

"你！"宋玉芙正要发作，宋老太太已经开口："好了！都别吵了！"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老太太，不好了！钱庄那边......"

"钱庄又怎么了？"

"有人在外面造谣......"管家压低声音，"说是宝源钱庄马上就要倒闭了。现在外面排了好多人，都要来取钱......"

宋老太太猛地站起来："什么？取钱？"

德利銮也变了脸色："这下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宋二奶奶问。

"很简单。"德利銮说，"一旦开始挤兑，不管钱庄有多少银子，都不够用。"

宋玉芙突然明白过来："所以说，这是有人在背后......"

"对。"德利銮说，"有人故意要搞垮宝源钱庄。"

"是谁？"宋大奶奶问，"是不是程家？"

宋玉芙冷笑："大嫂，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程家现在正要开银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是谁？"

"还能是谁？"德利銮说，"现在上海滩谁最想看到宋家倒霉？"

众人面面相觑。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沈若兰派人来了。

"沈姨奶奶让人带话......"丫鬟说，"说是要见大奶奶。"

宋玉芙心中一动："在哪里见？"

"在......"丫鬟看了看众人，"在康济堂。"

宋老太太立刻说："玉芙，你去吧。"

等宋玉芙到了康济堂，沈若兰已经在等着了。

"大姐姐。"沈若兰行礼，"坐吧。"

宋玉芙看着她："若兰，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知道。"沈若兰说，"宝源钱庄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沈若兰沏了杯茶："大姐姐，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是谁在背后推动？"

宋玉芙一愣："你是说......"

"很简单。"沈若兰说，"谁最不愿意看到程家的银行开业？"

宋玉芙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是在......"

"对。"沈若兰说，"他们是在试探。想看看程家到底有多少实力。"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程远山的电报。

"老爷说......"李掌柜看了看电报，"说是英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沈若兰点点头："好。那就按计划行事。"

宋玉芙看着她："什么计划？"

"大姐姐。"沈若兰说，"你相信我吗？"

宋玉芙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若兰，这些年，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比我聪明。"宋玉芙说，"从一开始就比我聪明。"

沈若兰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喧哗声。是宋府派人来了。

"大奶奶！"下人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钱庄那边闹起来了！"

宋玉芙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有人在外面煽动......"下人说，"说是钱庄已经没钱了。现在外面全是人，都要来取钱......"

沈若兰突然说："去告诉德利銮先生，就说我让他去看看。"

等下人走后，宋玉芙问："你这是......"

"大姐姐。"沈若兰说，"你觉得，一个钱庄要是真的倒了，对谁最有利？"

宋玉芙一愣："你是说......"

"对。"沈若兰说，"所以这件事，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

晚上，沈若兰回到自己院子，程夫人正在等着她。

"事情都安排好了？"程夫人问。

沈若兰点头："是。现在就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德利銮派人来报："夫人，查清楚了。是钱家的人在背后搞鬼。"

沈若兰冷笑："果然是他们。"

程夫人叹了口气："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他们不会死心的。"沈若兰说，"除非......"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消息。是程远山的新电报。

"老爷说......"李掌柜看了看电报，"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收网了。"

沈若兰露出一丝笑意："好，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夜深了，雨越下越大。沈若兰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花树在风雨中摇曳。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上海滩，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而宋玉芙的没落，不过是这场大戏中的一个小插曲。

而此时的宋府，宋玉芙正坐在自己的房里，看着窗外的风雨发呆。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但这又能怎样？在这场巨变中，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