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典礼之后（1/1）
酒会的间隙，杨柳带着一身酒味来到了一个人躲在大厅角落里的肖恬的身边，酒精作用下漾起的迷离笑容配上脸颊上的红晕，她是勾人心魄的美。曾经肖恬问过她:为什么她的好友会是她？在她看来，平凡的自己和出众的她能成为朋友，有些不合逻辑。杨柳说，是童年的苦难把她们连结到了一起，苦难是无声的倾诉，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听得懂她内心的声音。她说肖恬身上有种淡泊和凝重，她喜欢她身上这种独特的气息，它给人以恬静和信赖感……
“怎样？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还不错吧？”这时，杨柳洋洋自得地问肖恬。
“挺好，章是章，节是节，主次分明，有条不紊。”肖恬说。
“喏，你看前面，橙色t恤，胖高个，白皮肤，一表人才的，是js局局长，我们公司的股东，当然是幕后的啊，前几天我们见过面。”杨柳在肖恬耳边轻声说。
“哦！”肖恬颇吃惊，倒不是被官高位重吓到，而是为杨柳和这样的人物有过交洽感到惊叹。
“你还真是能干，样样都行。”肖恬说，“换成我，光那官威就能把我压死！”肖恬说。
“以前采访见的不都是这些官场上的人吗，再说经历过穷途末路和绝处逢生，对一个几乎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儿？”她笑着说。
“别那么卖命地喝酒了，不知道抿一嘴应付一下的？小心把人喝坏了！”肖恬嗔骂。
“没办法，就是喝死也要死在这条路上，我没有退路……”杨柳苦笑。
肖恬心一酸，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前几天的报社年度总结大会上，已明确地宣布了转型的具体方案，就像阿雅这个乌鸦嘴所说，节后她很可能从站长助理变成兼职销售员。虽然在周青桐的帮助下她顺利通过了监理员的岗位考试，拿到了岗位证书，但她对转行仍是犹豫不决……
“我也面临着选择……”她说。
“怎么？报社动真格了？”
“嗯，节后开始实施。”
“那你有什么打算？留还是走？”杨柳关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报社呆了那么久，离开它就像离开了爹娘，没有家没有归属感，再说，离开它我能做什么？”
“你当年学的什么专业？”
“建筑经济管理。”
“工程类专业？怎么进入报社工作了？”
“又不是记者，工程类还不能当报站管理啦？当然也少不了我堂姐夫的推荐……”
“哦，李齐！我想起来了，当年社长身边的红人，要是社长没出事，今天的主编应该是他了。呵呵……要是不想干，你来我们这算了！”杨柳说。
“到你这儿能干嘛？毕业证书不过是张纸，打从毕业就没有做过工程方面的工作，没有技术，没有实践，没有经验，就连自己的专业理论知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你给我个闲职有什么用？那份工资我能领得心安理得吗？”
“人都是要不断地学习的嘛，我不也是吗？新的行业，从零开始，社会进步，有些行业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不与时俱进，你就坐以待毙吧！”
“这话怎么跟周大哥说的一个样……”肖恬想起了周青桐对她说的那番话。
“周大哥？是谁呀？”杨柳狡黠地看着肖恬:“我可从来不曾对你隐瞒过什么的哟？”
“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别那么看着我！”
“不过，姐妹，是该为自己想想了，我孩子都8岁了。好女人剩下来是天下单身男人的损失哦！”
正说着，一个年轻女孩急步向她们走来。
“杨总，市里来人了，韩区长叫你过去一下。”女孩对杨柳说。
“好，这就过去。”杨柳说，“肖恬，我们回头聊，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去留问题，为没有前途的事磨叽只是耽误青春……”
“嗯，我再想想……”
从会场走出来，肖恬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了方向感，中午的阳光温暖明媚，肖恬却感到凉气袭人。是啊，冬天已经到来了，都说海岛四季如夏，可是今年的冬天仿佛比以往要冷一些……
肖恬走到公共汽车下落站，汽车一辆接一辆从她的眼前走过，她却不知该上哪一趟，呆呆望着来了又去的车尾灯，她茫然若失，此刻，她需要一股清流洗刷她内心的迷茫和惆怅。这回，她毫不迟疑地拨打了周青桐的电话……
在“顺达家园”项目部开完复工会议的周青桐刚走出会议室，就接到了肖恬的电话，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女人，习惯在有事的时候找他，他笑着摇摇头，接通了电话。
“周大哥，你在哪儿？”电话那边肖恬说。
“我在项目部，你有事吗？”
“有事，能见一下吗？”
“能啊！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说好地方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不用客气，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接你。”
“海天路，海天豪庭大厦的公共汽车站。”
“好，你就在那儿等着，我大概20分钟左右到。”
挂下肖恬的电话，周青桐朝停车棚走去，正想打开车门，施工方华筑建筑新任项目经理张耀平向他小跑过来。
“周总，周总，要出去吗？”
“有事吗？”
“有份变更的组织机构要送你审核一下。”
“哦……”周青桐沉吟片刻，说:“现在我正好有点事，明天送我办公室来好吧？”
“好的，好的，您慢点啊……”
“好的，谢谢。”周青桐说完上车，踩下油门，向海天路奔去。
一个电话，让自己这么着急，周青桐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尽管肖恬的电话总是有事才找他，他也觉得甚是宝贵，甚是欢喜。
20分钟后，他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公共汽车上落站处的肖恬，大约是在寒风中站久了的缘故，她抱紧着自己的双臂，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总是不由自主地牵动着周青桐的心。
“快上来！”汽车在她身边停下，周青桐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朝她喊道。