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绣楼私语（1/1）

夏夜微凉,沈若兰坐在绣楼里,看着女儿沈清韵练字。自从去了新式学堂后,女儿的字越发有了精神。

"娘。"沈清韵放下笔,"我想问您一件事。"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绣活："什么事？"

"我听说......"沈清韵犹豫了一下,"听说爹爹要回来了？"

沈若兰笑笑："是啊,下个月就能到了。"

"那爹爹会不会......"沈清韵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不让我继续去学堂？"沈清韵小声说,"我听大伯母说,爹爹可能不喜欢女孩子读书。"

沈若兰的手微微一顿："谁说的？"

"就是前几天,大伯母来我房里......"

"她还说了什么？"沈若兰打断女儿的话。

沈清韵低下头："大伯母说,我们程家是做生意的,女孩子识得几个字就够了。说什么读书太多,反而不好......"

沈若兰冷笑一声："大伯母是这么说的？"

"嗯。"沈清韵点点头,"而且她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爹爹在英国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沈清韵的声音越来越小,"说是一个富商的女儿......"

沈若兰站起身,走到窗前："清韵,你相信这些话吗？"

"我......"沈清韵抬头看着母亲的背影,"我不知道。"

"娘告诉你。"沈若兰转过身,"这些都是假的。你爹爹从来没有说过不让女孩子读书,更没有在英国定什么亲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若兰说,"你想想,如果你爹爹真的不喜欢女孩子读书,当初为什么要让我教你？"

沈清韵愣住了："这......"

"你爹爹虽然是商人,但他很明白。"沈若兰说,"在这个新时代,女孩子也该有自己的见识。否则,将来怎么帮着打理家业？"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张妈匆匆走进来。

"夫人。"张妈压低声音,"宋玉芙又在外面说话了。"

沈若兰眉头一皱："又说什么了？"

"说是......"张妈看了看沈清韵,"说是小姐不该去那个洋学堂。说什么学了洋人的东西,以后嫁人都难......"

沈清韵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好了。"沈若兰打断张妈的话,"这些话以后别在清韵面前说。"

等张妈走后,沈若兰才对女儿说："清韵,你别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可是娘......"沈清韵抽噎着说,"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沈若兰说,"你要记住,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你看看顾明珠,人家在法国留学回来,不是一样风光？"

沈清韵擦擦眼泪："可是大伯母说,我们程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若兰冷笑,"程家现在做的是洋行生意,和外国人打交道。你不懂洋文,将来怎么帮着家里做事？"

"娘......"沈清韵犹豫了一下,"您真的觉得我能帮上忙？"

"当然。"沈若兰说,"你是我的女儿,也是程家的小姐。将来程家的担子,少不了你的一份。"

正说着,李掌柜在外面轻声说："夫人,威廉先生来了。"

沈若兰对女儿说："你在这里好好写字,我去去就来。"

到了前厅,威廉已经等在那里。

"沈夫人。"威廉一见面就说,"我刚收到消息,英国那边的学校......"

沈若兰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是的。"威廉说,"那所女子学校答应了。只要小小姐的英文再进步一些,明年就可以去了。"

沈若兰点点头："好,这事先别声张。等老爷回来再说。"

"可是......"威廉有些犹豫,"我听说宋夫人在外面......"

"不用管她。"沈若兰说,"等老爷回来,自然会有分晓。"

等威廉走后,沈若兰回到绣楼。沈清韵还在认真写字。

"清韵。"沈若兰走过去,"你真的想去英国读书吗？"

沈清韵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娘,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沈若兰说,"不过你要答应我,要好好学习。不只是洋文,中文的功课也不能落下。"

"我知道了。"沈清韵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沈若兰摸摸女儿的头发："好,娘相信你。"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动静。是程夫人来了。

"若兰。"程夫人一进来就说,"我刚才听说,你让威廉先生去打听英国的学校？"

沈若兰点点头："是的,我想让清韵将来去英国读书。"

"这......"程夫人看看沈清韵,"这事是不是该等远山回来再说？"

"婆婆。"沈若兰说,"现在不过是打听打听。等老爷回来,自然要和他商量。"

程夫人叹了口气："我是怕玉芙那边......"

"婆婆不用担心。"沈若兰说,"等老爷回来,我自有主意。"

等程夫人走后,沈清韵小声说："娘,您真的觉得爹爹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沈若兰说,"你爹爹虽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在家里,还是很疼女儿的。"

正说着,张妈又来报信："夫人,康济堂那边有消息了。"

沈若兰站起身："好,我知道了。清韵,你在这里写字,我去去就回。"

"娘。"沈清韵叫住她,"您觉得,我将来真的能帮上程家的忙吗？"

沈若兰回过身,看着女儿："当然能。你要记住,在这个新时代,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天地。只要你肯学,肯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夜深了,沈若兰坐在绣楼里,看着女儿的字帖。那一笔一画中,透着一股坚韧的力量。

"夫人。"李掌柜轻声说,"老爷的信来了。"

沈若兰接过信,看完后露出一丝笑容："果然如此。"

"老爷说什么了？"

"他说......"沈若兰看着熟睡的女儿,"他说清韵如果想去英国读书,他举双手赞成。"

李掌柜松了口气："那宋玉芙那边......"

"不用管她。"沈若兰说,"等老爷回来,自然会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清韵把功课学好。"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沈若兰站在窗前,想着今晚和女儿的谈话。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而她,要为女儿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娘......"沈清韵在睡梦中喃喃地说。

沈若兰走过去,帮女儿掖了掖被角。在这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时代,她要让女儿成为一个真正的新女性,而不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里的尘埃。

"夫人。"张妈轻声说,"要不要把小姐抱回房去？"

沈若兰摇摇头："让她在这里睡吧。"

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沈若兰心中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